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傅少托我带话,让你别做搅屎棍

他重新将她纳入怀里,在她的后颈揉捏了下,低喟一声道:“就算你真的没了心,我也想跟你一起……”

苏湘的额头顶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清香,每一口呼吸都有着这股清淡味道,伴随着他深沉的呼吸,将她的焦躁慢慢抚平。

她想,他是真的看透了她,摸透了她所有的脾性,知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是怎样,焦虑的时候是怎样。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开导她,给她信心,给她安慰,也让她放松下来。

也因他这句话,心有了些微的波动。

就算她没有了心,也要跟她在一起吗?

……

北城的夜,过了九点才算正式开始。即便是入了冬,路边的大排档都不停歇,寒风瑟瑟中还守着美味的大有人在。

高端写字楼的玻璃门向着两侧自动打开,几个衣着不凡的人从里面走出,清一色的精英阶层,这会儿也只是个疲又饿又累的加班狗。

闵悦真打着哈欠,问着旁边的同事:“去哪里吃点儿再回去?”

她一说,除了一个急着去跟女朋友约会的,其他的都应和着去吃东北铁锅鱼,便走入一家苍蝇小馆。

这家小馆子在写字楼的后巷,没有大酒店的高大上,但是名气比大酒店还大。

小馆子老板见到这几个的衣着打扮,一点也不意外,打了招呼让人随便找地儿坐。

小馆子里不少都是这附近办公楼里面的,脏兮兮的装修,高大上的客人是家店独特的风景线。

律师A喝了一口玄米茶先开胃暖身,打趣的道:“你说我们这么拼有什么用,想找个男人都找不到。”

B赞同,以茶代酒碰杯:“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C反对,拿出小镜子跟化妆盒,先补妆说道:“谁说没用,时刻准备邂逅,随时随地。”她瞥了一眼隔壁桌,那一桌是17楼金融事务所的。

闵悦真打开手机,在微信群看了会儿群友们的聊天记录,寻找着下一个大单。

来北城,当然是要接北城的案子,这个群是律师群,里面有高难度不想接的案子,就在群内出价。

律师A看闵悦真这个时候了还在忙着接案子,叹气摇头道:“闵姐,钱是赚不完的,你就不能歇歇吗?”

闵悦真盯着手机,挑选着别人甩单的案子,说了两个字:“不能。”

B道:“闵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闵悦真抽空扫了她一眼,纤长手指在屏幕上写了两个字:我接。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一扫众人:“你们不就是我的后宫?我不努力,怎么养活你们一帮爱妃?”

“你们也给我给力一点儿,不枉我拖家带口的把你们带过来。”

众人:……

这时,两个伙计抬着一口小铁锅过来放在桌子中间的空洞上,木板锅盖揭开,里面一股热气蒸腾而出,香气四溢的同时还能听到里面的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

“好了好了,还是吃最舒服了。”

几个人顿时精神大振,先铲了锅边上的玉米饼开吃,一点都不顾形象。

在小馆子吃就有这个好处,不需要端着,想吃就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自在。

闵悦真玉米饼沾着鱼汤,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继续的刷起了微博。

耀世影业旗下有个很火的小花跟老板闹出了绯闻,今天刚爆出来的,直接上了热搜。

耀世的老总,不就是祁令扬吗?

一个探班,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闵悦真微扯了下唇角,眼睛里划过一道微光。

她看八卦看得兴起,这文章写得有鼻子有眼睛,她看得都要相信了。这微博下面的评论也很精彩,各种脑补了一遍。

屏幕忽然切换成了来电模式,闵悦真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放下了玉米饼,拿着电话走到了外面去接听。

一分钟后就握着手机走回来:“你们吃着,我先走了。”

她拿回来拿包,当然也不忘她吃剩下的半个玉米饼,一起带走了。

其中一个律师抬头看她道:“干嘛去啊?”

闵悦真两侧唇角一翘,桃花眼又见风情妩媚:“见男人。”

众人:“宜守宜攻的妖精。”

距离这写字楼两条街的地方就是酒吧一条街,闵悦真下了车,径直往其中一家门口竖着一个巨大啤酒模型的酒吧走了进去。

酒吧里面的气氛灯炫耀,音乐震耳欲聋,乱舞的人群释放着白天的压力。

闵悦真眯起眼睛往里面找过去,在吧台见到了祁令扬。

他正被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搭讪。

“帅哥,一个人喝多无聊,我作陪啊?”

那女人随着音乐轻轻摇动着身体,展现她婀娜的身材,像是一根无风自动的柳枝似的柔软娇媚。

闵悦真站在女人后面看了会儿,觉得她更像是一棵食人花,谁动心谁就被她一口吞了。

祁令扬对着女人点了下头道:“来喝两杯。”

女人喜不自禁,便要挪动长腿坐在他旁边的吧凳上,肩膀却被人勾住了。

女人回头看过去,闵悦真对她一笑,说道:“不好意思,他要找的是我。”

女人自然是不服气的,她今晚就看中了这么一个绝顶优质的男人,岂能拱手让出去,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闵悦真个子高,又加上是个平板身材,这昏暗光线下,还真容易让人雌雄不分。

女人睁大眼睛,一改之前的娇媚,泼辣道:“喂,你有没有搞错,先来后到懂不懂?他是我看上的!”

说完,她还翻了个白眼,拨了一下肩头的大卷发碎嘴:“一个GAY还来抢男人……”

闵悦真一听这话,就知道又被当成了男人。

她抚了下额头,妩媚一笑,一条手臂搭在了祁令扬的肩膀上道:“不好意思,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先照照镜子,起码我比你好看。”

“你……”女人恼羞成怒起来,“死人妖,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

祁令扬看着闵悦真把那女人耍着玩,扫了她一眼,对着女人淡漠道:“不好意思,我找的就是她。”

女人看了两人一眼,脸色涨红,她挑了半天没想到挑中了个GAY,算她看漏了眼。她狠狠跺了跺脚跑开了。

祁令扬没再管那羞恼走开的女人,对着闵悦真道:“好玩么?”

闵悦真咧唇一笑道:“谁让她不长眼睛的。”

说着,她晃动了下肩膀,身体随之摇动起来。祁令扬支着下巴,随意一扫她胸口,笑着说道:“也不能全怪别人。”

闵悦真低头,一看自己的平平的胸,她过来的时候将风衣裹上了,这看起来就更平,说得难听一些,胸肌结实的男人都比她有料。

她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回去看你家湘湘去,反正你也是看的着摸不着。”

祁令扬警告她:“过分了啊。”

闵悦真哼了一声:“知道了,湘湘是你女神,用来膜拜的。”

她看着祁令扬,看他仰头喝酒。

俊美儒雅的侧脸,微垂的眼眸,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玻璃杯,手腕上表盘的金属光微闪,他的薄唇抿住透明的玻璃杯,加冰的威士忌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那一颗圆圆的喉结滑动,极具画面感。

她一个只讲法理不讲情理的,脑子里滤过几个简单粗暴的单词:性感,帅气,雍容,多金,忧郁。

闵悦真道:“我说你也真是找虐,爱上谁不好……”

也不是说苏湘不好,只是她太复杂。

“好好的要结婚了,结果现在连自己买的宅子都住不下了,你也真够悲催的。”

祁令扬将杯子搁在吧台上,淡漠的眼中透出清冷。

闵悦真中午去过湘园,知道他搬出那里也不奇怪。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低低的吐了口气。

他道:“苏湘跟那个人的婚姻关系,真的没办法立刻解除吗?”

闵悦真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这么晚找她,还是为了苏湘。她向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看酒保花式调酒,说道:“不死心?”

祁令扬的眼死死的盯着酒杯,搁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了。

闵悦真道:“如果你想毁了她的话。”

知情的人都知道,苏湘的这婚事,如果真要上法庭,是很容易解决的,偏偏锁住她的,是傅寒川。

她今天在微信群试探了下,里面偏巧还真有傅氏律师团的人在,这个人还是她的师兄,当年政法大学的风云人物,她的偶像,还没毕业就被傅氏的人挖走了。

“……”

沉默中,闵悦真喝着鸡尾酒。在他们的左侧,一男一女挨着一起看手机,对娱乐八卦大聊特聊,另一侧,也是一男一女,不过那男人在讲关于酒吧的鬼故事,说的那个女孩缩在他怀里,他便正好大吃豆腐。

闵悦真撇了撇嘴,看向祁令扬,把他的酒杯拿了下来。

她道:“能不能别喝的这么惆怅,也就两年,湘湘心里又不是没有你。”

闻言,祁令扬的手臂微微一顿,看向她。

闵悦真无语的看他,看吧,不管多矜贵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有那么一点意思的时候,都能瞬间激动,哪怕表面上装的多淡然。

她心里叹了口气:你的平静出卖了你。

她道:“我说的是她在乎你的付出。”

她像个哥们儿那样,拍了下他的背道:“湘湘是个有情有意的女人,她不会负你,只要你自己别作死。”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那条还没看完的八卦新闻给他看。

“爆出这种新闻,为了让湘湘吃醋?”

毕竟,他这才搬出湘园,心里多不爽啊。

祁令扬扫了一眼那新闻标题,淡漠道:“只是探个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闵悦真收起手机,噙着笑道:“那你可真小看了男人跟女人搞暧昧的破坏力有多大。”

眼眸微微一动,她捏起鸡尾酒上面的一片柠檬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酸的眯起了眼。

她砸了砸嘴,赶紧喝了一口酒去去味道,看向祁令扬,漂亮的眼眸中透着精明。

她道:“说说看,这事儿,是你弄的障眼法,还是傅寒川为了刷低湘妹子对你的好感度,找狗仔偷拍了你?”

祁令扬跟苏湘重返北城才没多久,唯一受到关注的一次是慈善晚会上。之后祁令扬便接任祁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时候爆出这个绯闻,便显得匪夷所思了。

而就闵悦真对祁令扬的了解,耀世这几年捧红不少艺人,但从没跟谁传过绯闻,也不炒作什么。

她这么说,有两个猜测。

如果是祁令扬为了苏湘而做的障眼法,那就只能是为了撇清自己与她的关系,以保证将来若是她跟傅寒川的婚姻关系被人知晓,她不会被人千夫所指。

至于第二种猜测,则是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傅寒川开始做小动作,惹怒苏湘,削弱她对祁令扬的好感度,最好两人闹翻。

……

湘园。

白天苏湘一直在忙别的事情,还受了一肚子气,祁令扬离开后,她便回到工作室赶工。

有一个原创舞蹈综艺来找她,苏湘给自己的“问好少年团”报名参加了,如果能够顺利夺冠的话,她带领的这个团就彻底红了,而她的身价也会继续上升。

所以,她这段时间都要全力以赴,编出最好的舞蹈。

苏湘从邮件里接收团员自己写的歌曲跟歌词,她戴上耳机按了播放键,认真的看着每一句词,听着每个旋律。

手语舞跟街舞那些都不一样,节奏不能过快过嗨,也不能过慢,但必须有意境,不然就没有吸引力,没有竞争力。

轻快旋律中,突兀响起的QQ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点开弹框。

问好早安:老师,这么晚了你还在线啊?

酥糖不香:嗯,在听你写的歌。

问好早安:老师,那你听了我的歌,心情好点儿了吗?

苏湘对着这行字微愣了下,她今天没有见过队员们,怎么他们会知道她的心情不好?

不过她听了这首歌,心情还算不错。

酥糖不香:挺好的。

苏湘发完这条信息过后,歌曲过了大半,她之前的都没仔细听,便按了重放。

以为跟队员的对话就此结束,那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问好早安:老师,祁大哥探班顾茵茵,你真的没事吗?顾茵茵超级喜欢祁大哥,她这是要得逞了啊!

苏湘愣住了,按了暂停。

顾茵茵是耀世力捧的小花之一,苏湘见过她,也知道她一直喜欢祁令扬,不过祁令扬从不给她回应就是了。

酥糖不香:你在说什么?

问好早安发过来一条新闻链接。

问好早安:老师,你还不知道吗?

问好早安: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消息后面跟了一个惊恐的表情,遁了。

苏湘沉了口气,将那条新闻链接点了开来。上面显示的标题醒目:樱花粉心碎,耀世总裁探班顾茵茵,疑似好事将近。

祁令扬手下各色女星众多,但还从没探班过谁,得到这位老总的亲自探班,难怪一出来就上了热搜。

苏湘将新闻看下去,上面还有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都没拍到正面,不过从侧脸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照片上的人确实是祁令扬。

她微微的蹙了下眉,祁令扬今晚上过来的时候,对她说了那么多话,难道还有为这条新闻澄清的意思?

她虽然带的团队是往娱乐圈发展,但她本人并不介入那个圈子。

她知道很多女星或者经纪公司为了博取热度会用一些炒作的方法,但祁令扬捧人,好像从来没有这种操作。

他说过,靠颜值靠炒作上位的艺人称不上是艺人,只有没实力没作品的人,没什么可拿来说了,才炒这些博眼球。

就是因为他选人有独到的眼光,所以他捧出来的人大部分能红。

苏湘对着照片,既然他不做炒作,那怎么会突然去探班顾茵茵?

苏湘看了眼桌边的手机,微微的皱了下眉,手指在摸到手机边上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顾茵茵拍的那部剧是大IP,也许是什么营销需要吧?

……

1988,会所内依然喧闹。

顶楼,莫非同翘着腿喝着小酒,听着怀旧老歌,裴羡作陪。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音乐沉缓,蔡琴低声的嗓音,为这首歌更添许多愁离,回忆过去甜蜜的时候,又提起心头的隐痛。

裴羡听得难受,闷了口酒走过去将留声机的针头抬起来搁在一边,音乐戛然而止,只有黑胶碟还在继续旋转。

莫非同瞧了他一眼:“干嘛关了,开开。”

裴羡不理他,拎着酒杯走过来坐下:“你这种粗人,听这种老歌合适吗?”

莫非同睨了他一眼,讽刺道:“是啊,你是精致男人,还不是弄丢了自己的女人。”

“你是想起了乔影,这心里难受了吧?”

裴羡嗤笑:“那你又在怀念谁?”

莫非同哼哼:“我有谁可值得怀念的,我只向前看,一马平川。”

他的手指往前一指,显得特别豪情。

裴羡扫了他一眼,说道:“三少,你要说你前面一马平川,我没什么好说的。但你也别给别人制造障碍吧?”

莫非同看向裴羡:“我给谁制造障碍了?”

“你昨天去学校接了傅赢?”

“你怎么知道?”莫非同说完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还能是谁说的,肯定傅赢告诉了傅寒川,傅寒川又跟他说起了呗。

“不就接个孩子,至于么。”

裴羡嗤笑了声:“若是在古代,以傅赢的矜贵,恨不得天天八抬大轿的抬着他出行。你说好端端的能让他自己放学回家?”

莫非同轻啜着小酒,这事儿他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不过傅赢不是在交小女朋友吗?

他那会儿不也这样,拒绝家里接送,跟一帮小女生上下学,还顺便叫人家把作业给他写了。

裴羡摇了摇头,对他道:“傅少托我带话,让你别做搅屎棍。”

“什么!”莫非同一听那三个字,一下子蹦了起来,“他什么意思!”

莫非同气得脸红脖子粗,撩起了袖子,裴羡道:“你把傅赢接走,不就是让他跟苏湘见面吗?”

莫非同瞪了他一眼:“是他不肯让他们母子相见,这混蛋就是欠揍。他凭什么霸占着傅赢?”

裴羡轻轻晃着酒杯,说道:“那傅赢本来一直是有车接送的,怎么就突然允许他走路回去?”

问题又回到了原来。

莫非同本是气冲冲的要打电话臭骂傅寒川一顿,闻言手机放了下来。

“你的意思,傅少是故意让傅赢自己回家,这样,就可以让他去接近苏湘?”

“他这是让傅赢当饵钓鱼?”

裴羡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叫你别给人制造障碍。”

莫非同皱了皱眉,气息沉了下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好像更加生气了。

他冷笑一声:“他除了耍这些花样,就没别的可做了吗?”

“那你也不妨告诉他,用霸王手段,抢的到人,收不了人的心。”

裴羡扯了扯唇角说道:“至少,他还有方法可用……”

他沉了口气,一口酒含在嘴里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他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莫非同看他一眼,知道他又想到乔影,这几年,裴羡没少往傅氏跑,不就那里有乔深。

乔影不理他,他就只能从乔深下手,不过乔深那嘴巴跟蚌壳似的,撬都撬不开,对他姐比对傅寒川还忠心。

莫非同反正不看好傅寒川那阴险法子,拿着手机刷新闻,一看又是一跳:“我靠!说他阴险还真阴险!”

莫非同懒懒的看他:“什么阴险不阴险的,你别一惊一乍好不好?”

莫非同把手机丢给他看,指着道:“你说,他这不是又往小哑巴身上扎刺吗?”

裴羡狐疑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稍微微挑了下。

傅寒川出手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