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燥里,夏天的热浪喧嚣不已,秦浙原本以为考高后他们会更加自由更加亲近,却是这样疏离了起来。他能想到她是因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小小的怨恨,她可以告诉他的,难道在她心里,他就那么不能担当吗?不能替她分担吗?他知道她的处境比他难,父母的反对,朋友的反对,还有郑年的情谊,她要用多少的力气才能战胜这些,义无反顾地选择他呢?

去落雁岛的事侯嘉然提了好几次了,秦浙只是往后面拖着。他想要去看海,还有和简安一起。半个月后,被思念彻底击中的秦浙终于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彼时,简安正在房间里整理着资料,听到苏薇在外面说:“接电话,我在炒菜呢!”

简安的心困顿了一下,当她接起来的时候,直觉里就是他。果然。

“喂。”她颤声说。

那边是沉默的呼吸声,她的鼻翼酸了一下,半个月的冷战她也是想见他的,无数次都想要拨打个电话给他,却在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放了下去。郑年始终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过来,她很想要知道他的情况,但却又害怕去问,那种担心就像不断地下坠,在无尽的洞,是一片渺茫的无望。她到底该怎么做?

“我想要见你。”秦浙心酸地说。

“好。”她没有太多迟疑。

“到你家楼下……”

“别,在河边吧。”她朝苏薇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七点。”自从苏微说有邻居撞见过他们在一起后,简安几乎不让他来她家楼下等她了。

她简单地吃了几口晚饭,跟苏薇说要去找杨荷一下。

“早点回来。”苏薇头也不抬地说。

秦浙没有心思吃晚饭,就出门了。他的心有些急切,半个月没有见她,他都不知道怎么忍受过来的,跟莫远、侯嘉然一起去踢球的时候心不在焉,在家里看电视时没精打采,跟莫远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变得闷闷的,原本是这么快乐的假期,却因为和简安的冷战而让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是失望的,是失落的。

“吵架了?”有一天莫远悄声问他。他没好气地说:“也没吵,就是不知怎么就不联系了。”

“你没有主动道歉?”莫远问。

秦浙无奈地摇头,然后说:“我没做错什么。”

“也许你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呢?”莫远拍了拍他的肩:“只是道歉而已,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必有那么多的原则性。”

秦浙叹口气:“我根本猜不透她。”

“不用猜,只要相信她就好了。”莫远认真地说。

“你和姜小青……”

“她总是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总是说不配我”,他自嘲地笑笑:“可我觉得配不上她的人是我……我总觉得我会失去她……”

“莫远。”秦浙静静地说:“你这么好,她会明白的。”

感情的事究竟要多复杂,才算过?

秦浙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察觉到背后有几个人跟着他。他骑着单车转向一个比较僻静的巷子时,从后面上来了一辆单车,他侧了侧身让对方先过去。只是那辆单车骑到秦浙的前面却一甩笼头,单车就横陈地拦在了他的面前,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冷冷地望着他。

秦浙莫名地看着对方,再回头,看到后面还有三辆单车阻在后面。电光石闪间心里已经知道这些人是冲他来的,他稳了稳笼头,直接朝前面想要冲过那个人。但突然一根木棍从后面硬生生地抽打在他的背上,他的身体朝前面一扑,随着单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几个人冲上来,从背后抽出木棍不由分说地朝他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他抱着头竭力地躲闪,有人经过巷子看着前面的架势只是慌乱地退了出去。

秦浙绝望不已,疼开在身上是皮开肉绽一样的感觉,眼睛有些模糊才明白有血从额头上淌了下来。那几个人却还是没有放过他,不断地踹着,砸着,狠狠地咒骂着。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在一个男人朝他的脸踢过来时,忽然两手抱住他的脚朝上面一抽,男人失去重心“哎呦”一声重重地摔倒下去,秦浙迅速从地上起来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冲出去,却在跑了几步后被后面的人撵了上来,对方操起旁边的一个木板朝他的腿砸下来,木板再拿起来的时候,他的小腿上汩汩地涌出血来。

木板上的一根钉子生生锥进了他的腿里!他痛苦地呻吟一声。

“我操!”对方还想打下来的时候,有人拦住他:“别弄出人命来,只是教训下他。”

那个人蹲在已经疼得抽搐的秦浙面前,用手指箍住他的脸狠狠地说:“知道为什么教训你吗?给你点提示,你有没有做什么不应该的事?”

“别跟他废话!”另一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男人说:“打得他再也不敢跟嫂子见面了!”

刹那间秦浙已经有些明白过了。

“就明告诉你吧,是我们自己看不顺眼来教训你的!如果你再跟她来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男人站起来,朝秦浙再踢一脚,正好踢到他伤腿上,一阵钻心的疼。

他们骂骂咧咧地走开后,秦浙看了看自己浑身的伤,血把白衬衣和裤子染得湿漉漉地,他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崴地推着已经被砸得稀烂的单车,狼狈地走出了巷子。

他先找了个公话亭给莫远打了个电话,疼得大口呼气:“拿件你的衬衣过来。”

莫远在公话亭见到他的,惊得心脏狂跳。秦浙像个血人一样坐在逼仄的亭子间的地上,身子蜷起来虚弱不已:“你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被打了。”秦浙裂开嘴唇,想要笑笑,却疼得皱起眉头。

“谁呀?靠,怎么下手这么狠!”莫远左右看了看他的伤,急地咬牙切齿:“我操他妈的,混蛋!”

“我约了简安……”他哆嗦着手去解自己的纽扣,却怎么也对不准口。莫远的眼角湿了:“你小子不要命了,去医院!咱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