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屠戮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闪烁城上空,这座幽冥帝国边境的第一座城市慢慢苏醒。Www、Qb5、cOМ//但目前形势微妙,令闪烁城中气氛严峻。

城外,已经新建了一条防御工事,负责这片防御工事的卫兵,紧张不安的将目光望向薄雾的另一面││那是月落帝国的方向。

“真不明白那些圣纹师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士兵喃喃自语。

不得不说,鬼王的煽动工作做得不错,幽冥帝国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三个帝国背叛了命运王座的盟约,同时将矛头指向了本国。而其动机,仅仅是陛下杀死了神圣帝国的皇帝。幽冥帝国的圣纹家族一致认为,这是诬陷。

可不管怎么说,一直呈封闭状态的幽冥帝国俨然成了目标,一场清洗在所难免。

“老实守好,小心那些圣纹师。”一个低沉的嗓音对卫兵警告道。

“艾曼达将军。”卫兵立刻行礼。

艾曼达将军随意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透着相当大的仇恨。

纵然圣纹师同为一个王座,可是当其他帝国讨伐的时候,那就和堕落神族的“侵略”相差无几,其他人类帝国也成了仇恨的敌人。

艾曼达如此想着,几声雷霆从薄雾里震动开来。

“艾曼达将军,不好了,月落帝国那边发起进攻了。”一名副官惊慌失措的跑了上来。

“立刻做出迎敌准备,通知陛下月落帝国入侵……”艾曼达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抬头仰天,那遥远的光辉被一片清冷的月色所代替,明明刚才还是清晨,眨眼间,黑夜就降临了。

艾曼达脸色一变,全身不可遏止的颤抖。

这种诡异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幽冥帝国的战士们,现在投降!”天空出现了一名高傲的女神,她睥睨这片防御工事,目光充满了不屑。

“魔月女神!”艾曼达一窒,经过战场上血的洗礼,艾曼达立刻恢复过来,他大声吼道:“快点!通知陛下……”

“啊啊!”卫兵惊骇地看着艾曼达将军的首级离开了身体,一道喷涌的血注直射天空。

魔月女神冷冷一笑,“你们做了愚蠢的抉择!”

在她身后,是犹如潮水的月落军队。

凌辰得到月落帝国开战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而且这道命令是由希斯望亲自到金星转达的。

“皇姐已经出征了,这是她让我代转给你的行动。既然你已经接管了神话军团,一定会为皇姐分担一些吧,姐夫?”

这时听起来,希斯望的“姐夫”一词让凌辰觉得有点尴尬了,“这场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希斯望犹豫了下。

“什么问题?”凌辰抬起了目光。

“最近神圣帝国的流言,你听说了吗?”说到流言,希斯望明显很困惑。

一直待在金星城的凌辰,自然不清楚是什么流言让希斯望困惑。不过在他看来,这算得上是司空见惯了,“战争前流言总是无法避免的。”

希斯望深有同感点点头,“可是这个流言却牵扯到你和皇姐,你……”

凌辰注意到,二殿下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向自己的圣纹,他收起了轻松的神态,“是什么流言?”

希斯望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地说:“他们都说你的圣纹复活了……”

希斯望没有在金星多做停留,王城还有许多事等着他来处理,在姐姐出征后,王位的事大多交给了他。

虽然希斯望渴望战斗,不过他也知道,圣纹师之间的战争,这一次不需要他。

除了将消息转达给凌辰外,关于圣纹复活的事,他也没能得到什么回答。

想到这,坐在车厢里的希斯望,俊俏的脸上很是茫然。

圣纹复活?

当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流言时,简直就忘记了凌辰是个死纹。

出乎他意料的是,无论是真是假,希斯望居然觉得自己静如止水。

没有其他人那样“公主被华菲特所骗,华菲特是个骗子”的愤怒,也没有其他人“神话的复活”的喜悦,甚至,希斯望觉得有过一丝庆幸和悲哀。

这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也令他彷佛走在了迷雾里。

“我到底是怎么希望的?”希斯望这样想着。

“那个混蛋德瑟罗!”凌辰咬牙切齿,眸子尽是冷意。

“少爷,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温丝无法理解。

“那个该死的家伙,竟创造了一套专门对付没有圣纹的人的愿力,因为上一次无法伤到我,现在幻城流言满天飞。”

“不仅是幻城,谣言也到金星了。”冰宁走了进来。

少女显得非常冷漠。

凌辰没有注意这个细节,现在的他沉浸在谣言散播的困扰中。

深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本是打算回到幻城,当面和紫菲兰坦白圣纹的事,可怎么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捷足先登,到紫菲兰那里告了自己一状。

这也把凌辰逼到了两难地步。

如果现在去告诉紫菲兰,那就是在说,自己是被揭穿了谎言,才会去自首的。

如果只是这样,凌辰倒也不会焦虑。

事实上,由于他和紫菲兰不约而同对“婚礼”保持了缄默,以至于整个苍穹大陆都以为他们真的结婚了……

哦,该死,骗子的头衔看来是少不了了。

“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冰宁哼了声。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家伙摆了我一道,当初就不应该对他仁慈。”凌辰现在想起来,德瑟罗竟能创造出这样的愿望。

“凌辰哥哥,有谁惹你生气了吗?”睡醒的莉莉叶光着脚丫子,打着哈欠推门进来。

非常利索的,莉莉叶坐到了凌辰大腿上,仰起脖子,睁着清澈如泉水的眼睛,“莉莉叶能帮凌辰哥哥做点什么吗?”

“莉莉叶,你一直不回去,你姐姐不会担心你吗?”凌辰反问道。

“凌辰,你这个坏人,一直不肯陪莉莉叶,现在却想赶莉莉叶走了。”

莉莉叶鼓起了腮帮。

“好啦,我是怕你哭鼻子,想回去了。”

“才不会呢。”莉莉叶摇摇头,“莉莉叶能保护凌辰哥哥哦。”

女孩认真的样子,让凌辰忍俊不禁,他轻捏了一下莉莉叶柔嫩的脸颊,“那我就全靠你了。”

“哼,凌辰,你真讨厌。”莉莉叶咬了一口那作恶多端的手。

“这么说的话,三个帝国出动了七个军团,六十五万的人数?这也太夸张了。”

凌辰张口结舌,对付一个总兵数不过三十万的幽冥帝国,看来这次手笔可真够隆重的。

“是的,殿下。”塞隆也分析道:“由于幽冥帝国不愿意投降,双方已经没有缓冲的余地了。”

凌辰看着地图,从紫菲兰给的作战计划来看,幽冥帝国位置处于最下方,西靠无尽之海,东临阴影之界,唯一的边境是月落帝国,与神圣帝国方面,也只有一条幽深的峡谷连接。

幽冥帝国的运气不错啊,无论怎样都不会被包围。

“七条战线啊。两名主神圣纹师,不算上神话军团的话,还有七名神级圣纹师和超过五百名的圣纹师同时参战……”

真正开战起来后,凌辰才发现命运王座有多么认真,如此恐怖的势力,要踏平幽冥帝国真是易如反掌。

凌辰现在有点好奇了,鬼王到底是怎么打算面对这样的军力。

“看起来,不需要神话军团出手了。”

另外一名中年人沉声说道,他正是神话军团的另外一名副官,兰巴顿。斯坎尼,人称“飓风”。

“还是照作战计划那样,我需要召集船舰,和一些可以海上作战的战士。”凌辰简单吩咐了一下,“该是我们背后捅刀子的时候了……”

不久后,凌辰穿过魔镜投影来到了拂晓的房间。

“如你所料,鬼王开始找我们谈话了。”梦魇尼黑曼很干脆的表示。

“一切就交给老师你了,魔殿怎么能错过这样的盛会呢。”凌辰笑着说。

“我不喜欢你们参与圣纹师的战斗……”

妃走进了房间,自从那一次刑场归来,这个外表看起来灵动的少女,在众人心中,简直就是天神般的存在。

“公主。”面对如同高山仰止的强者,尼黑曼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尊崇。

公主妃淡淡的道:“你真的要和圣纹师合作吗?拂晓。”

“肯定的。”凌辰没有丝毫的余地,他补充了一句,“这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争。”

“苍雷”李安特,带着他的苍雷军团从第四战线出发,这条战线最为靠近阴影之界。

这个不到十万人的军团,就在前一天,顺利的攻下了第一座边陲城市││安眠城。

此刻,这座城市才刚刚经历了硝烟,虽然说那场战斗比热身还要不如。

李安特登上了一段残破的城墙,打量这个城市。

安眠城犹如其名,是个比较寂静的城市,此刻更是名副其实的陷入了安眠。

回想先前的战斗并不是非常惨烈,可是幽冥帝国那种拼死抵挡的气魄,还是让李安特忍不住唏嘘,一个弑王上位的皇帝能做到这个地步,算了不起了。

“父亲……”蕾走上城墙,打断了其他将领正给李安特做的伤亡汇报。

“休整一天,明天继续出发。”李安特吩咐了一声,随即对蕾说道:“要叫长官!”

“哦,父亲……长官。”蕾吐了吐舌头。

李安特笑了笑。

“父亲,我们要在这里休整一天吗?”蕾问道。

“嗯,不用着急。”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我觉得这很危险。”

“战场上从来没有安全之所。”李安特安慰着说:“蕾,你累了,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我对气味很敏感的。父亲,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我们!”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蕾情急下也忘记了称呼。

李安特严肃冷峻,虽然蕾菲尔的愿望气味最开始让他失望,但有时候气味在战场相当重要。比如说在暴风国度时,他就是依靠蕾菲尔的愿望,才能几次逃过兽人那灵敏的嗅觉追踪。

“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很糟糕、很邪恶、很恶心……”

“传我命令,提高戒备,警惕敌人偷袭。”李安特想了想,下了命令。

入夜,一声惨叫突然从某个角落响起,在寂静如坟墓般的城里,显得相当刺耳。

接二连三的惨叫不断响起,那一声声的哀鸣就像约定好一样,城区死寂的居民房屋中也是惨声不断,恐惧、疯狂的民众统统冲出了屋子,整个城市顿时一片大乱。

“发生什么事!”李安特立刻走出了营帐。

黑暗中,到处是慌乱的人群。

李安特看见一个个诡异的躯体从黑暗里、地下水道里、房屋里跳出,犹如蛇一样的滑行,六条手臂舞动闪耀着熠熠寒光的刀刃。

刚入梦乡的战士,完全没料到城市里会出现这种恐怖的东西,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成千上百的魔物就残虐而来。

在睡梦里,在尖叫中,躯体就被四分五裂。

李安特怒喝一声,雷霆般声音顿时响彻全城。“骑士护卫,步兵成小型密集阵,所有人全部小心退到城墙,圣纹师使用一切手段压制……”李安特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喝道:“弓箭手,给我放箭!”

“长官,是蛇女那加!”蕾跑到了父亲的身旁,女孩已经面无血色。

“该死的,堕落神族的魔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安特咒骂一声。

蛇女那加蜿蜒的爬行却胜过了骑士的快马,手里的六把钢刀一轮下来,就能杀死五六名战士,而且它们厚重的鳞甲也很难穿透,就在李安特发布命令的一瞬间,已损伤了上百名战士。

飞射的箭雨跃过了己方的防线,射在那加身上,除了稍微给蛇女那加增添阻挡之外,并没能杀死它们。近四十多名的圣纹师最快回过神,他们扬手间,各种愿望力量纷纷出现。

第一波朝城墙进攻的那加瞬间死在圣纹师的力量下,无论它们鳞甲多硬,圣纹师总是可以找到致命的办法。

一名那加被愿力之锁给锁住了六条手臂,骑士们扬起了刀剑,饿狼般疯狂地扑上去把它砍成了碎片。

一些那加发出嘶嘶声响,蜿蜒爬上了城墙。

李安特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天空的苍雷一道又一道直下,没有任何失手,每一道轰雷都把那加烤成了木炭。

最初的慌乱过后,凭藉圣纹师高超迅速的手段,苍雷一方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组织了有效阵型。大部分战士退到了城墙,摆出了铁桶阵。

“将这些魔物送去地狱。”李安特大声的说,几只在视线内的那加变成了木炭。

退到城墙下的战士安全感没能持续多久,一道黑色的影子游离到他们眼前,这个比深渊还要黑暗的影子,立即让士兵不寒而栗。

他们争先恐后想离开这个影子,但是越来越多的影子在月光下暴露出来,就像是黑色的漩涡出现。

一张长满利齿的口突然从黑暗影子里张开,站在黑影上的士兵立刻被吞噬,等待他们的是充满血腥的咀嚼。

“该死的,是地穴恶魔!小心,散开!”李安特一眼就发现了那是什么。

地穴恶魔!又是堕落神族才能驾驭的魔物。

大概有四十多个地穴恶魔爬了过来,由于士兵退到了墙角,身后又是紧闭的城门,等待他们的几乎是被屠宰的命运。

害怕的战士立刻想到了城墙,于是他们放弃了抵抗,践踏着同伴来躲避被恶魔吞噬的命运。

“圣纹师、弓箭手、魔法师!杀死地穴恶魔!”对付地穴恶魔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端格杀,李安特不惜代价的用起了力量。

神级圣纹师的确强大,一道雷电之网顿时隔出了一条安全的范围,随着几个逃命的士兵被斩首,李安特怒喝道:“他妈的!给我维持阵型,谁再敢逃,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灾难远远没有结束,数声尖锐的鸣叫撕开了黑夜,简直要撕破了人的耳膜,城墙上的弓箭手发出了惨叫。

乌云里直射下数十道黑色的闪电,它们张开宽长的肉膜翅膀,利爪宛若切割稻草的利刃,轻易一抓,就将身着铠甲的骑士撕碎。

“魔灵!”李安特终于动容了。

堕落神族的天空魔物││它们那闪电的速度和无法阻挡的破坏力,是所有步兵和骑兵的噩梦。

“啊。”一名圣纹师还没回过神,随着魔灵掠过,他的头颅已被剥离。

“滚!”李安特怒喝一声,一只魔灵受到重击从天空坠落,但是其他魔灵又一次发动了袭击。幸好第二轮进攻,苍雷军团的人也有了经验,弓箭手的压制让魔灵没能取得多大便宜。

“长官,不能死守了,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我们无处可走,只能等待后续援军!”李安特深知不能打开城门,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泄千里的溃退和魔灵、那加的屠杀。

从各个地方钻出来的那加,不断制造恐惧的地穴恶魔,以及盘旋在天空、随时等待猎食的魔灵,可以说堕落神族最精锐的魔物都来了。

如果不是四十多名圣纹师的强力压制,恐怕面对这种出乎意料的围剿杀戮,根本就无法支撑几个时辰。

“我们只能依靠弓箭手,死守!”李安特做出了决定,上百道雷光射了出去。“圣纹师阻止地穴恶魔,步兵、骑士对付那加,弓箭手魔法师压制魔灵。”李安特的声音响彻整个惨叫不断的安眠城。

魔物的数量远远比不上苍雷军团的人数,在几波进攻没能得逞后,损失也很惨的魔物彷佛接到什么命令,全部散开。

窒息的压迫得到了缓解,却仍旧让所有战士神经紧绷。

“哈哈,做得不错嘛。”一名黑色的天使降临在了远方,“人类、圣纹师,竟然还没完蛋。”

“堕落神族。”果然,堕落神族已经和鬼王联手了么。

“哼哼,但是你们还能忍受多久呢?”黑色的天使冷笑。

话语未消,魔物先动。

散开包围的那加、地穴恶魔和魔灵朝着城区中心一拥而去,各种恐惧的尖叫就像是约定好一样,纷纷响起。

一个女人从房屋里滚了出来,她还没能爬起,一头那加就扑到她身上,乱刀砍下,身下的人就变成了肉酱。

有勇气的人开始聚集在一起反抗那加,可是地穴恶魔张开了獠牙,把他们连同勇气吞进腹中,随着一阵反胃的咀嚼声,看着这一切的人简直要吐了。

魔灵也开始了尽情的捕杀。

在魔物的狂欢中,人类彷佛变成了粮食,绝望、恐惧、尖叫成了这个黑暗之夜的血腥旋律。

退到城墙的战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们目睹着同胞被残杀,对于那些人的救命呼喊,神经颤抖不已,却无能为力。

一名少女朝着城墙这边跑来,魔灵在中途发现了她,然后眨眼间,少女的身体就变成了两截。

她的上半身还用力爬着,少女似乎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救救我们……”

第一名战士终于跑出来想抓住少女,隐藏在阴影多时的地穴恶魔,立刻将他和那名少女一同变成了自己的晚餐。

正在它尽情咀嚼时,轰然的光束将它撕成了碎片。

“该死的恶魔!”一名圣纹师抬起憎恨的眼睛。

“不能被挑衅了!”李安特斥声道,他的雷霆声音也震醒了所有人。

所有人四肢冰冷,只能呆呆听着那绝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哼,真无聊。”带头的堕落天使不屑一声。

在最后一声婴儿的哭泣消失后,城市恢复了死寂,这是一种真正变成坟墓的死寂。

整个城市被屠戮干净了!

魔物们又重新展开了阵型,大片的乌云也再次降落。

那挥动的黑色羽翼,竟是大批堕落神族的战士。

“人类啊,也不过是怕死的懦弱家伙。”堕落天使们发出了嘲笑。

整个安眠城已经被完全的黑暗所代替,留在每个人脸上的,那是绝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