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幕后真凶

见季婳惟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季悯秋心中暗道:笑话,除非我是二愣子还差不多,不然,怎么会揣着这些要人命的东西到处乱说了。

心里是这般想着,但是季悯秋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的感恩戴德:“妹妹多谢姐姐指点,妹妹告辞,只是……姐姐……”季悯秋说着,看了一眼季婳惟脸上的决绝,想了想,还是识趣的将话咽了回去。

“妹妹若是要说盛滢心的事情,那便罢了,若是要说旁的事情,姐姐倒是可以洗耳恭听。”季婳惟看着季悯秋那个反应,猜想她必定是又要与自己提刚刚两人有分歧的那件事儿。

想着,季婳惟眉目一皱,当下昂了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季悯秋的话。

“姐姐见谅,妹妹也只是关心姐姐,只是见姐姐如此聪慧,如此,妹妹便可放心了,不过是平白多说了几句,倒是扰了姐姐。”

季悯秋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季婳惟与盛贵仪之间的那些事情,因而,她无法理解季婳惟心中对盛贵仪的仇恨,只是在心中暗中祈祷,她季婳惟想要在这件事情里动动手脚,尽快将盛贵仪是幕后真凶的事情抖露出来,可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或者让顺承帝抓到什么把柄才好。

“妹妹大可放心,姐姐在这宫里头,混了这么些日子了,也自当不是白白混的。”说到这里,季悯秋心中一松,也是,看着季婳惟展示出了那么多的能耐,想想这一次,自己倒也真是狗拿耗子闲操心了。

自此,季悯秋便回到了暗香阁,一连数日都是守在暗香阁中,连门也不出了,对外宣扬的理由便是身子骨还没好利落,先是中了暑热,后又一不小心贪凉染了风寒,如今正闭门不出。

又是一旬的时日,季悯秋正在季婳惟的长宁宫中与她下棋,季婳惟执黑,季悯秋执白两人心思别样,杀得很是温柔,生生将这本应是厮杀之状的围棋下出了别样的风范。

两人一攻一守,但是攻守却皆彼软,丝毫没有杀伐之气。

宫外有宫人疾行几步,站到姐妹俩面前,看着两人,手上不停,有些欲言又止。

季悯秋一见这情形,便觉得这事大概是自己所不能听的,便铺平了裙角,站起身,拍拍手欲要告辞。

没曾想,却被季婳惟一个手势给制止了,然后季婳惟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那个宫人,一看竟是自己派往竹心小筑那边打听消息的,心中明白,大概是竹心小筑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想想也是,自己都派人动手好几日了,太医院那帮人就算是再蠢,也该是查探清楚了。

这般想着,季婳惟便没好气的呵斥:“大胆,本宫面前的是亲生的妹妹,本宫这长宁宫里发生的事情,难道还有本宫的亲妹妹不能听的吗?”

那宫人一听那语气,三分真怒,七分假怒,便弯了腰请罪:“奴才该死。”

季婳惟眼一瞪,制止那宫人继续说废话:“直接说重点,你且记清楚了,以后这长宁宫里的大事小事,只要本宫能听得的,那季采女便都能听。”

那宫人再次将腰弯得更下了:“奴才遵命。”

“回二位主子,刚刚竹心小筑中传来消息,道是宁才人中毒之事已经查明了,那下毒的真凶,乃是嵘怀宫里的一个掌事大宫女。”

“什么,竟不是盛滢心?”季婳惟玉手一扬,“啪”的一声拍到了桌案上,上面摆布的整齐的黑白棋子像是天女撒花一般飞得满地都是,还有几颗顺着殿中的石阶,哗啦啦的滚落。

“姐姐慎言。”季悯秋连忙举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季婳惟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是早就知道了那下毒的幕后主使者便就是盛滢心,可是旁人不知啊,她刚刚这般一叫唤,不是在自打嘴巴嘛。

“妹妹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便是,那下毒之人便是盛贵仪身边的那个大宫女绿兰是吗?”季悯秋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季婳惟,这智商,她也是醉了,但是,没办法,自己还得替她圆回来,谁让她们在顺承帝的眼里是嫡嫡亲的好姐妹呢。

季婳惟连忙点头:

“对,对,对,瞧我这嘴巴,一时倒是说快了,倒让人听了多想。”

季悯秋不再与季婳惟纠缠那个话题,转头问着下首的宫人:“那下毒的绿兰如今是如何处理呢?”

“回采女的话,那等用心险恶,行为恶毒之人已经被陛下下令施行乱棍杖打之刑。”他刚刚从竹心小筑过来的时候,还听着板子的“啪啪啪”声,此时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了,只怕早就已经死得透透的,被人拿了,丢去了乱葬岗了吧。

想到这里,那宫人的身体一抖,那腰弯得很是沉重,似是再也直不起来一般。

不过,回头一想,似乎还有一事没有回给季淑仪了,连忙恭身一礼,刚想开口,便被一道清雅的声音打断了:“宫里头的奴婢犯了事,做主子的没能提前洞悉,这也是一过吧,那盛贵仪如今如何呢?”

季悯秋想着盛贵仪怕是逃不开一个责罚了吧,就算是轻,也是要有的,不然,难以消解皇帝陛下和宁才人的心头之火吧。

果然,那宫人道:“盛贵仪因是御下无方,致使其犯下如此恶劣的罪责,所以罚了她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季婳惟忍着心头的那口气,打赏了那传话的宫人,这便放了他离去,两姐妹这才复又坐定,看得一旁的宫女早已经收拾好了桌案,两人这才一边喝着清茶,一边想着这事。

“姐姐果然是好手段。”季悯秋抬头,看一眼季婳惟,见她眉目深沉,似是在想着什么。

听到季悯秋的话,季婳惟这才回过神来,咬着牙恨声地道:“哼,再好的手段也没用,竟被她逃过一劫。”

季悯秋眉眼轻舒,有些郁闷季婳惟居然连这点子事情也看不透,果然是心里恨急了盛贵仪了吧,否则,其实依着季婳惟的智商,还不至于这么LOW。

“姐姐别急,此事不管如何结案,只要有了姐姐那一手,那么皇帝陛下便已然知晓那幕后之人是谁了,只是……”

“只是什么?”

季婳惟听得季悯秋要卖关子,连忙截断她的话,回她一个眼神,有话直说。

季悯秋眼见得季婳惟急得眼睛都红了,微微一笑:“咱们的好陛下其实已经知道此事是盛贵仪所为了,只是碍着盛大将军一家子,所以不好决断,这才轻轻放过的。但是,还请姐姐放心,陛下这里,比谁都清楚,那些个事情,都堆积在心中,到时候,一旦堆不下了,自然就有了暴发的那一天了。”

季悯秋一手抚着胸口,唇角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冷笑,顺承帝那个人,观其形,其神都不是一个肯轻易吃亏的人,所以,这个仇,他应当是会报的,只是时机尚且未到,暂且忍耐罢了。

“若是这般的话,那便才好。”季婳惟是彻彻底底跟盛滢心杠上了,两人之间不死不休。

这一日,已经到了初秋,大兴城的位置比较靠南,所以纵然在节气之上,这夏季已经过去了,但是气温上而言,这夏季是来得早,去得晚。

所以,直到此时已经是初秋之际仍然是热气上头,蝉也是不知道疲倦在“知了,知了,知了……”的叫着。

季悯秋直听得有些心烦,避了宫人,一个人躲在暗香阁的小院子里,这里有一藤紫罗兰,沿着墙根种着,不知道是什么种下的,已经顺着墙根慢慢的爬着爬着,爬了个老高,沉沉的垂下。

后来,又有内侍和宫人见这一藤倒是好景致,便又在一旁搭了花架子,如今已经长得郁郁葱葱的,下面安置了木头长椅,夏风吹拂,因有这么一丛花藤,倒也有几分凉意,颇解了夏日的炎炎之气。

季悯秋弃了木头长椅不坐,让人搬了长长的贵妃榻出来,倾斜了身子,靠在贵妃榻之上。

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顺着贵妃榻的弧度垂下来,犹如一树天成的瀑布,顺滑。

天空的阳光穿透过稀疏的紫藤和叶子,打在季悯秋的面容上,给那张精致的脸镀上了一层亮丽的光辉,整张脸看着看着就那么生动起来了。

只见柳眉不画而黛,双眼微微眯着,犹如月牙,倾泄着无限的温柔,长睫盖下,犹如蝶翅,鼻尖小巧灵动,粉唇勾着扬起,似是有无数开心的事情。

“陛下……”顺承帝站在紫藤花架旁边,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在自己面前躺着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一身淡紫裙装,身姿窈窕,面如白玉般洁白,那双纤纤皓腕随意的搭在贵妃榻的一旁,指尖如葱白,莹莹玉立。

很明显顺承帝看得有些呆怔住了,就那样看着,听到内侍总管永公公的声音,蓦然有一种被打扰到的怒意。

眼看着,榻上的美人似是要被那声音惊醒了,顺承帝想也不想,就朝着身后的随从们用力的挥了挥手,大踏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女子的手,并且十分温柔的用手掌拍着她的手背。

竟似是在哄她入睡。

只是这样的举动,让贵妃榻本来就没有睡着的女子不由得一惊,狠狠吓了一跳。

接着便是一惊,直接就想着坐起来。

只是始终闭着眼睛的她,却是不曾知道,顺承帝为了抚住她的手背,便是已经挨着她栖身的贵妃榻坐着的,还有他的身子更是弯下了几分。

孰不知,榻上的女子这般一动,便是正好碰到他的身子。

顺承帝好不容易对着这后宫的女子生出几分旖旎之意,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贵妃榻上的女子居然反应如此之大,怔愣得同时也被撞了一个满怀,只觉得怀抱之中温香暖玉,好不柔软。

“陛下……”季悯秋突然被一阵疼痛彻底的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