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打入冷宫

赵华城眉眼舒展,笑着道:“刘顺仪实际上也是做了手脚的。”

刘顺仪?季悯秋实在是好奇,若是赵华城说的是后宫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那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偏生是她,这让季悯秋不得不感到奇怪。

刘顺仪在这后宫之中那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就算是丢在人堆里,都有可能会让人遗忘。

“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季悯秋面上的疑惑之色掩了掩不住。

赵华城也不争辩,只是笑着摇头,继续说着他这两日在外奔波的成果。

“此事,本王已经命人放了消息出去,皇后娘娘那边如今已经得到了消息。”

“是王爷你将消息放出去的,为什么?”季悯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颇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眸。

赵华城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面上的神情也是十分的淡定。

其实认真说来,若不是有赵华城的人在一旁引导着,秦皇后的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查的到刘顺仪的头上。

毕竟,平日里,刘顺仪看着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就连一向目光如炬的季悯秋都被她云淡风轻,不争不抢的表面功夫给欺骗了。

“若是不将刘顺仪的参与此事的消息放出去,皇后的人迟早要查到你的身上,本王怎么可能允许发生这种事情了。”赵华城对于将祸水东引之事毫无愧疚之色。

季悯秋看向赵华城那双睿智的双眸,正满怀着浓浓的情意看着自己,心中缓缓沉下,暗暗感叹一句,幸亏自己不曾与身后的男子为敌,若是惹到了他,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季悯秋还不曾完全消化掉刘顺仪出手暗算秦皇后之事,便听得赵华城继续道:“刘顺仪会出手对付皇后,本王倒是不奇怪。”

“曾经的大皇子聪明活泼,机灵可爱,在这后宫之中,很是招人喜爱,尤其是皇兄,当时皇兄膝下仅得大皇子和和悦公主,大皇子乃是长子,多得皇兄的指点,当时朝廷之中盛传,那太子之位便要落到他的头上。”

季悯秋听得赵华城说了一长串,直站得脚麻,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当年的剧情也算得上相当的狗血了。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然而当时的后宫虽然不比现在的队伍庞大,但是也有好些比较受宠幸的妃嫔。

尤其是已经身居皇后之位的秦皇后,按理说来,她是皇后,这未来的储君之位,理应落在她的孩子身上,虽然她此时还没有孩子,但是,这丝毫都不影响她为自己以后要诞出的皇子扫清障碍,因此,自然而然的就出手了。

故而,大皇子在御花园玩耍的时候,莫名掉入了荷花池中,当时便溺毙了。

顺承帝听闻之后大怒,重重杖责了当时伺候大皇子的宫人,可是,一无所获。

顺承帝怒意上涌,就连那时一并在御花园里做别的事情的宫人也都因此而被牵连上,一一被怒极攻心的顺承帝下令处死。

此事在当时闹得阖宫尽知,但是,后来养过来的顺承帝却下了禁口令,故而,后宫之中日后所进的妃嫔,皆都只知道曾经有过大皇子,却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夭折了的。

季悯秋抚额,无力的叹息,这件陈年往事真的好沉重,好沉重,但是,好奇心却仍旧占据了上首:

“所以,刘顺仪便一直认为秦皇后就是那幕后的黑手,就是她的人将她所出的大皇子给推下荷花池的?”

赵华城扯扯嘴角:“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指向,不过,却没有实际证据,故而,皇兄将那些伺候的宫人们杖责至死,发泄了脾气之后,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此事揭过了。”

季悯秋摇摇头,想要将这些悲惨的事情忘到九宵云外去,没想到大皇子的事由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机缘,当时还有那么多的宫人被冤打至死,可悲亦可叹。

“只可惜了刘顺仪,她这一次注定要失望了。”

“皇后不可小瞧。”赵华城倒觉得季悯秋还想得太过于简单了,要知道,秦皇后的手段,十数年了,他也算是看得了多了,绝不是好相与的。

“王爷……”季悯秋心头一直都堵堵的难受,身子不由得倒退一步,正好撞进了赵华城那结实有力的胸膛。

“别想了,一切有本王。”赵华城仰了下巴,轻轻的抚着季悯秋的后背缓缓的安抚着。

红木高几上面的蜡烛用力的晃动了几下,然后便无力的闪动着,随着风势歪歪斜斜。

烛光之中,映着两人的容颜,线条流畅,有着一种十分完美的合拍感,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心心相印。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

德妃宁剪瞳便真如赵华城所说,被顺承帝揪到了小辫子,拿住了服用浣碧草的证据。

一开始的时候,秦皇后派来的太医查出宁剪瞳不孕,顺承帝之前还道,以为是后宫之中某个妃嫔要对对她下手,没想到,查来查去,到了最后这才发现是她自己有意为之,至此,顺承帝才知道,自己一直用了心去宠爱的宁剪瞳居然会这般对他。

“你为何……为何如此?”顺承帝皱紧了额下的两道剑眉,双目有神,紧紧的凝视着宁剪瞳。

此时若是仔细去瞧,便可见顺承帝那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此时又是皱着,还真有几分可怖之意。

只是跪倒在地的宁剪瞳却是丝毫也不怕,将头一梗,双眼瞪着顺承帝:“我为何如此,陛下难道不是更为清楚吗?”

宁剪瞳的胆子不可谓不大,都被顺承帝抓住了如此的痛脚了,她的态度居然还变得更为强烈了。

“大胆……你放肆。”顺承帝抬手一指,右手食指指着她的脑门子,身上的龙袍甩得发出猎猎的响声。

这时候,候在一旁的钱公公也已经发现了,这宁剪瞳可要不得了,不仅在跟皇帝陛下的言辞之间已经十分的冲撞,连自称都没有了,腰背打得直直的,就只差她直面皇帝陛下站起身子了。

宁剪瞳感受到顺承帝那边龙袍的裙子拍起的风,便重新低下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彼此瞒着,更无需再假装深情了。

“此事已然查明,德妃宁氏剪瞳,侍君敷衍,将其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宫。”顺承帝说完,恨恨的甩开了袍袖,一脚踢翻了挡在他面前的花梨木锦凳,大踏步离开了宁剪瞳。

听到顺承帝的惩罚,宁剪瞳的唇角轻轻一勾,看着顺承帝走得飞快的背影,宁剪瞳脸上的笑靥猝不及防的就展现开来了。

当即说走就走,不等秦皇后安排宫人来赶她走,她便已经自己打包了一些衣物,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离开了她的竹心小筑。

后宫的路,离得竹心小筑真远,远得宁剪几乎就要以为她走不下去的时候,便到了。

入眼的是一张小小的院子,院里的大门已经打开,上面的红漆因为许久无人打理已经脱落成一层层的,在光线的照射下,斑斑驳驳。

透过那道木质横斜的大门看进去,里面杂草蔓延,已经长到了人齐胸高。

这里真不愧是冷宫:荒凉,破旧。

“宁姐姐……宁姐姐留步。”

在宁剪瞳抬脚准备要走进冷宫宫门的那一刹那,季悯秋喊住了她。

“季昭仪……”宁剪瞳声音淡淡的,双手交握在胸前,表情平淡。

这样的宁剪瞳倒是不陌生,以往她便也是这般,不管是中毒,还是晋升了品级,永远都是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宁姐姐,你且暂时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会想办法……”季悯秋本不想插手此事,但是,心头总是容易心软。

“不必了,你便是忙下去,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我种下这件事情的因子的时候,就知道会面对着什么样的后果。”

“我已经给宁姐姐备下了被褥子。”季悯秋说着朝后面停在转角处的软轿子里招了招手。

宁剪瞳对此季悯秋这般体贴实在的做法给惊住了,怔了怔,然后才缓缓的开口:“多谢。”

说着,宁剪瞳还一边示意身边唯一的宫女上前接过了被褥子。

季悯秋三步并作两步,跨越了台石板台阶,走近了宁剪瞳,一抬眼间,便十分自然的就看见了宁剪瞳那一双结冰的眸子里跳动的火花。

季悯秋将心里想好的安慰的话尽数都咽了回去,看到这般有神采的宁剪瞳,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原来宁剪瞳压根就不在乎她所住之地,到底是如竹心小筑那般豪华奢侈的,还是如这冷宫之地一般荒凉破旧的。

这一场所谓的贬斥,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顺承帝一个人的表演,宁剪瞳便是参与了,也只是露了脸,没有伤悲,没有难过,她其实甘之如饴。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宁剪瞳将裙子一挽,扯开一抹笑意,季悯秋一抬头,便顿时就被那张脸上开出的光彩美丽的笑颜给晃花了眼睛。

季悯秋眨了眨,才道:“宁姐姐既然那般不喜欢陛下,又为何要入宫?”

宁剪瞳像是被问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季悯秋随着宁剪瞳的频段,一步一步凑近了宁剪瞳,那声音里温婉而又似是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为何呢?”

宁剪瞳想了许久,才咬着牙道:“你可知道,当日我若是不入宫来,只怕我的爹爹娘亲,兄长弟妹都要倒大霉。”

宁剪瞳难得如此夸张的说话,季悯秋根本没有想过要怀疑。

原来,宁剪瞳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愿意入宫来参加选秀,却在某一次宫宴之上被顺承帝看见,一见似是有些倾心,便亲自点了入宫。

试想,宁剪瞳可是被顺承帝亲自看上的,她若是还敢强着不入宫,那么她便是抗旨不遵,依着连坐的制度,宁剪瞳一人获罪,那么便会导致宁家全家连坐。

因而,宁剪瞳一开始进宫,不过是以一己之身护着她的家族周全罢了。

如今,宁大学士一家荣归故里,再想要治罪,却有些不合乎朝廷的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