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争我夺

“季昭仪,请止步。”季悯秋还不曾上前,便见一个身穿粉红色宫装的女子上前拦住了自己,看那副模样,倒像是一个大宫女,此时她的手上正拿着一碟子香酥糕,看她那样子,便是追着怀玉公主要喂食的那个宫女。

“大胆,本宫岂是你能拦得?”季悯秋眼睛一瞪,声音很小,但是表情却很具有侵略性。

当即便吓得那宫女低了头,嗫嚅着:“季昭仪请见谅,非是奴婢不让季昭仪上前,而是想必季昭仪也看到了,小公主她……她现在不想要任何人靠近她。”

季悯秋抬眸去看,果然见到怀玉公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双手拿开了,只是面上却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此时似乎是看到顺承帝和季悯秋的到来,她的哭声小了些,只是一时之间,硬是止不住,还在那里委屈的抽抽噎噎,脸上的泪水缓缓的流着,倒真真像是花猫一般,一道一道的灰尘,还生生将个如花似玉的小公主给折腾得成了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形象了。

季悯秋不由得摇摇头,盛滢心也忒狠心了些,下手下得这般重,不仅在秦涟漪的身上做了手脚,就连这流光宫里的大小宫女、一众内侍全都没有放过。

由此,季悯秋也算是看出来了,盛滢心想要得到怀玉公主的决心,那绝对是妥妥的,势在必得之心。

“怀玉,你瞧瞧我是谁,咱们见过的,在你盛母妃那里。”季悯秋用目光狠狠一瞪,接着双手上前,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一众宫女,几步走到了怀玉公主的面前,声音里极尽温柔:

“还记得我吗?”

怀玉公主只是闻不得盛滢心派人洒在秦涟漪等人衣裙之上的那股子味道,却并不是真的不能见人,当下,自然是点点头,表示她记得。

“怀玉真乖,我相信你一定记得我,看你手上还戴着我送你的粉红蝴蝶结了,喜欢它吗?”季悯秋缓缓伸手,指指怀玉右手手臂上面的那圈蝴蝶结。

“嗯,喜……欢。”

怀玉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季悯秋,迟疑地回答着。

季悯秋也同样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怀玉公主,尽量笑得温和无害,然后趁着怀玉公主再次点头的时候,勾住了她的小手,接着,拉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还十分温柔的替她拍了拍衣裙之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怀玉……不许你靠近她。”季悯秋刚刚转身,便觉得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已经飞快的奔到了自己面前。

季悯秋抚了抚随风飞动起来的衣裙,手中稳稳的牵住了怀玉的手,平静的道:“秦昭容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这是我的孩子,不用你管。”秦涟漪红着双眼,怒视着季悯秋,一边说着,还一边凑上前来,似是硬要抓过怀玉公主的小手。

只是,还不等秦涟漪凑上前来,怀玉公主就已经哇的一声又一次大哭起来。

“放肆……来人,将秦昭容拉下去。”顺承帝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狠狠的一甩衣袖,怒目瞪着秦涟漪。

季悯秋冷冷的看了一眼被内侍拉走的秦涟漪,拉过怀玉公主小声的哄着,双唇轻动,又是许诺,又是抱着她轻声安抚的。

顺承帝看着这般温柔的季悯秋,再与那边依旧在面部表情愤愤不平的秦涟漪一比,他的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涌上一个念头,看这般用心的季昭仪,将来想必会是一个好母亲。

“陛下……这般看着臣妾做什么?”季悯秋一抬手,便见到满面怒容的顺承帝正眯缝着双眼看着自己,那双眼里闪着幽远而深邃的光芒。

“陛下,不如您来看看小公主。”季悯秋知道顺承帝只是一时之感,大抵是不愿意说出来的,因而这才会久久不曾答话的,便也不再勉强,立马牵过了怀玉公主,将她拉到顺承帝的面前。

怀玉公主倒是真聪明,不等季悯秋再开口教授什么,她已经主动偎上了顺承帝怀里,小声的唤着:“父皇。”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了只觉得极为的可人。

季悯秋看着空下来的双手,这才知道,怪不得盛滢心会喜欢怀玉公主,这小孩子儿,忒会看脸色,也忒会撒娇卖萌了,也怪不得,这阖宫之中,几个公主皇子里面,顺承帝最为喜欢这怀玉公主。

尽管她的母亲秦涟漪不受宠,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顺承帝对她的宠爱。

顺承帝见着这般乖巧的怀玉公主,轻轻的依偎在自己的怀中,早已经不复之前的哭闹不休,心疼有之,愤怒也有之。

心疼是给予怀玉公主的,愤怒的目标自然便是指向秦涟漪的。

“你,好你个秦昭容,这可是朕的公主,瞧你都带成什么样儿了,你还是她的母妃吗?”

顺承帝的声音里冷得没有一丝的感情,纯粹就是在指责和问罪。

“陛下……玉儿……”秦涟漪被顺承帝这般模样惊得一跳,似是终于回了神,她也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连忙挣扎开来,一下子就跪了下来,一路膝行到顺承帝的面前,抬手欲要去拉扯怀玉公主的小手。

“玉儿……”

“哇……呜呜呜……”比那计时器还要准时,在秦涟漪离怀玉公主两尺远的时候,怀玉公主及时叫唤了出来。

季悯秋别过头去,很是艰难的才忍住了笑意,不由得对自己的调香之术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原来这调香之术竟然这般好用。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顺承帝眉眼一瞪,刚刚拉住秦涟漪的内侍连忙上前来,重新将秦涟漪拉开了。

顺承帝这下子才带着季悯秋,牵了怀玉公主往宫外走去。

第二日的时候,宫中所有的宫妃们便都听到了消息。

怀玉公主又被皇帝陛下自流光宫里接出重新送到了盛贵妃娘娘的宫里。

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今日请安的时候,季悯秋明显感觉到秦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说出来的话,也是暗含着软刀子:

“季妹妹倒真真是好本事,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就挑唆的陛下将秦昭容的孩子送走了。”

“皇后娘娘冤枉啊。”季悯秋头也不抬,立马就喊了冤。

“本宫岂敢冤枉于你。”秦皇后冷冷笑着,一双眼里泛着冰冷的幽光。

“你敢说,你昨日里没有陪着陛下去带走过怀玉吗?”

秦皇后此话一出,季悯秋只觉得这后宫之中不管是诞有子嗣还是没有子嗣的,似乎都在朝着自己看,而且,那些眼神,似是渐渐有不善和衡量之色。

季悯秋眉眼一抬,欲要抬起,又低了回去,说话的声音温柔而平淡:

“昨日,陛下的确来过臣妾的落云宫,而臣妾确也去过秦昭容的流光宫。”季悯秋在说到这里之时,站在她身旁的秦涟漪更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的就对着她怒目而视。

秦皇后听到季悯秋如此这般的大方承认,立马玉手一指,手上那画得花花绿绿的护甲便指向了季悯秋:“你倒是好胆量,还敢承认,本宫平日里一向觉得季昭仪是个喜好淡泊之人,倒是头一回发现,你竟有不敬、不安之心。”

季悯秋假装没有看到秦涟漪那充满恨意的目光,也十分自然的忽略了秦皇后那十分具有挑唆之意的证据,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皇后娘娘真的冤枉臣妾了。”

“陛下乃是后宫之主,大颍的一国之君,出言便是金口玉言,试问在座的姐妹,有谁胆敢忽略和违抗陛下的命令,而臣妾也只不过是严格按照陛下的意思在行事,何曾有过半点不安之心,不敬之语,倒值得皇后娘娘在如此的众目睽睽之下如此……”

季悯秋说着,一口气没有缓上来,眼睛里已经隐有泪意,她那精致玲珑的容颜上面染上泪意,便是一副再令人心疼不过的画面了。

那些围观的妃嫔们,便都是女子,甚至有些还与季悯秋有所摩擦的人,都有睦忍不住心中的同情之意,将面上不好的情绪尽数收了。

而那些一向与季悯秋交好的妃嫔,眼看着就要按捺不住,想要站出来,维护季悯秋一二的时候,便被季悯秋抿抿唇,无声的阻止了。

不过片刻功夫,正殿之中,便响起了一道洪亮威严的声音:

“皇后娘娘,何必为难季昭仪这一介小小的三品昭仪了,若是季昭仪有做得不好的,想必陛下当时就应当给她指出了,又何至于等到皇后娘娘此刻再来说道。”

不用抬头看,季悯秋便知道,这出声帮衬的乃是盛滢心。

季悯秋脸上略显出了几分感激之色,实际上,她的心里却是觉得,她压根没有必要对着盛滢心感激,这本来就是替她背的黑锅,孩子虽然是自己诓走的,但是如今却最终养在了未己宫里。

而且,始作俑者也是盛滢心,若不是她想要抢人家孩子,便也不会这般了。

盛滢心兀自与秦皇后对垒,相比季悯秋,她的顾虑要少得多。

她地位崇高,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贵妃,她家世背影强硬,父亲、兄长均是大颍皇朝手握重兵的将军。

季悯秋听着这秦皇后与盛滢心这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两人的嘴皮子都相对来说差不多利索,没有分出一个胜负。

只是,令季悯秋感到欣慰的是,盛滢心这番上前冲锋,别的好处没有掠到,倒是成功的将秦涟漪的仇恨完全的拉到了她的身上,盛滢心那般嚣张的模样,彻底的打击到了刚刚失掉公主抚养权秦涟漪,也使得秦涟漪终于好不容易想到了,她的怀玉公主,虽是皇帝陛下和季悯秋两人带走的,但是最终却是被送到了眼前的盛滢心宫里的。

季悯秋心头一松,这才是她心中想要的结果,其实,若不是今日里来荣兴宫请安之时,盛滢心这般积极的过来了,那么季悯秋也定是要想法子将这碗脏水泼到盛滢心的身上不可。

最后,盛滢心以一句:“这都是陛下的旨意,皇后娘娘若是有疑问的话,不妨直接寻到陛下的面前,让陛下再行辨别一番。”

秦皇后被盛滢心这般一梗,咬咬牙,彻底没话了。

便是借她十个胆子,秦皇后也是不敢置疑顺承帝的。

等到硝烟散尽的时候,季悯秋眉梢眼角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掉。

尽管这秦氏姐妹如此这般的作派,不过,也仅仅止于此行罢了,在后来的时日之中,倒也没有再过多的做出什么非同寻常的举动来。

而盛滢心则是在避过秦皇后的目光之后,十分大胆的朝着季悯秋抛了一个眼神过来。

季悯秋一触之下,马上低下了头,唇角轻动,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脚底下的那双珍珠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