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来者不善

心若虽然有些不满意如儿一个低下她等级的宫女说道自己一番,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和所说的话,确实是太过于冲动,有失分寸,当下也不纠结着其他了,直接就跪下来认错道:

“主子,奴婢错了,只是,奴婢小时候生长在市井之中的时候,便常常听老一辈的人告诉奴婢,说是左跳福,右跳祸,刚刚奴婢只是一时激动,并不是有意要诅咒主子,请主子恕罪。”

季悯秋有些无力的看着跪在墨青色地毯之上的心若,这丫头嘴巴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虽然心若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季悯秋自己也有着深刻的认识。

不过,此时嘛,看着长宁宫中这一群伺候在身边的宫人脸上俱是这般严肃认真的面容,季悯秋自然是要以安抚她们为主的。

“这些乃是迷信的说法,信则有,不信则无,本宫向来是不相信的。”季悯秋说着,心里头却是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嘴上说的这么好听,但是,实际上,她的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好的预感。

恰好宫外的天色有变,乌云被风吹得飞速移来,将之前光明灿烂的天空一遮挡,整个皇宫的天空便都显得黑沉沉的了。

季悯秋心头的跳动变得更加的剧烈,但是此时看着宫中众人的脸这才略微好了些,她倒是不好再开口说地些个扫兴的话了。

“大家一起过来用些膳食吧。”季悯秋努力的呼吸几次,才将心里头的不平静压下,招呼了众人围坐上来。

众人开始都不敢,季悯秋便将银筷一放,作势就沉了脸:“今日里时日特殊,本宫便不与你们讲究那么多的虚礼,不敢坐下,便就站着,陪着本宫用些吧。”

季悯秋招招手,便率先甩了银筷夹了起来。

今日里因为要吃寒食,不能动用烟火,所以,御膳房中,是不会准备宫人的吃食的,这就意味着,她们今日里便是要饿着肚子来伺候主子。

不然,也只能就些主子们剩下的残羹吃食,或者有些直接将昨日里的留下的一些吃食拿来将就着用了,还有些地位最为低下的宫人便就只能生硬的饿着肚子,从早伺候到晚,直到金乌西坠之时,方能重新燃起烟火,准备晚膳。

季悯秋这一番表示,倒是让伺候她的宫人们极为的欣喜。

季悯秋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以前她是不知道大颍皇宫里的这一套,如今知道了,自然不能故意将她们落下了。

“奴婢谢过主子恩德。”在心若的带领下,大家皆挨了紫檀木的桌边小心翼翼的取着碟子里的寒食。

其他各宫各院里是什么样的情形,季悯秋是不知道的,不过,因着季悯秋的分食行为,倒使得长宁宫中的各个宫人们是极为的感动。

日薄西山之时,天色真正黑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这是一阵春雨,一阵暖,再过几阵春雨,便又要入夏了。

在黑沉沉的夜幕的掩映之下,两道黑色的身影躲过皇宫侍卫们的巡逻,踏着小雨朝着后宫之中一个宫殿而来。

季悯秋已经沐浴换衫,此时正穿着一身月白的中衣坐在铜镜前端详着自己。

纤手捧着一册书籍,眉眼细长,长睫扑闪,小巧玲珑的鼻子高高挺立着,两瓣樱唇泛着粉色,这下子季悯秋是彻底的长开了,毕竟,再翻了年,她就进入了双十年华了。

“主子,今日奴婢守夜,奴婢就在外室的软榻之上,主子若是有什么吩咐的,便可唤奴婢。”心若提了一盏烛灯,将其安在架子床一旁的红木四脚高几上,自衣帽架上取来一件红色的披风披在季悯秋的身上。

季悯秋刚想点头,窗棱处特意留下来的一条小缝里突然刮进来一道冷风,那几不算冷,毕竟已经进了暮春时节了,眼看着就要入夏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季悯秋便因着那股子凉风莫名其妙的就打起了哆嗦,脑海里面更是灵光一闪,心下直觉就道出了:

“让意儿、如儿来守夜,你今日里陪着翠娥一起做寒食受累了,回去歇着吧。”

心若有些疑惑的看着季悯秋,只见自家主子脸上显得很是平静,没有任何的异样,不过,经过季悯秋这些日子的教导和今日里说眼皮子跳的事情,心若的心境显然是要成熟一些了,没有再直接追问出口,而是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出了门,打算照着季悯秋的吩咐行事。

心若的身影刚刚踏出房门,季悯秋便听得一阵大门“咯吱”一声被关上的声音。

随着这关门的声音传来的还有一阵细细碎碎的落脚之声。

季悯秋的脑门突然一冷,心里头“扑通、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凝着眉头,突然站起了身子,朝着后面大声的喝了一声:“什么人?”

在季悯秋的入眼之处,却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甚至连道影子也没有。

季悯秋不放心,站起身子,在架子床后面绕了一圈,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

她刚刚想要缓下一口气,重新坐回到红木雕花官帽椅上,便被一阵轻轻的嗤笑声给惊动了。

“呵呵……”

“哈哈……”

“这小美人还挺敏感的……”沙哑的声音自季悯秋的身后传来。

季悯秋只觉得腰尖被一硬物顶着,她的脑门子里在一瞬间下,突然就冷了下来,毫无疑问,她的寝宫被人闯了进来,此时宫外这般平静、祥和,说明这些人的功夫不错。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们的功夫也许不算好,但是在这后宫之中根本就是有接应的人,他们知道皇宫这些侍卫们巡逻的规律和他们的漏洞。

季悯秋的心头惊得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了,她的双腿也有些发软,眼看着就要倒下,或者想要拔足就跑,然而,实际上季悯秋什么事儿也做不成,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恢复的一点子元气也被突然搭上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双粗壮的大手给吓得顿时就失去了。

自己这是常在河边走,果然就失了鞋,这两个陌生人,定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瞧瞧,这小美人,啧啧,美……”另一个人的声音听着很是粗戛,与那沙哑的声音听着很是不同,辨识度也极高。

“废话,她可是那皇帝的女人,就连皇帝都想睡的女人,能不美吗?”沙哑的声音接过话头,刚说了一句,耳尖一动,便似是在竖着耳朵在听寝殿外的声响。

听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什么动静,便用手将那另一个人的大手从季悯秋的手臂上拍下:“少他娘的罗哩罗嗦的,咱们赶紧着办正事要紧。”

“嘿,这么半晌了,这小美人都不曾哼过一声,只怕是被咱们吓傻了,不如……嘻嘻,咱们就在这里……把事情给办了。”粗戛的声音**笑再一次抬手想要摸上季悯秋的脸颊。

“啪……”再一次被那沙哑声音的人拍下。

“你他娘的想死,老子不会拦着你,只是可别拖累了老子。”

季悯秋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此时她都有些恨自己了,怎么就这般的怕死了,被身后那把刀子顶着就真的连一声都不敢吭了。

不过,前期的时候,她确实也是被吓得够呛,以往的时候,她的寝宫倒也有梁上君子,不过都是鄘亲王赵华城,何曾有过此时这般凶险的场景。

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红旗之下的现代人,还真心没有沦落到过这般的境地。

这才导致她在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及时的作出回应,不过,也正是她这般消极的对待,倒使得那两位前来行恶事的刺客彻底放松了警惕。

“她也不过如此嘛,倒让那人那般慎重的警告咱们哥俩。”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一直抵在季悯秋腰的匕首收了,放在手心之中不断的抛着。

“把她扛了带走?”粗戛的声音被沙哑的声音抢白了那么一场,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连忙问着他。

“带到没人的地方,咱们哥俩先爽上一把,再结果了她。”

季悯秋一听,心脏跳得越发的快了,她竭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力求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变化,她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相反,此时,若是能够在他们将防范降低到最低点的时候,她做出绝命的反击,说不定她尚有一线逃生的机遇。

不过,听着他们的谋划,似是要将自己带离长宁宫里,一旦出了这宫室,自己的人只怕在一时之间的便找不到自己,只要错过了这个时机,自己只怕真的就要被他们给先玷污然后再给自己抹上一刀子,那个幕后主使之人还能在自己死后给自己抹上一大笔黑色的墨迹。

季悯秋先是深呼吸一口,却不慎闻到离自己身边最近的那人身上的一股子狐臊味,不由得皱了眉头,竭力压下心头的反胃,抬了头,看着两人。

只见这两个刺客都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上兜头蒙着黑色的帽子,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两个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季悯秋眉眼一拧,轻启唇瓣:“你们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闯入本宫的宫殿,你们可知本宫是何人?”

季悯秋的声音低沉而又声色厉稔,初始之时,倒真的将两个刺客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个粗戛声音的壮汉,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抓着季悯秋的手臂更是突然一颤,松开了些许。

“没出息,不过是一个娘们,随便说了两句,就将你吓成了这样,老子下回出来执行任务,真他娘的不带你了。”沙哑嗓门的人沉声说着。

季悯秋抬头,双目之中射出一股犀利的光芒,直直的刺进那沙哑嗓门之人的眼中。

这般的目光,是季悯秋在后宫之中浸**这般久,才勉强练出来的,对付一般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尚有余力,便是若是面前这两具穷凶极恶的刺客而言,杀伤力却形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