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要听到我心里话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洛也走出来,站在秦浙的身后。

“顾洛……”他没有转身,抱歉地说。

“知道吗?我跟侯嘉然在一起,跟宋波在一起,其实都只是自暴自弃罢了,不是你,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喜欢我,我就找一个喜欢我的人。”她感觉到包间的门被打开了,心里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那天晚上谢谢你,能和你呆一整夜我就已经满足。”

“你在说什么?”他转过身看着她。

“我……怀孕了。”突然之间,她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她这样做会让他一辈子都恨她,但她的心里突然有一个念头,既然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她,那她也要他得不到他喜欢的人。她这样的疼,也要拉着他一起疼,他总是忽略着她,总会有一次在心里把她牢牢地记住。

明明是五月的天气,为什么这么冷,就像整个心脏都揉进了冰渣,冷的不仅有顾洛,还有怔住的简安。

“你……”只是一个字没有说完,侯嘉然已经冲过去朝顾洛的脸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不要脸!”他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颓然地垂落下去时,整个人也挎掉了。到底还是放不下她,所以才会带着女友来向她示威,可是却错愕地听到这样一番话。他凄然地笑起来,原来跟他在一起是自暴自弃,竟然是自暴自弃呀!

秦浙看着呆掉的简安,困顿地走到她面前,艰涩地说:“简安。”

“是那天晚上吗?”简安觉得血液都凝固了,一切都太快了,就好像在开心地玩着过山车的游戏,却那样被生生地抛了出去,原来疼到极致竟然是平静,除了震惊除了觉得寒心好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简安,不相信我吗?”

“我再问你一次,是你给我打传呼我没回的那晚吗?你没有看球而是和她待了整夜……”她冷冷地望着他。

“她喝醉了……我原本想把她送到你那里,但你没有回我电话……”他的心已经慌成一片,却又觉得无比地可笑,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又要像个罪人一样呢?他没有做错,可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分明已经给他定了罪。

“简安,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秦浙急切地说,想要握住她的手时,她像电触一样地把手放在了身后。

他艰涩地问:“就算是我把心掏给你看,也不相信我吗?”

他在她冷淡的态度里,感觉到心灰意冷,只是喃喃地无力地说:“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顾洛分明一声:“秦浙,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为什么要害我?”他哽咽地看着顾洛:“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害我呀!”

顾洛低啜着说:“是我的错,我是自愿地!”

“闭嘴!”秦浙愤怒地转过身,红着的眼像要喷出火来,扬起手来想要朝她扇一个耳光的时候,听到清脆的耳光声,他愣住了,耳光开在脸上的时候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脑海里一直在轰鸣,如城市崩塌时的声音,残垣断壁,尘土飞扬。

简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在落下去的那一刻,心已经后悔了。

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

“让一下……你们在过道上开会呢!”有个醉酒的男人踉跄地想要过去,经过侯嘉然的时候,推了他一把:“滚开!”侯嘉然就是在那个瞬间爆发的,他如发狂的狮子朝男人扑过去:“我操!”旁边一个花盆,他想也没想地举起来就朝男人的头直直地砸下去。

“不!”尖锐的声音在夜色里划了过去,整个夜好像四分五裂了。怎么会那么黑,就像被蒙上了眼睛,一点光亮也没有,那些星星呢,那些月色呢?怎么就像被针筒抽走了一样呢?

排山倒海的悲伤,那么薄凉地呜咽着。

那是很混沌的一段时间,侯嘉然进了拘留所,他的父母赶过来,学校的领导也来了。男人脑震**,不依不饶地要告,赔了大笔钱的后侯嘉然被放了出来,但也被学校开除了。他的大学生涯就那样错愕地划上了句号。曾经那么辛苦,那么艰难才考上的大学,却还是嘎然而止了。

他回映城,简安也离开上海了。

秦浙站在街头的人流之中,会感觉到茫然,就好像是有什么从高处摔落了下来,是粉碎的声音。原来只一把的谎言就可以弄丢了幸福,原来只一枚针尖也可以搅乱一池的平静,那些波纹**漾出来,是心灰意冷的绝望。彻底地、无望地、任性而又荒凉的。

是怎样一个春天,带着整个冬天的料峭。

顾洛亦知道,脱口而出的话是永远水洗不清了,她真的伤了秦浙,也真的伤了侯嘉然,而她也受伤了,为什么秦浙没有看到,为什么侯嘉然也没有看到呢?他们都是如此地自私,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感情被她伤了,却从未问过她一句:你还好吗?

她不好,一点也不好。她胸腔里都是绝望,她用整个青春期的时间暗恋着他呀,她考到他的学校,她在他的冷漠里微笑着去找他,她在他的疏远里假装着坚强,可她早已经脆弱不堪了。他现在还在她的面前,展示着他的甜蜜幸福。所以,她,回击了他。

他们回头的时候,才兀然地发现,竟然已是青春的尾声了,从那些青葱那些草长莺飞里一路走来,风景已悄然凋谢。

再走,再走,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生呢?

那一年的暑假,秦浙没有回映城。即使回去了,好像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直到九月的时候,侯嘉然打了电话给他。侯嘉然回映城后,开始去他父亲在花城的铺面帮忙卖衣服,后来却发展地很顺利,他比他的父亲更有经商的头脑。几年后就在杭州建了自己的服装加工厂,请很多的大学生替他的品牌做设计。

他在秦浙的电话里,困顿地说:“简安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