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一章 真笨

随着声音,厅外迈步进来一人,一看到那光头,王况心里就呻吟了起来:不带这么阴魂不散的,好不容易进城的时候摆脱了他,怎地又找上门来?

“你耳朵是不是豚耳啊?这么远就听到我们说话。”王况真的怀疑这个家伙就是大闹高老庄那位了,自己和赢太医的谈话声音并不高,要不是长着招风大耳,怎么会听得清楚?

“二郎你怎地能和大师如此说话?实在无礼!”赢太医见王况对来人如此无礼,很是不悦,刚刚建立起来的对王况的好感马上烟消云散,一拂袍袖,就要和王况理论。

“阿弥陀佛。赢施主别来无恙。”进来的就是悟能,他宣了句佛号,又对赢太医说道:“师傅教训徒弟,如何能说无礼?”

“某可没认你这个徒弟。”王况才不顺他的话说,不给他造成既成事实的机会。

“师傅您认不认是您的事,某认您这个师傅就行。”悟能也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对他来说,只要能在王况身边,多长长见识,那就行了,至于什么名份,全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他这一路跟来,可是知道了王况胸中有无数离奇古怪,闻所未闻的奇闻趣事。

王况实在拿他没办法,悟能有个和尚身份在,可以说在佛法大兴的李唐境内,只要不太出格,怕是自己走到哪,他跟到哪也没什么人阻拦的,从他竟然能直接闯进厅内门房没阻拦上就看得出来,估计就是报了自己的名号,又是个行者身份,所以门房就任由他直闯中门了。而且看赢太医竟然还认得他,那么也应该是个小有名气的。

“大师您叫他什么?”赢太医以为自己老了,耳背了听错了,见悟能叫王况做师傅,心里吃惊不小。

“阿弥陀佛,王二郎是某师傅。”悟能又宣了句佛号,强调了一句,他在樊口被王况绕一了道之后,就很少贫僧贫僧的自称了,师傅都不称僧,自己佛法差师傅老人家太远了,就更是不了,其他或许难学,但师傅的言行总归是要先学的罢,但就是没改掉爱宣佛号的习惯。

“徒儿原本还纳闷,为何师傅不懂佛法经文,却对佛法经义理解的如此透彻,想来定是受了某位大德高僧点化的,却不知是谁。刚听了师傅言语,那么点化师傅的定是那位大德了,若不是大德,也没那法力治好师傅的病症。”

听了悟能这话,赢太医也就没话说了,在他看来,不管你会什么,必定有个传承在,哪怕你是自己悟出的东西,也肯定有让你能悟出的前提存在,而悟能的话恰恰解释了王况的传承问题。但对悟能怎么会叫王况做师傅,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当面问个清楚,只能放在心中。好在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有的还是可以通过辩证来证实是否可行,所以也就不再多呆,匆匆告辞走了,不走不行啊,大师叫王二郎做师傅,那自己一个老头子难道也要跟着大师一样叫么?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赢太医走了,悟能却不自在了起来,原因是王况这会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见了美女想要扑上去剥光衣物一般,直直的要看进人心里去。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看得心惊肉跳,尴尬的嘿嘿了两声,脚底下就抹油了。反正已经确认了王况的住址,以后再常来听师傅教诲就是,不急在一时。

这个悟能不简单,王况心想。从赢太医对悟能言语中透露出的尊敬可以看得出,悟能在佛家和俗家中的地位想必不低,或许,自己真的捡了个宝回来?想想黄大最近没什么事,王况决定把黄大派出去打听打听。

说起黄大,王况也是无语,在兵部做笔录的时候,他一口咬定自己是王况的家丁,白白的把明明可以到手的军职给推了,只受了布帛和银钱的赏。王况听说后气不打一处来,责备黄大不该浪费这么大好机会,虽然那军职只是虚衔,但有了军职,黄大一家从此就几乎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黄大只是憨憨的笑:“某阿兄阿嫂的命是小东家给的。”王况拿他没办法,但事已成定局,兵部的奖赏已经上报皇帝并且已经批了下来,总不能再去让人更改了,只好找到李业嗣,狠狠敲了他一笔,得了张允许王况可以藏兵刃若干的告令。有这张告令在,黄大他们出门的时候,就可以携带兵刃了,否则,除非你有功名在身,才可以佩剑一把,平常人家,是不允许私藏兵刃的,当然豪门大阀自然是例外,任何时代,总会有些特权阶层的存在的,只是王况目前别说豪门大阀,就是一方豪强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个有点名气罢了,所以这告令是必须得有,如若不然,只要有人想存心整你,随便就可以把你厨房里用的刀给安上个兵刃的身份,王况的刀有几把还是特制专门用来取鱼骨等用的,刀身比较长而且窄,在菜刀普遍都是又短又宽的唐人眼里,说是兵刃也勉强说得通。

安排黄大去打听事情后,王况也没地方可去,林荃淼这几天被他阿公林老太爷给看得死死的窝在书房温习功课,大门几乎没法迈出一步,自己又要等着徐国绪来,他想着要把秋冬的事情给安排妥当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在长安一呆就是一年。看看天色尚早,徐国绪若是忙完他内府局里的事过来估计也要等到午饭时候,这个徐国绪,仗着李世民给他安排的陪着王况的差使,天天明目张胆的往林府跑,几乎都是踩着饭点来。好在王况对礼仪并不太在意,根本没有当客人的觉悟,心情好了,就亲自下厨整点,不想动了就让孙嘉英去练练手。再说了,这徐国绪已经升任内府少监,皇宫仓库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也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万一今后自己要做点什么,估计还能从他那淘到原料,所以对徐国绪的蹭饭行为他还是欢迎的。至于林家人就更不用说,巴不得徐国绪天天来,打好关系了,以后皇宫里采买什么,肯定要照顾他们林家一点半点的。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里,孙嘉英不在,估计跑厨房去了,这个家伙对烹食的狂热比起邝大有过之而无不及,和孙嘉翰热衷于武艺形成两个极端。王凌王况王冼三兄弟和他们比起来差距不小,自己只是喜欢吃食,并不狂热,王冼也只是报了光宗耀祖的的思想去读书,也没那么高的天份,今后能走多远,还要看自己和王凌能帮多大的忙,至于王凌,婚后完全沉浸在小家的幸福之中,有个安份日子过着,已经心满意足。这要放旁人家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其乐融融,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可对王况来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心底里那个华容道带来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有时候夜里睡觉都会被惊醒过来,醒来后是一身冷汗。

事情很明显,自己这些年来已经隐隐约约的故意透露了点信息出去,如果真有一个也是穿过来的人,一看就能猜测到自己可能也是穿过来的。若是没有心存恶念的肯定早就找上门来了,既然人家不找上门,那么其动机就不得不考虑。当然,或许根本就没有另一个穿过来的人,可那华容道怎么解释?

所以,那个刻着简体字,理当在一千三百多年后才会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小木块,就成了时刻压在王况心里的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房里早有使女给王况煮好了一壶茶,按王况的要求,放了芝麻和花生的,煮得没那么稠,倒出一瓯来,热热的茶汤呈红褐色,还有一两粒没有蓖尽的芝麻浮在上面,随着腾起的热气打着旋儿,这种茶很香,尤其是放进炒过的芝麻和花生末后,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看着茶汤上浮着的芝麻,王况拍了下自己脑袋:真笨。

“说谁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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