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陪酒
肖寒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只在意利益得失，其他的不怎么关心，现在沈星辰这样猛然一问，他这才觉得，他是不太在乎，可在别人眼中，这点不在乎也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这个人特无耻啊？
正想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然而突然说什么都不合适，在对上沈星辰似乎有些鄙视的清澈眼眸，莫名的气上心头，冷笑一声道：“看来在你心目中，我又多了一条罪状？”
说完，肖寒就站起身，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能继续谈下去的，很容易吵架，然后演变得不可收拾，干脆就什么也不说，甩手走了。
沈星辰也一阵气闷，她还没生气呢，他倒是先发火了，莫名其妙。
只听见一阵悦耳的铃声，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拿起来道：“哪位？”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沈小姐么？我是方深，如意斋的副经理。”
刚说是方深的时候，沈星辰一时没想起是谁，提到如意斋的副经理，她便想起来了，就是秦老板一直叫着的小方，从如意斋开张起就在店里做事了，开始是做保安的，利用业余时间勤奋好学，报了好几个夜间补习班，都拿到了毕业证，秦老板见他勤快，就给他机会做店员，一步一步的慢慢就做到了副经理，很励志的经历。
“我是沈星辰，方副理是么？有什么事？”沈星辰有些纳闷，随后心一沉。为什么这个方深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难道是秦老板除了什么事？
那头的方深道：“是这样的沈小姐，前几天秦老板进医院开刀做手术了，如意斋的大小事务由我主持。可不巧，我在外地出了点事，一时半会赶不回魔都，今天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必须有人出面招待几个边境官员，很重要，本来是我出面都有点勉强，秦老板刚动手术，不好打搅他，您看怎么办？”
“秦老板做手术。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病。严不严重？”沈星辰急忙问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小姐您不用担心，是小手术。肿瘤不过是良性的，相当于割个盲肠，手术很顺利，只不过秦老板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罢了，您真的不用担心，秦老板就是不想要惊动太多人，这才不通知大家的，就是如意斋里面，很多人都以为秦老板外出度假去了。”方深安慰她道。
沈星辰这才放心下来。又问道：“你说的饭局，什么样的饭局？”
方深道：“就是如意斋想要在边境建立玉石加工厂的事，现在什么都涨价，秦老板觉得进货来卖不太划算，就想要开一家玉石加工厂，那边雕刻师傅也好找一点，无论是地皮还是人工也便宜一点，不容易出现假货。”
这样啊，沈星辰好像隐约听秦老板提过那么一两次，只不过这段时间她心烦的很，没有心情听下去，只叫秦老板自己决定。
现在想想，这甩手掌柜做的，什么都不管，让秦老板一个人忙活，真是太不应该了，她内疚道：“可是我什么也不懂啊，能不能把饭局挪后？”
那头的方深似乎苦笑了一下道：“沈小姐，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打给您了，秦老板千叮万嘱，店里的事除非万不得已，不能打电话给您，这是他手术前告诉我的号码，毕竟是动刀，他怕万一……现在也是我自己做主的，就怕万一真找不到人，秦老板硬撑着从医院出来应酬，身体发生什么状况，真不太好。”
“千万不能告诉秦老板，我来想办法。”沈星辰想了一下，问道：“这个饭局究竟是想要谈什么的？”
方深说道：“就是土地审批之类的，其实资料我们早就送过去了，不过程序上的事，有些官员不放话，挺难办的，这次我是打听到负责审批的官员到魔都，赶紧立即邀请，对方肯答应就是有门，可若是我们失约，随便派个人去敷衍，让对方看出没有诚意，真就什么都玩了，那些官员最要面子了。”
“那好吧，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安排人去，另外时间还早，叫人把资料传真给我，我先准备一下。”沈星辰咬咬牙，她的店，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实在不行，她决定自己去。
“那太好了。”方深松了一口气，道，“详细情况，我的助手李州都清楚，到时候让他陪同，某些需要讲解的事，就由他负责解释，李州现在就在如意斋……”
方深说了李州的电话号码，沈星辰记了下来。
挂了电话之后，她想了好一会，她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指派，想想还是决定自己去应酬，打定主意后即起身，走到肖寒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得到允许之后，沈星辰进门，直接道：“我现在要出去，晚点才能回来。”
肖寒似乎没有意外，只问：“上哪里去？”
沈星辰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去如意斋，秦老板病了，如意斋晚上有一个饭局，关于在边境建立玉石加工厂的，跟负责审核的官员打交道，现在无人主持，我决定自己去。”
“你……”肖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直接道：“不许去，不就是一个饭局么？我找人帮你们，一定过关。”
“我不用你帮，别以为没了你，就什么事都做不了，我自己的店，我能处理？”沈星辰一半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一半也的确不想要麻烦别人。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什么是饭局么？饭局上该聊什么说什么话你都知道么？”肖寒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别赌气。免得搞砸了最后还是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肖寒最后一句不说还好，一说沈星辰就更来气了，气鼓鼓道，“我就那么没用么？要真什么事都靠别人。我还开什么店？干脆关了得了。”
肖寒正想要在说什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好，让她碰碰壁，免得日子过得太顺利容易胡思乱想，也让她知道，做生意没有那么容易的。
“好吧，既然你执意，我也不拦着你，不过让江灿陪着你去。”肖寒打定主意就提条件。
“行。不过不能说她是我的保镖。就说是我的秘书。”沈星辰立即说道。
“一个名头而已。说什么都可以。”肖寒无所谓，盘算着打听好她们约在那家饭店，得做好安全准备。
如此。沈星辰就立即先去如意斋找方深的助手李州，拿资料了，得事先看一看，不然到了饭桌上，人家随便问几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行。
当肖寒打听到她们的饭局设在哪里的时候，不觉得怔了一下。
居然是芙蓉会所，这间会所当初沈星辰也去过，还在哪里遇到金峰，金月。他还利用金月让沈星辰去他的金鼎珠宝公司上班以便朝夕相处近水楼台，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沈星辰失去了记忆，早就不记得过去点点滴滴。
他回想起来，依旧有些惆怅，过去对他来说，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地方，她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静静拼凑翡翠，他办公累了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她淡然的侧影，什么疲惫都消除了，还有她动作优美，行云流水般泡功夫茶的身影。
下班之后，他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就逛逛街或者在江边散步，闲聊，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很珍贵的记忆，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尽管知道，就算她记得，也不会有多珍惜这些记忆，可是她就这样忘却了，让他觉得很有些苦涩。
只不过若是她恢复了记忆……那些她无法接受的记忆也会接着回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些她熟悉的场所，只不过魔都虽大，有些地方也不是能刻意回避的。
这个芙蓉会所，她当年只去过一次，不知道她还有印象么？应该不会有吧？金鼎珠宝公司她都没有印象，别的地方更不会有，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她提过能想起过去的一丝一毫，一个芙蓉会所，应该也不会引起她什么触动。
当然，若是她真能想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像以前一样关着她，哪也不让她去。
这时候的沈星辰已经快速的看完了所有资料，其实秦老板说的玉器加工厂，说是加工厂还不如说是作坊，规模很小，走的是中高档路线，也不过是招几个熟练的玉器师傅雕刻之类的，连保安之类的在内，全厂职工也就三，四十人左右，占地面积也非常小，她不明白了，为什么就这样一间小小的玉石加工厂，都迟迟谈不下来。
对此，李州的解释，正是因为小，所以对当地的经济发展，劳动就业之类的没什么帮助，对于那些官员来说，批不批都没关系，反正没有利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老板之前活动过几次，那些官员说，珠宝加工厂容易造成污染，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政府不提倡。
他们再三解释，说只是一件小小玉雕厂，没有什么重金属，不会造成污染，对方却打着官腔，开厂的都这样说，开始说养猪场，结果养着养着就直接成肉类加工厂了，现在说是手工雕刻，谁知道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做什么人工翡翠，染色翡翠之类的，污染可大了。
只要批准了，他们日后就有权生产，哪怕没权，到也会想尽办法违规操作，造成污染，百姓利益受到损害，到处上访，当地政府会很麻烦的，反正就是那些审核部门层层推诿，甲说有乙盖章才能批准，乙推说要丙先同意，丙推丁，丁再把皮球踢回甲处。
好说歹说的，那些人就是不松口，于是秦老板才想要想着，趁那个主要官员来魔都考察的时候，好好请人吃顿饭，至少透一下口风。看看到底怎么做。
沈星辰一行人先到了芙蓉会所，李州先去接那几个官员。
坐在订好的大包间里，沈星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到过这种地方。
以前跟肖寒吃饭，去的也有比较华丽的包间，但是，怎么说呢？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还没有等沈星辰品出哪里不一样，李州已经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是三个男子，看起来就跟电视上那些官员差不多，四十来岁，都有点小腹，肥头大耳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州解释道：“许处长。这是我们如意斋的大股东沈小姐。旁边是她的秘书江小姐，沈小姐，这是边境招商引资处的许处长。旁边这位是刘主任，另外这位是玉石协会的张科长。”
“沈小姐好，想不到沈小姐如此年轻。”许处长先是打量了沈星辰几眼，然后笑眯眯的伸过手来。
沈星辰虽然有些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不过握手是基本礼仪，她还是跟几位握了一下手。
那几个人扫过古板又相貌平平的江灿之后，直接忽略她。
客人到了，沈星辰早就点过了几个开胃菜，只等客人一来?就先上一点，另外又把菜单递给许处长。
许处长点了几个就把菜单递过去，另外那两个也点了几个，全都是最贵的那些，沈星辰暗暗腹诽，这帮人真是浪费。
最后，许处长又点了两瓶红酒，还指定年份，一听这就不是便宜的。
好吧，沈星辰觉得秦老板既然决定请人来这个会馆，想必也不想省几个菜钱酒钱。
这几个人点了一桌子菜，没怎么动筷子，倒是到了满满一杯酒，那个许处长道：“沈小姐，你这样年轻漂亮，就能在魔都开珠宝店，真是本事，巾帼不让须眉，来，我敬你一杯。”
人家举杯了，沈星辰也不好不喝，不过她真的不会喝酒，只是略略碰了一碰嘴唇。
许处长不满意了，道：“沈小姐，您这可不对，第一次见面，客人敬酒，做主人的不一口喝干可不成啊。”
沈星辰为难起来，看样子，不喝似乎说不过去，正准备咬咬牙，喝一杯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许部长眼睛一亮，一个穿着紧身超短裙的性感女子走了进来，冲众人妩媚一笑：“迟到了，我先自罚一杯。”
女子拿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比许部长自己刚才倒的还满，都快溢出来了，然后一口气喝干，把酒杯翻了过来。
“好。”许处长喝了一声彩。
女子又倒了同意慢慢一杯，道：“这第二杯，我敬各位。”
说完，又一口喝干。
人家女孩子都那么豪爽，这许处长可不能示弱，赶紧也如法炮制倒满，喝了一大杯，然后问道：“这位小姐是？”
女子妩媚一笑，抛了一个媚眼，风情万种道：“我叫白菱。”
这时候刘主任一拍手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白小姐，白小姐，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您主演的那部《狐诱》我可是天天追着看，您真人比上镜漂亮多了，我刚才还不敢认呢，稍后一定得给我签个名。”
说完，刘主任冲许处长使了一个眼色。
许部长满意的笑了，他不是追星的年轻人，不过却知道一般饭局，得有明星压阵才够档次，看来这位的知名度还不低，算这家如意斋识相，他还以为就派一个青涩的黄毛丫头来应付他呢。
喝了两杯之后，白菱又提议划拳，你来我往，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倒把沈星辰等人忘在一边，沈星辰瞅准机会，悄悄问李州，这白菱是不是他请的。
李州摇摇头，不过看许处长他们喝得那么开心，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也许是方深或者秦老板请来的。
白菱划拳技术高超，几番下来，就让许处长他们喝得连连求饶，答应回去一定把如意斋工厂的土地审批给签下来。
吃完饭，把喝得东倒西歪的许处长他们送上车，由李州负责把他们送回酒店。
只带许部长一走，那个白菱立即冲进洗手间。吐得稀里糊涂的。
沈星辰等在门口，等她出来之后，关切问道：“白小姐，你没事吧？”
白菱双颊绯红。摆手道：“没事，小意思。”
沈星辰看她还算清醒，又道：“是方副理还是秦老板请你来的？”
白菱妩媚笑笑：“如果说我是不请自来，沈小姐你是不是会生气？”
“怎么会呢？白小姐你方才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沈星辰赶紧说道，“我该好好谢谢你的。”
“谢当然是要的。”白菱笑笑，“我平时出席饭局，是二十万以上，不过这次纯粹是我自己上来的，就不收你们那么多，打个五折。给十万就好。”
“你说什么？”沈星辰有些茫然。
“怎么。你该不会不想给吧？”白菱扫了一眼凌乱的饭桌。瞪着眼睛道，“这些菜和酒水，还有这个会所包间的费用。不下于五万，我帮你们谈成了这笔合约还是什么工程，你们给我两次宴席的费用，不为过吧？要没有我，说不定你们还得请人多吃几次呢。”
“不，我不是不想给。”沈星辰想起在八卦杂志上看到关于女明星出场的饭局费用，想想不管这个白菱今天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帮了她，她不能白占人便宜，人家喝了那么多酒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沈星辰立即开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道：“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金，支票可以么？”
白菱接过道：“当然可以，谁会带着一包现金满街跑。”
看着白菱小心翼翼把支票收好之后，沈星辰道：“白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这次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被人放鸽子，在门口刚好看到你被他们逼着喝酒，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一眼就能判断出什么情况，也能看出那几个是政府官员，所以我就厚着脸皮闯进来了。”白菱说着，突然收起笑容，道，“我需要钱，就那么简单。”
沈星辰有些好奇了，问道：“你就不怕我不给钱么？”
白菱轻笑一声：“我想以你的身份地位，不至于，再退一步，我也没什么损失，不就白喝了几杯酒，常事，就算是拍广告，有时候拍完厂商不满意，也一样拿不到酬劳。”
“你认识我？”沈星辰想不出来哪里见过这个女星。
“我在一次晚宴上见过你跟李薇薇在一起，留意过，然后刚才听那个许处长说的，你是如意斋的大股东，如意斋在明星圈子里也颇有名气，大家买翡翠一般喜欢去哪里，可以订做自己喜欢的款式。”白菱提到李薇薇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沈星辰一下子想起来了，好像听李薇薇提过一两次，说有个跟她有矛盾的女星，就是眼前这个白菱，当时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李薇薇自己都没有太在意，娱乐圈竞争大，谁还没有一两个对头。
“你知道我跟李薇薇的关系……你还帮我？”沈星辰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要没有这个白菱，今天的饭局要么不欢而散，要么就是她被灌酒，无论哪种，都不是她希望的。
白菱扬了扬装了支票的手袋，笑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工作，难听一点，是为了赚钱，你照样可以跟李薇薇一样讨厌我。”
“不，李薇薇并没有在我面前多说你什么，只提过一句你们不和，她真没说什么。”沈星辰急忙解释，没想到越描越黑。
白菱自嘲一笑，“我一心当人家是竞争对手，人家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上，也对，现在我跟她名气差一大截，距离越来越远，她当然懒得提了。”
沈星辰闭上嘴了，有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干脆就不说了。
“再见。”白菱显然也觉得两人没什么话说了，说了这一句之后，就走了。
沈星辰站了一下，摇摇头，也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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