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这里以来,这还是苏梦叶第一次通过正常途径到了前院。

摄政王府是御赐的府邸,当今圣上感念和摄政王苏岚秋之间的生死情谊,特地批了旨意下来,允许摄政王以皇族的身份和规格建造王府。因此,这摄政王府的规制和皇宫特别像,就像是一个小的皇宫。

穿过一道月亮门,苏梦叶就从后院到了前院去,再走过几个回廊,走过一道长长的夹道,就到了苏岚秋在前院的书房——青松里。檀香示意苏梦叶停住脚步,她上前去和守门的丫头说了几句话。

守门的丫头朝着苏梦叶瞥去一眼,进了书房里头通报去了,片刻才出来,不冷不热地说道:“五小姐,王爷请您进去。”语气虽然不热络,但是用的却是敬称,态度也十分恭谨。

苏梦叶有些诧异,难道说这个摄政王真的对她还算不错?或许以往只是因为听信了侧王妃的话吧。不管如何,今天倒是可以借着摄政王的这份情谊好好地做一番文章。

方才进去通报的丫头和檀香一左一右地打着门帘,苏梦叶刚一进屋子,就听到苏岚秋一声暴喝:“孽障!还不快给本王跪下!”

饶是苏梦叶前世是个特工,也差点叫这中气十足的暴喝给吓了一大跳,看来这位摄政王的本事还算扎实。

苏梦叶顺从地跪了下去,乖巧地给苏岚秋请安:“女儿叶儿给父王请安。”抬头一看,侧王妃正坐在苏岚秋身边,拿着一方帕子抹着眼泪,便也乖巧地给侧王妃请了安:“叶儿给母妃请安。”

苏岚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梦叶了,今天一见,发现他这个痴傻的女儿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苏梦叶肥肥的,整张脸就像肿胀的猪头,今日一看,苏梦叶的脸竟然如此清秀,就好像……就好像那个人一样。苏岚秋心头一痛,头就低了下去。

侧王妃见到苏梦叶这种乖巧的样子,几乎将一把银牙咬碎,真不知道是谁治好了这个小贱人的痴傻病。

苏岚秋不发话让苏梦叶站起来,苏梦叶就仍旧低眉顺眼地跪在那里,不争不闹。

几乎过了半柱香的时刻,苏岚秋才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道:“你这个孽障,你可知错?”

苏梦叶迷茫地说道:“父王在说什么呀?叶儿听不懂。叶儿这几日就乖巧地待在屋子里,哪里也没有去,叶儿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你这个孽障,还敢狡辩!”

苏岚秋大怒,将桌子上的一本大红婚书摔到了苏梦叶的脸上。苏岚秋是习武之人,上过沙场,手上的力气可想而知。但他毕竟也算是个父亲,对苏梦叶并没有下狠力气。他以为苏梦叶会躲开,哪里想得到苏梦叶不闪避也不躲开,硬生生地跪在那里,脸上已经多了红色的印记。

苏梦叶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平静地捡起婚书,却故意将婚书拿倒了,十分懵懂地问道:“父王,你给叶儿这个东西做什么,您忘了,叶儿根本就不识字的呀。”

苏梦叶穿越过来之后,从朵姬口中知道,王府是给几位小姐请了教书先生回来的,但是侧王妃以苏梦叶是个痴傻之人为借口,并没有让苏梦叶跟着一起去上课。因此,苏梦叶直到现在,在外人眼中还是个目不识丁的傻

子。

苏岚秋吃了一惊,顿了顿,才说道:“你没有跟着你姐姐一起去上课吗?”

苏梦叶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说道:“母妃不让叶儿和姐姐们一块听课去。”

苏岚秋立马就拉下脸来,转过身子对着侧妃冷冷地说道:“你为何不让叶丫头去听课?”

侧王妃根本就没有想到苏梦叶会将火烧到她的身上来,被苏岚秋这么一问,顿时就有些慌乱起来:“王爷,您听妾身解释啊。从前,叶丫头不是还病着吗?妾身怕叶丫头什么时候疯病犯了,让人家先生为难。”

侧王妃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苏岚秋沉吟半晌,脸色有所缓和。

苏梦叶怕苏岚秋转变态度,立马委屈地说道:“那为什么父王和母妃不给叶儿治病?上次叶儿和朵姬去外头玩儿,一个老爷爷看叶儿可怜,给了叶儿一碗药,叶儿喝了之后就头脑清明了。那位老爷爷还说,叶儿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药,吃了解药就好了。”

苏梦叶信口拈来。她冷眼旁观,这位摄政王其实也并不是怎么宠爱侧王妃,否则这么多年,早就将侧王妃给扶正了。既然如此,她和侧王妃在苏岚秋面前就是平等的位置,她自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了。

果然不出苏梦叶的预料,苏岚秋虽然不待见这个女儿,但是苏梦叶好歹也是他的嫡女,他不能看着苏梦叶被欺负。

“怎么回事?本王将这个家都交给你管了,你就管城这个样子?叶丫头既然有病,为何你不请大夫来治?”

见苏岚秋暴怒,侧王妃立马站起身,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落:“王爷,妾身也为难啊!”

“你有什么好为难啊的!”

侧王妃一面拼命挤眼泪,一面在心底里狠狠地咒骂着苏梦叶:“叶丫头的病,妾身请了好多大夫,也没有能够治得好。叶丫头从前脑子不清醒,她怎么知道妾身没有给她请过大夫呢?王爷,您不能只听叶丫头的一面之词啊!”

苏岚秋久经沙场,并不是一个傻子,从侧王妃的表现来看,他就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你给叶丫头请了大夫?你请的什么大夫?这么多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治好叶丫头。外头随随便便一个老头子一碗药下肚就将叶丫头给治好了!”

侧王妃仍旧想要辩解:“兴许是叶丫头的命好,遇到了一个神医呢?”

“神医?”苏岚秋冷笑道,“既然你请的那么多大夫都没有治好叶丫头,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也好请个折子从宫中请一位太医回来给叶丫头瞧病!”

侧王妃十分委屈地说道:“妾身没有想到,可王爷您也没有想到啊!”

“你!”苏岚秋对苏梦叶来说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他做不到是一回事,这么大大咧咧地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侧王妃当着苏梦叶的面点到了苏岚秋的痛处,苏岚秋自然恼羞成怒,朝着侧王妃的脸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这巴掌是用了力气的,侧王妃的一侧脸颊立马就肿胀了起来。

侧王妃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岚秋还没有放下去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道:“王爷,您竟然打妾身

?”

苏梦叶火上浇油,轻描淡写地说道:“父王,其实这也不能够怪母妃的,那位老爷爷说过了,导致叶儿痴傻的并不是病症,而是毒药。母妃怎么会知道有人给叶儿下药呢?”

苏梦叶不说还好,一说,苏岚秋的火气更大了。他气呼呼地指着侧王妃,怒斥道:“听到没有!本王整日在朝堂忙,你虽然是个侧妃,但是本王也还是把王府交给你打理,你呢?你都做了什么?本王堂堂的嫡女,你竟然让人在守卫如此森严的王府给她下了毒,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侧王妃不服气,还想辩解,苏岚秋一脚踹了过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难道你想跟本王说,是叶丫头自己给自己下了毒不成?”

侧王妃不敢吭声了,苏岚秋冷笑数声,转头大喝一声:“檀木!”

先前给苏梦叶掀帘子的那个丫头低着头走了进来:“奴婢在。”

“去,通知高嬷嬷,让她给本王查清楚了,到底是谁给五小姐下毒!”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抽气声。苏梦叶抬头一看,侧王妃的脸色已经刷白,而檀木脸上也是惊疑不定。

“王爷,真的要去通知高嬷嬷吗?”

苏岚秋眼睛一瞪,冷哼道:“怎么,你是耳朵聋了吗?”

檀木立马就跪了下去:“奴婢不敢!请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去告诉高嬷嬷。”

这个高嬷嬷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侧王妃和檀木都这么害怕她?苏梦叶身子伏得低低的,看来还是掌握的信息不够。她前世是个特工,对信息的要求很高,信息掌握不全,是会要人命的。

苏岚秋平息了怒气,亲自上来扶起了苏梦叶,和蔼地说道:“叶丫头回去吧。”

苏梦叶捏着那本婚书,装作疑惑地问道:“父王,这个东西怎么办?”

苏岚秋盯着苏梦叶那张倾城的脸看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你母妃说这婚书上的名字是你做得手脚,可你连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动手脚呢?你回去吧,明日就跟着你几个姐姐去听课去。我苏岚秋的女儿,不能什么都不会。”更何况,她的母亲是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人。

苏梦叶低声跟苏岚秋请了安,回头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侧王妃,决定好戏要做到底,还是忍着性子给侧王妃行了个礼。苏岚秋看到之后更加满意大方得体的苏梦叶了。

仍旧是檀香将苏梦叶送了回去。朵姬看到苏梦叶完好无损地回来,不禁念了好几声的佛,待看到苏梦叶脸颊上的红色印记,又开始掉起眼泪来:“小姐,王爷是不是又责罚你了?”

苏梦叶十分好笑地看着朵姬,说道:“你呀,就知道哭,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你赶紧去收拾收拾,给我拿几套最破最旧的衣服来,我明天要去听课去。”

听到苏梦叶要跟着几位小姐去听课,朵姬比谁都高兴,可听到苏梦叶要换上最破最旧的衣服,朵姬就很是为难,咬着嘴唇说道:“小姐,为什么要穿的破旧一点?人家都是穿鲜亮一些的。”

“你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朵姬知道自家小姐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就很是有主见,便也不再多言,走过去将苏梦叶的衣箱子打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