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姐妹离心

回不到以前三人初初相识的那个时候,那时候,她林青青与季悯秋、董琉姝三人可以任意打闹玩耍,想到这里,林青青心头莫名掠过一阵难过,咽了一口唾沫,将话收了回去,没有再开口。

季悯秋抚着小腹,重新坐下,情绪已经平缓了过来,声音也是平淡得毫无波澜:“对啊,王爷的英明神武,我是见识过的,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后宫之中,被当今皇帝几番恩宠过的残花败柳,如今,腹中还孕育着那人孩子,又如何有资格与那等不主之人在一起?”

其实林青青的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当然,她倒不是觉得季悯秋为人不好,只是觉得,依着赵华城的人才就应当要去般配一个更加出色的女子不可。

只是,赵华城心里头对于季悯秋的情感,恐怕无人会比林青青还要了解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我若是说鄘亲王爷一直以来,其实他的心里眼里想的,要的都是你,季姐姐你会相信吗?”

季悯秋自然相信,赵华城的感情付出的那般直接,那般纯粹,他的情感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张素白的画纸,季悯秋看得很清楚,那上面就只留下了她的痕迹。

“季姐姐是那般聪慧之人,想必早就已经看清楚了,季姐姐,请你看王爷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与王爷一起离开吧。”

林青青的声音突然又低了下来,语音也软和了许多。

“打掉它,随我走,好吗?”林青青再一次伸手,抓住了她刚刚用力甩掉的手腕。

季悯秋低着头,像是在认真的在考虑着林青青的提议,实际上,她根本不用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会离开,却不是这个时候。”也许在这场后宫之中的争斗中,自己会因不小心而死去,那么便是自己的尸体离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成功了,那么便可以活着离开了。

林青青像是彻底耗光了她的耐心,再一次用力的甩开了季悯秋的手,站在原地猛烈的跺着脚,嚷着:“说来说去,你就是贪心。什么什么的都是借口,你想趁着怀有身孕稳稳地占据住陛下的宠爱,又想要拖着王爷,你……你贪心,你过分。”

林青青在竭尽全力的用语言攻击着季悯秋。

开始的时候,季悯秋的心口还有些难过之意,但是等到后来的时候,季悯秋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仰着脸,任由着林青青发泄着,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说了许久,林青青的才思也是枯竭了,再也说不出新鲜的词汇,说来说去,便是说季悯秋一人独自占着两个男子,想要用孩子栓着这个,又要去勾着那个一个都不放松。

“你这样子,迟早有一日,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王爷。”林青青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做了一个总结。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干渴与否,并非只听一家之言。”季悯秋将案几之上,一直温着的茶壶递给了林青青。

林青青愣愣的看着季悯秋,一身月牙白的高腰襦裙,尽管有孕,却仍将身子束得纤纤玉立,脸上的五官一如既往的精致无匹。

她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季悯秋递过来的茶壶,再伸手的时候,却发现季悯秋已经坐直了身子,袖着手看着她。

让她喝茶,却又不给她递茶杯,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本宫乏了,你请自便吧。”季悯秋双眼一瞌,便扭转了头,看也不看林青青一眼,她径自就将林青青晾在一边了。

“这……”林青青虽然气性大,却也是家中的千金小姐,何曾有人给过她这样的难堪,一时之间,刚刚发脾气的那股子气性都烟消云散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季悯秋却不似平日里开玩笑的样子,扭了头,朝着里面睡着,再也不肯转过来了。

林青青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嘴唇一张,仍旧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

她知道,此时,那个躺在软榻之上假装入睡的人,无论她说些什么,她大抵都不会再听从了,因此,她便是要说,那也不过是一个唱独角戏罢了。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以往的时候,在三人之中,季悯秋的脾气虽然算不上是最好的,毕竟,无人的脾气能有董琉姝那般好了。

但是,季悯秋一向也都是十分大方,宽宏大量的,对于有时候林青青偶尔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话,季悯秋也总能很好的倾听,然后选择体谅她。

想到这里,林青青看一眼软榻之上的那个身影,她将四肢都蜷缩起来,从好怕身后可以看到,她的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这样姿势,乃是自我保护的时候用的最多。

林青青嘴唇张了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终仍旧是无力的叹息一声,微微晃着身子转身离去,那沉重的脚步声,听得躺在软榻之上的季悯秋眼眸一闪一闪的眨动着。

季悯秋听到帐帘放下来的声音,也感受到了那股强风,这才猛的睁开双眼。

她的生气不是无缘无故的,这是压在她心头无法释怀的记忆和痛楚,却正好被林青青以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选在了她情绪最为脆弱的时刻,狠狠的一把撕开了,那层本来覆在上面,已经快要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的薄膜。

这是一种噬骨之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经历过的人,肯定永远也不愿意再一次经历。

来到大颍皇朝之后,有了原主的生活,季悯秋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干脆利落,完全可以选择遗忘掉在现代的那些生活。

忘记那个让自己爱到骨髓之中的赵华城,忘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一对男女在自己面前的亲密,同时也能忘记那辆疾驰而来的汽车,更加要忘记的是,车祸发生之时,身上那突如其来的疼痛。

季悯秋是宁愿死了也不想要再经历一次,可是,就是此刻,就是因为林青青,她又再一次想起来了。

此时,在林青青看来,大抵还在纠结着季悯秋更爱后宫之中的奢侈生活,所以宁愿选择放弃鄘亲王赵华城,不愿意与他一道出宫,归于平淡的生活。

但是在季悯秋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个道理了。

林青青大胆的表述了她对赵华城的爱意,这跟现代赵华城劈腿有什么区别,而且,刚刚在电光火石之间,季悯秋又重新经历了一次自现代穿越到大颍皇朝的那副景象。

记忆深处之中折画面里,那个赵华城劈腿的对象,不正是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林青青的影象吗?

以前的时候,季悯秋一直都没有想起来,也是她自己不愿意想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将现代的情敌,更是害得自己半死不活的始作俑者竟然与自己在大颍皇朝相认的好姐妹林青青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印出来的。

这样的记忆的复苏,让季悯秋自觉已经无法再从容的面对林青青了,因而,她所能想到的就是逃避。

虽然,暂时的逃避,并不能解决什么事情,更加不能让她面临的目前的窘局得以改善,但是,至少,最起码能让她的心绪平静一些。

“站起来,不要躺着了,否则,你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在她的面前,你永远只有死去这一条路可走。”

这是季悯秋心底深处里发出的黑暗之声。

“站起来吧,有时候勇敢的面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难。”

不管是黑暗的声音,还是光明的世界,都是在呼唤着季悯秋变得坚强。

“心若。”季悯秋拭去眼角的那一滴,揉了揉已经有些泛红的双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大声的朝着外面喊道。

“主子……”心若一直都候在门外。

对于自家主子的一些事情,她虽然不说都清楚,却在心里隐隐也有些察觉。

当她听自家主子与林昭媛谈论的事情不对了的时候,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守在门口,阻挡着一切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的进入。

季悯秋对于心若来得这般快,有些疑惑,也有些感动,这些情绪,季悯秋并没有如以往一般掩藏起来,而是尽数放在了眼里。

心若伺候季悯秋这般久,对于她的脾气和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当即就看懂了,柔声道:“奴婢一直守在门外,想着主子若是有事吩咐,奴婢便可在第一时间里就能接收到,然后替主子办妥当了。”

“心若,你对我这般好,我很感动。”季悯秋由衷的感慨。

此时她的心绪很是脆弱,便是两人这般有着身份之上的巨大的差异,也让季悯秋敏感的感觉到了一抹暖意。

“这世间到底有什么是真的,又有什么是假的?”季悯秋侧了头,颇有感触的问心若。

“奴婢……奴婢不知。”心若从不曾想过这些问题,当即就被季悯秋难住了,沉默许久,仍旧没有答案。

季悯秋不满意,撇撇嘴,心若连忙又道:“但是奴婢却知道,奴婢对于主子,主子对于奴婢都是真心的。”

季悯秋不相信的蹙眉:“你如何得知,我又如何知道?”

“以往人家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却觉得,有时候用眼睛看,眼睛会欺骗人,用耳朵听,那就更回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