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客人……”她压低声音说。这时候秦浙那么清晰地听到旁边苏薇在说:“郑年,来帮忙搬一下……”秦浙怔了一下。他突然明白过来,风俗里,大年初二就是女婿走丈母娘的日子,他们今天是一定要在一起吃饭,一起过年的。

“我挂了。”她知道他刚才也听到了,却不知怎么解释,又匆忙地说了句:“喝点姜汤吧。”

合上电话的时候她的心有些空****的,她能察觉刚才那一刹那秦浙的低落。可现在过年她实在没有办法阻止郑年以女婿的身份上门来拜年。他只有七天的假,明天就要回部队了,她在这个时候是怎么也开不了口,跟他解除婚约。

“简安,发什么呆?”苏薇不满地说。

她哦了一声,然后“啊切”着一连打了三喷嚏,鼻翼有些酸酸。

“是谁在想你呀?”郑年开玩笑地问。

她有些惊慌地抬起头来。他怔了一下说:“打喷嚏,不是说有人想就会打喷嚏吗?”

“八成是感冒了,等下熬点姜汤。”苏薇扫了一眼简安,说:“把手洗了,来帮忙包饺子。”

秦浙是挂了电话后出门的,他揣着手默默地走在已经走过无数次的巷口,连日的雪还没有化掉,马路上的雪被扫来统统堆在路边,就像一个又一个小小的雪丘,路上一些杂乱的脚印和燃放过爆竹的残骸,是喧嚣过后的薄凉。有孩子在玩着打雪仗的游戏,有一块雪球胡乱砸到了他的身上,他抬眼看了一下,依稀间想到了也曾这样和简安一起玩过雪,只是现在,他在雪地里,有些难过地想着她。

走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会儿上楼。看到了她家大门上贴着的春联和挂着的大红灯笼。房间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他默默地站了许久,却只是在一派的喜庆里静静地转身离开。那一刻,他的情绪低到了最低点。

而简安的心情也不太好,郑年吃过晚饭告辞的,因为第二天还要赶回部队。苏薇替他准备了一些年货让他带回部队。简安送他下楼的时候,好几次欲言又止。

“毕业后,你打算?”郑年询问着。

“就留在这里吧……”她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一样地说:“部队,部队有女兵喜欢你吗?”

“你快上去吧,我走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着急地说。

“郑年……我想跟你谈谈……”

“我还有行李要收拾,以后再说。”他打断她。

“郑年!”

“我不想谈,什么都不要说。”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迟疑一下跟她说了声保重,大步离开。

“郑年!”她急切地跟上去,喃喃地喊了一声。他停下来却没有转身,痛楚地说:“我不同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同意!简安,我……我不能没有你!”

他没有等她再说就大步地离开。他的背影那么孤独那么忧伤,她的眼泪涌了上来,感觉到无边的黑压了上来。

她真的感冒了。她再跟秦浙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都在电话边咳嗽,擤鼻,打喷嚏。秦浙没有提初二那天的事,她亦没有。他们都那么小心地避开这个话题,却又那么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