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必成大器

不指望着能一举报得了新仇旧恨,就是收个利息,松快松快也是一件美事。

正好,她一个新晋的秀女,想要邀宠,分得帝宠,也只能从这些个位份高的主宫娘娘处着手。

“大姐姐,这么一大早的,找妹妹来就只为问这些个事情。”这些生活起居,衣食住行自有奴婢宫女打点,如何就轮得到两个主子在这里讨论半晌,季悯秋话外的意思便是,有什么事情,咱们既是姐妹,自然应该直言相告。

“妹妹好一双利眼,如此聪慧,姐姐我反而放心了,别的也没什么,纯粹就是关心一番妹妹。”季婳惟脸上强行撑着笑,打量着季悯秋脸上的神色,昨日夜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她不相信她这好妹妹竟是一丝也不觉得。

季悯秋昨日夜里睡得很是安稳,想着昨日白天倒是不曾听说过什么,想必就是夜里发生的,便也不打哈哈了,直言问出:“大姐姐,可是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婳惟见她脸上神色,倒是不似作伪,想来昨日夜里还真是个心宽的。

“妹妹新晋了秀女,还被封为从七品的采女,这初初进宫难道就不关心关心这宫里发生的事情。”

季悯秋轻轻一笑:“不是还有大姐姐嘛。”

季婳惟在心里翻着白眼,倒是会做甩手掌柜。

“昨日里,正是所有新晋的秀女正式入主后宫的时候,不知妹妹可知,各个新晋佳丽的宫殿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季婳惟神色游离,见着季悯秋脸上竟然丝毫没有担忧之感,便故意说一半藏一半,这些宫里的日子,若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那就太没意思了,怎么也得让这庶妹跟自己统一到同一条战线上面来。

“是啊,这些事情早就有陛下和娘娘操心,根本用不着咱们这些人来随意置喙吧。”季悯秋听懂了季婳惟话中隐含之意,却不想这么快就遂了她的心思,否则,太快了话,只怕她还会觉得自己是假意相帮,毕竟以前的恩恩怨怨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立马就忘记。

“新晋佳丽入宫,那分宫分居的倒还算是其次,其实大家最关心的便是**里,陛下到底会翻谁的牌子。”

季婳惟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二妹妹可知,昨日夜里,你们这一批入宫的佳丽当中到底是谁的牌子最先被陛下翻出,又是谁最先获得了陛下的恩宠。”

季婳惟听出了季悯秋的顺从之意,虽只有几分,也当她是个明白人,日子久了,自然就会明白,她们姐妹二人,便是那一条船上之人。

要不选择翻船,要不就姐妹同心,同迎风浪。

当季婳惟在跟她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季悯秋却一心想到了是那一日在殿堂之上,皇帝陛下对着她狠心说出的那一个“撂”字,心里禁不住地冷笑,笑这季婳惟的痴心妄想。

自己倒好,将这皇帝陛下得罪了个透透的,如今自己勉强进了宫,刚来就妄想着侍寝,想获得圣宠?

如今这样的局面,她不被别人早早地给弄死,她就要道声“阿弥陀佛”了。

“大姐姐也知道,妹妹昨日夜里睡得沉了些,对于那边发生的事情,是半点也不曾知晓的。”

季婳惟樱唇一抿,倒也是,便也不为难她:“那人便是宁剪瞳。”季悯秋点点头,这个宁剪瞳,她貌似是有些印象的,光看长相,倒是长得极其美丽,只是那张脸看着美则美矣,却有一种高冷的范。

“宁剪瞳,哦,不,现在应当称其为宁才人了,昨日夜里承宠,今日里已经传了圣旨被封了才人,陛下昨日里就特地拨了一方小筑,允其单独居住。”

季悯秋听着,也是,那宁剪瞳听说性子极其孤傲,皇帝特许其一方小筑,倒也可见皇帝陛下对她是极为欢喜的。

“二妹妹,昨日夜里是她,可不知明日、后日又会是何人。”季婳惟双眸含着笑。

季悯秋有些无语,季婳惟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不过,她也问得太过于直白了,就直差指着她的鼻子问着:她们与你一道进宫的,都轮完了她们,何时才能轮得到你爬上龙床啊。

其实,对于承宠这件事情吧,季悯秋真心是不着急的,只要她进了宫,算是初步遂了丞相府和季婳惟的心意,也就此表明了她开始有了利用价值。

那么,她的便宜亲娘和那个忠心的丫环鸣琴就暂时是安全无虞的,至于这个承宠不承宠的真真倒是在其次了。

季婳惟一看自己一个问题就将季悯秋给问倒了,见她脸色明灭不定,怕她被自己打击的失去了自信心,以后怕是使唤不动她,便又柔声安慰着:“二妹妹不必着急,这个最先获宠的未必是好事,所谓枪打出头鸟嘛。”

话虽如此,但是,当皇帝陛下夜里翻了宁剪瞳牌子的消息传到长宁宫里来的时候,季婳惟心里可是没什么好想法的,当时就打翻了一杯捧到手上的茶水。

但是,想着眼下陛下都有一月余不曾到长宁宫里来了,自己确实很有用得着季悯秋的地方,便忍着心里的不快,假意安慰着季悯秋。

季悯秋面上淡然,季婳惟眼里的不快,她瞧得一清二楚,心里是冷得不能再冷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倒是真的会大声的告诉季婳惟,对于那什么劳什子圣宠,侍寝,她真的没什么介意的。

“经此一夜,这眼看着还是风平浪静的宫里,只怕已经浪涛翻天了吧。”季悯秋声音低迷,季婳惟有些没有听清楚,便凑近想要开口询问。

季悯秋却不欲再多说,又想到自己在选秀时遇到的两个要与自己称姐道妹的千金闺秀,便就着问了一句。

“哦,你说的是那林将军之女林青青与御史之女董琉姝吧,她们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已经都被皇后娘娘安排着住进了盛贵仪的嵘怀宫。”

季婳惟知道她被算度的幕后指使者便是贵仪盛滢心,本来自己在这宫里与她一般,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惟二的两个品级比较高的嫔妃。

却因为自己一时失察,防范不到位,就中了盛滢心的计谋,导致此时她风光大盛,自己却被陛下厌弃,苦兮兮的被禁了足,才不得不动了心思想要从娘家获取助力。

因此,一提到盛滢心的名字,季婳惟的心中就有千万丛火苗,正在簇簇的往外点燃着。

“盛贵仪……”季悯秋敏感的察觉到季婳惟话里话外对于盛贵仪的不屑和仇恨,当下又再一次重复着她的名字。

“盛滢心,好妹妹,你可得记清楚了,她如今可是咱们在这宫里头的头号对手,姐姐这次落难,也都是她动的手脚。”季婳惟在这一点上十分相信季悯秋,她相信,她一定会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妹妹知道。”只怕,她跟季婳惟两姐妹之间再离心离德,也不会让自己进入到盛滢心的阵营里面去。

说完季悯秋抬头四处看了看,季婳惟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妹妹可是在找母亲使过来的人?”

季悯秋适时恭顺道:“母亲临行前对着妹妹再三叮嘱,又如此厚爱,专门派了人前来送我入宫,妹妹感激涕零,还不曾当面道过谢,这不,寻着了晓嫣,也好略略表白一番。”

“那可晚了一步。”季婳惟拿起帕子捂唇轻笑。

“昨儿个天色晚了,我禀明了皇后娘娘,留她在宫里住了一宿,这不,我前脚送走了她,这才命人请的你。”

“原来如此。”

季悯秋的话音一落,两人恐是提到了以前的事情,一时之间突然找不到话说,就都进入到了一阵沉默之中。

另一边厢,那个奉了丞相夫人范氏的命令进来探看季婳惟的婢女晓嫣,此时已经回到了丞相府,正在范氏面前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范氏听到皇城之内的,宫城之外的大巷子里面,居然还有那等嚣张跋扈之人,脸上有一阵难看之色。

“有那么厉害的新晋秀女,又如何有咱们家淑仪娘娘的翻身之日。”

“夫人过虑了,那人身份算是贵重,又如何贵重得过皇帝陛下,她能一时凭着娘家的身份踩下新晋秀女,却不能赢得皇帝陛下的心,得不到陛下的恩宠,岂非也是枉然。”范氏身边倒是有个明白人。

“刘嬷嬷说的是。”范氏终是受过世家大家的规矩礼仪训练的,对这些个宅门、宫门的弯弯绕绕再清楚不过,只不过这事情摊到自己亲生女儿头上就有些不淡定了。

“只是这二小姐……”刘嬷嬷一张老脸一皱,眸色深深。

“刘嬷嬷但说无妨。”范氏伸手拉住刘嬷嬷。

一旁的王婆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心下的气很是不顺畅,这么几十年了,她也快习惯了,这夫人对着刘嬷嬷终归比对着自己更多了几分信任的。

“老奴听着惊马和让路那事,只怕这二小姐,咱们都不曾看透过她,可能有些看走眼了。”

范氏眼睛一眯,细细一想,拊掌道:“一开始不觉得,现在想想,倒真是,那死丫头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关键,关键是这二小姐竟然还能屈能伸,这才初初进宫居然就能忍得下此行侮辱,那么得这日后……日后。”只怕要成大器。最后一句话刘嬷嬷十分聪明的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