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同乘一车

其实季悯秋的心里却是十分不屑秦涟漪的所作所为,一个只会拿着孩子出气的人,当真一点儿也不值得她同情。

大殿之中的人妃嫔一个个站着,身姿笔插,她们都十分的沉得住气,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有任何的异动。

但是,她们脸上的那一丝的害怕之色,已经被顺承帝尽收眼底了,他在愤怒之外,略微有了一些许的满意。

季悯秋收回目光,这大概便是顺承帝将她们召集到一起的原因了。

“陛下,陛下……饶命,饶命啊……”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压得十分低的声音,但是由于人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所以,显得那人的声音十分的大。

季悯秋挑眉,居然还有人胆敢给秦涟漪求情。

“皇后,朕一向觉得你最是深明大义,又贤惠婉约,可堪国母之位,何时你竟也变得如此的拎不清了?”顺承帝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冷意,直听得大殿之中的那些妃嫔们都哆嗦了起来。

“臣妾……臣妾不敢,只是……”她毕竟是自家的亲表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皇帝陛下下了处以极刑的圣旨,秦皇后的心里头,有着片刻的压抑,更多的却是,她不能让人觉得她这个皇后娘娘做得够无情,就算明明知道她的求情是没有任何用的,但是她也依然不会放弃。

至少,秦皇后这般做了,等到顺承帝事后追究起来,也不会认为,她其实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顺承帝冷冷的看了一眼秦皇后:“皇后乃是六宫之主,对阶下妃嫔有督导之责,此番秦氏犯下如此大错,皇后有失职之责,罚奉半年。”

秦皇后心头一紧,起身行礼:“谢主隆恩。”

一旁的文太后瞌上眼,十分烦躁的挥挥手:“罢了,此事便就这般处置了,哀家被你们闹得头晕,你们都退下吧。”

众妃嫔看一眼顺承帝,见他似是没吩咐了,便都行礼退出了慈宁宫。

季悯秋顺着人潮走着,不快也不慢。

来到慈宁宫外,阳光普照,洒在鹅黄色的长裙之上,那上面用银线绣的喜鹊泛着银光,顺着风儿一吹,就好像是活的一般,上蹿下跳的,很是生动。

不知道是不是季悯秋的错觉,她只觉得,众人一出来,似是离了那个大殿之后,这整个气场都变化了。

有的人如释重负,轻轻浅浅的笑着;有的人,轻轻的抚着胸口,大声地呼吸;有的人脸上的神采又回来了,笑得如花一般。

不管怎么样,看得出来,今日里顺承帝的目的真是达成了。

日后,这些后宫妃嫔们再要对着皇嗣下手,便要好好在心里掂量一番,看看害死一个皇嗣,却要将自己赔进去的生意是不是亏本了。

季悯秋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的离去,默默的抚着小腹,心里浮想联翩。

“在想什么?”

季悯秋正低着头,想着孩子的事情,根本没有仔细分辨这声音,便下意识的回答了:“这孩子既然有缘,投生在我的腹,我自然要好好的护着他。”

说完,季悯秋一抬头,当即一吓,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朝后面倒退了两步,险些要摔倒。

“你做什么,朕何时竟变成了要吃人的猛兽吗,至于让你这般的害怕?”

顺承帝嘴里这般说着,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双手快速的一伸,用力的将几欲摔倒的季悯秋揽在了怀里。

季悯秋低下头,屏住呼息,闻着顺承帝身上的龙涎香,她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只是刚刚失礼了,此时碍着礼仪,自然要请罪了:“陛下恕罪,臣妾刚刚……刚刚御前失仪,臣妾……有罪。”

顺承帝见自己不过是心情太过于抑郁,这走出了慈宁宫,看到阳光灿烂,一时兴起,便故意变了声音问了她一回罢了,没想到竟惹得季悯秋这么大的反应,当下也是无奈了:“好了,季昭仪,朕赦你无罪了,你不必再请罪。”

敏感的季悯秋马上听出了顺承帝情绪又开始低落了下去,便微笑着道:“谢过陛下恩典。”

一边说着,季悯秋一边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身子与顺承帝拉开了距离。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正当季悯秋打算着要赶紧溜回长宁宫的时候,听得顺承帝淡淡的道:

“朕送你回宫。”

季悯秋压下心头大大的不满之意,仰了脸,笑得甜美:“臣妾喜不自胜,多谢陛下。”

季悯秋的演技实在太好,顺承帝丝毫不曾看出她心里面对他的深深的排斥之感,看着季悯秋那一抹笑颜,直让顺承帝因为二皇子被害之事而压抑了这么久的心绪有缓缓的散开,舒解。

如此一来,顺承帝再想想季悯秋腹中的孩子,情绪一下子就又高涨起来,抬手就拉过了季悯秋的双手,看着那白皙莹润的肌肤,不停的抚弄着:

“朕与你的孩子,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必忧心。”

季悯秋无言了,她这腹中的孩子,还真不好说。

不过,当季悯秋在面对着顺承帝,通常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便会保持着微笑。

顺承帝看着季悯秋的笑,心情越发的松快起来,便将刚刚文太后所说之事告诉了季悯秋:“母后心里也十分惦记着这个孩子,过些日子便会给你派来一个老嬷嬷,就让她在你的身边伺候着。”

季悯秋再次无言,这是文太后急了,想抱孙子想疯了。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吧,毕竟,这文太后的孙子本来就少,没想到,这还冷不丁的就又莫名其妙的被弄掉了一个,这心能不疼吗?

只是,如此一来,保护倒是保护了,对于季悯秋而言,也算是另一种监视了。

“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心意,臣妾感激不尽。”季悯秋的眼眶适时一红,唇角还带着笑,眉眼里已经隐有泪意。

顺承帝点点头,对于季悯秋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十分的受用,当下拥紧了季悯秋,拉着她,直接上了他的玉撵。

季悯秋回身之时,便看到另一侧甬道之处,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这边,那目光之中的嫉恨之间,便是隔着这般远的距离,她都已经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了。

季悯秋当下心头一冷,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个主意,当即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顺承帝一会上玉撵,便靠近季悯秋,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双手紧紧的揽住了她已经不够纤细的腰肢,在听到季悯秋唤他的时候,便用双手轻轻的捏了捏季悯秋腰身,示意她可以说了。

“前些日子的时候怀玉公主老是哭,不知道这会子,可有好些了?”

顺承帝身子一僵,揽紧季悯秋的双手微微用力一合,季悯秋只觉得腰间一阵酸胀,不由得轻呼一声。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怀玉那孩子还太少,再者说了,臣妾现在自己也快要为人母亲,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看不得孩子不高兴。”

顺承帝的手一探,便盖在了季悯秋的小腹之处,轻轻的抚弄着,直把季悯秋弄得很是不舒服,只是,此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随便动弹的。

“陛下……今日里贵妃娘娘受的打击应当很大,也不知道是否需要请个太医给贵妃娘娘探探脉,当时那脸色,真真是苍白。”

季悯秋缓缓的开口,她在试探着顺承帝对于秦涟漪留下的孩子的态度。

她这话,其实表面上是站在盛滢心的那一边,在关心盛滢心的身子,实际上,句句都是在说盛滢心因着秦涟漪害死了她的二皇子,所以,她的心灵和身体皆受到了打击,这一时半会儿的身子骨不好,并且,受到了这般打击的盛滢心不知道还能否如同以往那般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杀子仇人的女儿。

顺承帝眉峰皱起,今日里事多,又忙乱,倒是将这一茬给忘记了。

“朕看今日里盛贵妃的身子只怕有些不适。”说着,顺承帝坐直了身子,招过永公公:“永喜,你去未己宫,就说是朕的意思,将怀玉带到贤妃那儿去。”

“奴才领旨。”永公公手上的拂尘一扫,已经行礼离去。

“陛下英明,这般也好,毕竟,怀玉还只是一个孩子。董姐姐性子温柔,平日里最是有耐心的,想必定能将怀玉公主照顾好。”

顺承帝心里便就是这般想的,当即,只觉得季悯秋那是分外的温柔体贴,今日里浮躁了一整日的心绪彻底平静起来。

时间流逝,季悯秋在文太后派来的老嬷嬷的带领下,很是被料理了一番。

诸如此类:“季昭仪,您该起来走走了,据老奴所知,您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久坐不利于生产。”

“季昭仪,这乃是性寒之物,您怀有龙种,不宜多吃,还请季昭仪适可而止。”

“季昭仪,这物什,太过于性热了,吃多了活血,不利胎儿安全。”

以及各种各样的问题,波及到穿衣打扮,发型,耳坠,甚至是头上的一只小小的簪子。

那一日,是季悯秋第一次与那老嬷嬷两人闹起别扭来。

季悯秋正由着心若盘了发髻,心若正要如例行公事一般,替季悯秋簪上那两支碧玉簪的时候,听得那老嬷嬷又在道:“季昭仪,这两支簪子,看着有些尖利,您有孕在身,不适合再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