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姐妹离心

听了萧诗莺的话,张嬷嬷笑着起身躬腰行礼:“娘娘英明,老奴自叹弗如。”

一边的蓝心也起了身,只得自叹一声,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家张嬷嬷得宠的原因,她心里最是了解自家主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得宠也就是这么简单。

此时的季悯秋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是她的全副心思几乎都已经放到了她的孩子的身上,自然不会知道华彩宫里上演的这么一出戏。

不过,这件事情的结果,倒是整个后宫之人都看到了,那便是萧诗莺亲自领了自己所出的亲儿三皇子殿下赵元烈,来到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里。

然后,如愿陪着太后娘娘一起用了晚膳之后,萧诗莺便独自回了华彩宫,只单独留下了三皇子和他的几个贴身宫女。

当时宫里面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最后还是顺承帝出面解决了问题,道是太后娘娘爱孙心切,又因自己与鄘亲王爷政务繁忙,无法随时随地伺候在太后娘娘的身边,而三皇子殿下便正好代皇帝陛下尽孝一二。

如此一来,三皇子殿下留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里的理由才算是圆满了。

太后娘娘高兴了,萧昭媛也强颜欢笑了。

午后,天气阴沉沉的,季悯秋领了刚刚满月的孩子在身边,看着一旁的奶娘给他喂了奶,就赶紧着接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特别招她的喜欢,有事没事就要往自己搂一搂,果然是亲生的。

大概也是在现代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流过一个孩子,所以,现在才会分外珍惜这个孩子,有时候,季悯秋会不知不觉的将古代和现代重合。

“妹妹这里的茶水还是如以往一般,好喝的紧,怪不得陛下三不五时的就要往你这长宁宫里走一遭。”

一旁的一个身着红色大妆,身戴珍奇贵宝的一个女子举着茶杯,嘴唇轻动,缓缓的回味着,一边说着,一边嘴角含着笑,不等季悯秋说话,便又道:“啧啧,这萧昭媛倒也真真是舍得的。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才放在自己个的宫里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亲手送了出去。”

季悯秋哄着孩子,先是将他抱直了,轻轻拍着他的背,等到他打了嗝之后,这才将他放斜了,让孩子可以舒适的躺在自己的臂弯间的,一边抬了头去接话:“淑妃姐姐说的是,依妹妹来看,萧昭媛这恐怕是既无奈,又是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所以,做的倒也干脆。”

“她想得倒是多。”淑妃季婳惟看着季悯秋,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的盯住她的双眼,就连她眨眼睛的一个小动作也不要放过。

“还真当她自己生了一个皇子,先是放到皇后娘娘那里养着,这又想要放到太后娘娘的身边养些时日,她还真以为,这般一来,她的儿子将来就真的能够登上帝位了,哼,想得倒美。”

季悯秋知道季婳惟在看着她,便直接垂下了头,眨眨双眼:“萧昭媛倒确实想得太天真了,这后宫之中,便是没有皇后娘娘,还有盛贵妃娘娘了,哪哪儿都轮不上她萧昭媛吧。”

其实季婳惟表面是在说着萧昭媛,暗地里也是在借萧昭媛之事在警告季悯秋的意思。

季婳惟将目光一转,她现在才发现,似乎从季悯秋的身上,她永远都有些看不清楚,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这般一想,季婳惟的心里不禁有些提防起来,一双眼睛里也渐渐的染上些许阴郁的光芒。

想想这季悯秋自从进宫以来,一路在这宫里,除了偶尔几次被皇帝陛下发落,禁足降过品级之外,其实时候几乎都是一帆风顺,甚至是在压根没有自己的任何帮助之下做到的。

越想,季婳惟就越觉得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季悯秋很是有几分深沉之色,自己从来都没有看穿过她,或者说,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有所隐瞒。

“听说陛下很是宠爱五皇子,前几日里的满月礼虽然并没有宴请四方,却是给的赏赐很重,待到五皇子再长大些了,你再好好生生的教育一番,只怕五皇子就愈发的招陛下的喜爱了。”季婳惟故意没话找话:“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季悯秋很是郁闷的瘪了瘪嘴:“姐姐言重了,妹妹哪里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进宫之后,一直都守着父亲和母亲以及姐姐的教导,一路循规蹈矩,中规中正,处处留心,事事留意,惟恐行差踏错半步,坏了父亲谋求的大事。”

季悯秋的这么一番话,真真是说得既委婉又委屈。

说嘴皮子,季婳惟从来就没有赢过季悯秋,当然,季悯秋是从来都不会让季婳惟产生这种想法的。

像从前一样,季悯秋用极其隐晦的话语将季婳惟好生的说道一番,然后,朝着她抛出几个问题,假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然后诱得她回答。

“姐姐,这些日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可好些了,还有,你说,她那孩子,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想想,妹妹就有些后怕。”

季婳惟眸色一淡,想到丞相府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是,此时却不是跟季悯秋显摆的时候,便虚伪的笑笑,皮笑肉不笑的。

季悯秋抱了孩子,似是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其实,她的双眼的眼角一直都是看着季婳惟的,看着她那一身大红的金缕织锦的百褶裙,裙身之上闪着用金线织就的牡丹花,花朵体型很大,如同碗口粗细,成片成片的堆积在裙子的褶皱之间。

国色牡丹,季悯秋心里喃喃的道,果然是这般的等不及了,就算是按着季婳惟正一品的淑妃之位不能穿明黄色的衣衫,她也要刻意弄个大红色,然后专门挑了大堆的金线绣了牡丹,其心也许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看着不舒服罢了,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但是,在季悯秋这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却是看出了季婳惟这等司马昭之心。

与其说季婳惟,她是不再满足仅仅只是穿着那些个杂颜色的衣衫了,不如说她其实是已经不再满足于她的那个正一品的淑妃之位了。

或许,季悯秋再敏感一些联系到季琨一家人的动向,那么便可进一步推测出,他们季家人已经完全按捺不住自己了。

看来,是时候出手了。

季悯秋暗暗咬牙,抬手就招过身边之人:

“心若,派个妥帖的人到未己宫里去逛一圈,有些事情,事关盛贵妃娘娘,她应当有权力知晓了。”

“是,主子,此时已经到了您说的最佳的时机了吗?”心若搔着后脑勺问。

季悯秋无奈,自家这宫女怎么反应就这么慢了?人家那些贴身的大宫女只要主子的一个眼神,她们便能马上意会了,甚至,还能想到主子的前面去了。

这心若倒好,自己的事情点得这般明白了,还在这里问这些有的没的。

“时机的确到了,去办事吧。”季悯秋心里再嫌弃心若,却还是愿意用她的,原因无他,其实,真正要用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宁愿她笨一些,否则,手底下的人太聪明了,主子一时之间的无法拿捏住她,说不准,哪一日就被她的聪明才智给坑一把不可。

不过,这心若脑袋转得慢归转得慢,其实,她还是挺能干的,吩咐她办些事情,回回都是办得相当的漂亮的,只是,除了那一次……

季悯秋的眼眸暗沉下来,想到董琉姝那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那荒凉的冷宫之中消失了,季悯秋现在想起了,心还是痛的,痛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搐着。

为何,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季悯秋此时也无法得到答案,那个自称是孩子的父亲的男子只在月前,自己生产之前传过一次报平安的口信之后,便也不见了踪影,一去月余。

季悯秋的心中很是不安,不过,此时,身在深宫之中,还拖着襁褓之中的孩子,她似乎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尽全力照顾好自己,保护好孩子,然后安静的等待他的归期。

季悯秋的胸口湿了一片,怎奈,她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许久,她才感到一阵阵湿意,竟是怀中的孩子突然吧嗒了一下嘴巴,醒了过来,那微张的小嘴里,口水已经流了季悯秋满满一胸口。

季悯秋笑笑,轻轻的捏着孩子的小手,放在唇边吻着。

许多事情不知道便也就不知道了罢,反正,时间便会说明一切的,掌握上前才是最为重要的。

夜色笼罩着,四周响起了残鸦的呜鸣声,风吹树叶,簌簌作响。

此时已经得到消息的盛滢心,早就在未己宫里闹开了。

“主子,您请息怒,千万息怒啊,这事啊,咱们如今不过就是听说,岂能就这般偏听偏信了?”

“是啊,咱们不能这样轻率啊。”

盛滢心拍着案几,一双凤眸里像是喷了火一般,烧得赤红。

盛滢心看着眼前一个两个宫女嬷嬷都在张着嘴边说着什么,再听着耳边轰隆轰隆响起和喋喋不休的声音,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烦闷,其实这些宫人们的劝诫的话语她是真的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的。

“此事,你们就是让本宫就这样算了?”盛滢心眉头蹙着,眼神冷冷的看着下首的说话的几人。

几个宫人,平日里都是盛滢心用得顺手之人,此时,眼见着自家主子竟不似以往那般好劝了,都将嘴巴闭了,也不敢多劝了。

盛滢心本来就心情老大不爽,此时见她们刚刚还说得热闹,现在倒好,被自己一句话给压得,竟然都不开口了,不由得怒了:“怎么,本宫是个恶神吗,不过说你们一句,你们就变成了锯了嘴葫芦,开不了口了。”

“奴婢不敢……”场中的几人连忙跪下赔礼。

盛滢心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卞嬷嬷还好端端的立着,这才想到,刚刚这些宫人们都在争先恐后劝说着她不要冲动,不要任性的时候,卞嬷嬷一直都不曾开过口,当下便点了她的名:“卞嬷嬷,你告诉本宫,此事该如何解?”

卞嬷嬷抿着唇,眉色深深,此时眼露深思:“回主子的话,此事,老奴也还没有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