“殿下……”碧若讶然地盯着烟雨,喃喃吐道。

“你心里已疑惑,本宫亦不愿再隐瞒下去。本宫不止是转了性子这般简单,而且,过往的记忆全部丢失了。除了本宫知晓名字的人以外,其余的人,一概不识。”

她轻声解说着。

碧若眨了眨眼,咬着下唇点了点头,道:“自殿下一回宫,奴婢就发觉了。与其说殿下变了,不如说殿下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奴婢猜想,可能是殿下不愿在记起那段痛苦的记忆,忘了也好的。”

曾经的殿下是如此骄纵、任性的一个人,就算能把有些人的记忆抹杀干净,怎么能把一个人十多年的脾性都一并换了去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没了全部的记忆,犹如重生一般。

“碧若,本宫想知道,本宫跟国师之间的事。为何……这府里的人,不太欢迎本宫进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而‘她’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琴室里,白衣男子沉默得倚栏而立,双手环在胸前,一瞬不瞬得盯着不远处运功疗伤的慕容子音。

待他运完功,他疾步走上前去,从腰际里掏出几粒药碗喂入他的口中,双指并拢替他打通被锁住的穴道。

“看来,这次你伤得真是不轻,能把你伤成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你所用,迟早会成为你最大的隐患。”

慕容子音推开他安放在肩膀的手,淡淡地回了句,“是凤溪。”

他与凤溪的恩怨,除非生死已定,否则难有缓和之日。

这次,重伤的最关键原因除了保护烟雨外,他事先还中了毒,不然,凤溪的计谋哪有那么容易能够得逞。

“他……还是没能放下,当初师父没把真传传给他,确实是做对了。”白衣男子叹了口气。

为了一本秘籍,将仇恨放置心中整整二十年有余,他不懂,是怎样的惊天绝世的武功,要凤溪执着到这个地步。

慕容子音收起乱窜的内力,闭眸凝神,听见白衣男子的自言自语,沉默些许,终是无言以对。

这时,姜皓端着疗伤的膏药出现在房门

外,抬手轻叩了叩门,“师父,徒儿给您送药来了。”

从江青处得悉慕容子音不仅苏醒还回了琴室,他立即把提炼好的用来愈合伤口的膏药取了出来,迫不及待得赶到这里来。

慕容子音挥了挥衣袖,房门应声而开,姜皓缓缓举步进来,看到圆柱旁的白衣男子,微微颔首,恭顺地问候道:“言九公子。”

白言九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膏药上,但觉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他旋即扯袖捂鼻,颇为嫌弃地离开三丈之远。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问向姜皓。

姜皓笑了笑,“是专门针对师父的伤势提炼的膏药,连续涂抹数日,这伤口就能恢复如常。味道是难闻了点,盛在药效极佳,也是值得的。”

说着,他单膝跪倒在慕容子音的面前,正要伸手去解他的衣衫,只见耳畔旁一阵疾风拂过,耳朵嗡嗡作响的。

待他扭头去看,只见窗扉大开,数支毛笔笔直得刺进树干中。

白言九意识到有什么状况发生,整个人的神色都紧绷着,利索得走到窗前,顺着那一排毛笔往上看去。

“凤溪?”

树梢上挂着一块红布,布尾处绣着一道火焰,在阴暗的天气里,格外的醒目。

慕容子音蹙起双眉,没想到,他刚回来一日左右,凤溪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连国师府都能来去自如,他的功力怕是又有了极大的进步。

“这厮居然刚堂而皇之的到南朝来,胆子倒是愈发得大了。”

白言九愤愤然说道,既然敢来,却又不以真面目示人,留下这块破布又算什么意思。

姜皓搀扶着慕容子音起身,面对凤溪狂妄的挑衅,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开口劝诫着,“师父,您的伤势暂时未痊愈,不如就让徒儿们去会会他吧。”

凤溪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这些做徒弟的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依慕容子音现在的情况,怕是连一招都撑不住,冒然前往只有送死的份。

室内沉寂良久,慕容子音左右思忖着。

“凤溪若是来取本座的性命,

势必会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方才他要出手的话,本座肯定招架不住。但,他没有,而是离开了。”

但凡能取他性命的机会,凤溪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这次却罢手了。

看来,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自己,那又会是谁呢?

白言九沿着慕容子音的思路顺下去,脑海里陡然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略为惊讶的扭头看向慕容子音。

“难不成,他的目的是……”

是烟雨?

据他所知,凤溪与烟雨可谓是几辈子都打不到一处去的,不管是从师的几年里,还是之前之后,慕容子音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

唯一一次的交集就是半月前的那一战,莫不成正是那一次,教凤溪对烟雨起了好感,冒着危险潜入南朝就是来强行掳人的。

“姜皓,去十一的房间看看她是否还在。”

慕容子音早在白言九开口前就有猜测到,只是迟迟不敢肯定,现在白言九的想法同他是一致的,便无法再保持镇定了。

姜皓领命,迅速跑出琴室。

若被掳走的真是烟雨,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了。

当慕容子音换上衣衫后,姜皓率着江青与碧若匆匆闯进琴室。

碧若晕头晕脑得跪倒在慕容子音的脚畔,泫然欲泣道:“国师大人,还请你救救长公主殿下,她被不知是什么人给带走了,奴婢担心……”

那时,她还在给烟雨讲述往事,突然有人从背后点住了她的穴道,硬是把烟雨给强行掳走了。

慕容子音神情凝重地望向白言九,阴沉地说道:

“言九,本座的情况如何,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本座要你助本座一臂之力,你的骁云九骑也是时候出动了。”

白言九无谓的挥了挥手,“养兵千日,终有用得到的一日。你要用,便拿去吧。”

郊外,凤溪扛着烟雨一路离开京都,见细雨绵绵,他便把烟雨放置于一颗榕树底下,揭开裹住烟雨的被褥,他认真地审视着她的容貌。

坠崖前的那句话,犹在他脑海徘徊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