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大事了

秦皇后一身凤袍大妆,头上的发髻不曾乱上分毫,仰首挺胸,凝眉静神的看着场中的状况。

季悯秋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称赞一声,这秦皇后倒真是不容小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够在一段时期的慌乱之后,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沉稳。

不过,季悯秋却是知道,此时秦皇后不走,倒并不是她不想走,而是根本就不敢走,也放不下那个心去走。

要知道,此次因着只是顺着顺承帝避暑的便前来祭祀,并不算是很正式的那种,因而,一切事宜便都没有交到朝中礼部之手,而是由着秦皇后在布置。

所以,此地所出一切的状况,那么都得算到秦皇后的身上。

可想而知,此时秦皇后的身上的压力是何其大,当然,这也正是季悯秋要达成的目的。

季悯秋唇角上扬,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不及展开,便又立马将唇角紧紧一抿,掩住了。

内侍很快就传来了顺承帝的口谕:“陛下有旨,沐将军将轩和殿和此地严密封锁,请鄘亲王将一众娘娘主子们转移到行宫之中去,太医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遵旨。”空地上的赵华城和一个身穿银铠的中年男子躬身道。

赵华城一早是跟着顺承帝出的轩和殿,当时,顺承帝在轩和殿里,压根还没有听这边的声响,正是因着他耳朵尖,才听到外面的动静,禀告了顺承帝,众人这才出来的。

赵华城那时心里很是着急,只是碍于众人的眼睛,不敢轻易上去探视季悯秋的情况,只敢站在最近的地方偷偷抬眼打量。

只是没有近处看看,赵华城终究有些不放心,此时,接收到顺承帝传来的口谕,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招了人手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些个妃嫔们都打发走了。

这才找到机会靠近了季悯秋的软轿,贴着轿帘小声的道:“可还好?”

“无事。”季悯秋声音清淡,听着似也是没有事的样子。

赵华城这才放下了心。

回到乾君行宫的大殿之中,便如那传话的内侍所言,的确早有太医院的太医在那里候着了,只是众多妃嫔一个个都用手帕丝巾将头脸都蒙了起来,谁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太医也没有什么办法。

连病都不曾探得,望闻问切的一套程序都没有走下来,那一手的医术又哪里有可以发挥的地方了。

年长的太医院院正刘太医撸着长长的山羊胡须很是无奈的低着头,不停的叹息。

“这病势起得急,莫不是中了什么毒,这脸可还能好起来?”秦皇后坐在上首,认真的问着刘太医。

“皇后娘娘恕罪,老臣不曾看到,实在不敢就此断言。”刘院正摇摇头。

“萧婕妤,你上前来。”秦皇后随手就点了一个名字,朝着大殿中间招了招手。

这些站在一起的都是正四品的妃嫔,她们的衣裙大致差不多,所不同的就仅仅是衣裙上面的绣花罢了,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秦皇后也是没有认出来,只是胡乱的在大殿里面招着手。

“皇后娘娘,嫔妾……呜,呜,呜……”萧婕妤便正是萧诗莺,此时颤颤巍巍的摇着头,未语先哭了出来。

“还想不想好了?难不成,萧婕妤你就要一辈子都顶着这样一张脸吗?”秦皇后一张脸冷了下来,一把挥手,立马就有她的贴身大宫女前去拽那萧婕妤。

“老臣得罪了。”刘院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诗莺,脸上也很是为难。

萧诗莺的脸上一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上用来遮挡伤口的丝巾就那样粗鲁地被秦皇后的大宫女扯了去。

“嘶……”宫殿之中顿时就响起了一阵阵的抽气声。

宫殿之中的妃嫔们虽然大多数都被伤到了脸,却在刚刚开始痒的时候,众人就一直在上蹿下跳,后来那股子痒劲儿过去了,便都知道要遮丑了,一个个用了丝巾和绸帕子将脸上遮挡得严实,让人窥探不到一点。

此时,却见到萧诗莺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

直接将大家吓得够呛。

大家之前也能想象得到,这张脸上肯定不会再如以往那般好看了,但是,谁也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般的难看。

那脸上似是已经烂了一般,那原本是红色的伤口此时已经泛成了乌紫色,一块一块的连成了片,有些外翻,显得十分的凹凸不平。

“啊……啊……”萧诗莺被众人带着嫌弃的目光看着,羞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嘴唇,双手缓缓抬起,捂住自己的耳朵,似乎只要这样,别人就没有在议论她的脸,就听不到别人嘲笑她的声音。

“刘太医,怎么样,可能治?”秦皇后倒比旁人还要着急上几分,一见刘太医已经细细的看过了萧诗莺的脸了,便连忙就出声问道。

“据老臣观其表面来看,想是中了什么毒物。”

秦皇后焦急的追问:“是何毒,可能治?”

这若是在平时,秦皇后倒巴不得这些妃嫔们都中了毒,坏了容颜都好,只是,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

“皇后娘娘恕罪,此症老臣生平从未见过,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刘太医低下头,跪倒在地请罪。

“也就是说你治不好她们?”秦皇后玉手一指,声音冷凝。

“皇后娘娘恕罪,老臣观萧婕妤之伤,皮肤上血液无事,乃是皮上沾染了不洁之物,老臣一向不擅长毒一类,故而……故而……”

秦皇后狠狠一兄弟牙,手一甩,几乎是咬着牙根在说:“吴太医何在?”

“吴太医之前上山采药去了,很快便会回来。”

殿中的一众妃嫔之前看到太医来了,原本心中都有几分欣喜之色,也还能分些心思去嘲笑萧诗莺的脸,只是,听得刘太医一番之后,一个个都将头耷拉了下来,完全打不起任何的精神了。

“我不要,我不要……”被围在人群中央的萧诗莺突然捧着自己的脸,“哇哇大哭着跑了出去。”

“快,快,快追上去,将萧婕妤送到房间里去。”秦皇后有些疲累的闭上了双眼,身子一软就靠在椅背上去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

“皇后娘娘,我们……”

“嫔妾不活了……”

“皇后娘娘,救救臣妾。”

秦皇后不过就只说了一句话,就引得四周俱都响起了阵阵的哀嚎之声。

众多妃嫔们更是有的哭天抹泪,有的哀哀哭泣,有的跪倒在地,小心的低吟轻泣……总之,诸多妃嫔千姿百态都有。

“散了散了,本宫不过少了一句话,何至于就让你们这般的模样了?”秦皇后一手抚额,勉强打起精神来,大声的呵斥着。

只是,秦皇后在转眼间,看到众人脸上隔着丝帕都能看得出来的乌黑色,以及她们渐渐凌乱起来的发髻,很是无奈的道:“你们且先回你们的房间,待到吴太医回来了,本宫便立马让他挨个的去替你们看诊。”

众妃嫔们哪里还敢再胡乱的答腔,连忙一个个的应了,赶紧着带着各自的侍女走得着急。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季悯秋就连忙打开了她一直收藏着的紫檀木梳妆匣子,自里面的一个玉质小瓷瓶里面取出来三颗药丸来,自己先是就着案几上尚有些余温的冷茶水吞食了一颗,又用丝帕分别包了一颗,唤了心若。

“这是清毒丸,将它送去给董充仪和林美人。”

“是,主子。”心若的心一直都绷着的,看着自己主子的脸上长了几颗小红点,索性没有与那萧婕妤一般,不然人都吓死了。

“只是这药丸真的管用吗?”心若看着季悯秋手上拿着玉质小瓷瓶,颇为有些不相信。

“有用没用,也得是用过才知道。”季悯秋将脸上覆着的丝巾取下来,揽镜自照。

脸上的红色印痕仍旧有些红红的,印在额迹和眉尖处。

平日里一张脸上光滑平净,倒是没有注意,如今,长上了这么几颗红点子,倒真真是有些有碍观瞻。

也怪不得那些个妃嫔们一声声失声尖叫,只是不知道盛滢心回去照了镜子之后有什么样的心情。

季悯秋双手抚上红色印痕,心里忍不住冷笑着:哼,为了策划这件事情,让它的效果变得更加的逼真,她连自己和相好的姐妹都搭上了,她盛滢心可没有理由置身事外。

季悯秋正兀自想得认真,突然感到一阵阵压迫的气息传来,这般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季悯秋的心漏跳了一拍。

“王……王爷……”季悯秋缓缓的起身,猛地转过身子,抬眼便看到一双如同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

“七七……”赵华城掩下眸中的酸涩之意,从怀中掏出一瓶全身漆黑的药瓶,从中取一粒白色的药丸,递到季悯秋的唇边。

“这……这是什么?”

季悯秋垂下眸子看着赵华城手上的药丸,纯粹的白色,映着黑色的药瓶,黑白分明,一如赵华城此时的眼眸。

“别管它叫什么,它能治好你的脸。”赵华城说着,将那药丸往季悯秋的唇边再次凑了凑,眼看着就要喂进到季悯秋的嘴里了。

却见季悯秋身子一动脸一转,就别过了头:“我不吃。”

赵华城顿时就睁大了双眼,不解的看着季悯秋,难道她不相信他。

“与你的药丸无关。”季悯秋咬咬唇,仰起下巴,一双利眸探进赵华城的双眼里,似那长着根须的植株一直朝着他的眼眸之中延伸,挖掘着他心底里最深处的想法。

“你在怀疑什么?”季悯秋抿着唇冷冷的出声,她看到了赵华城脸上的不赞同,便迫不及待的不等赵华城回答,便又继续道:

“何须怀疑,也不必迟疑,此事便就是我做的,我不吃你这颗药丸的原因在于,这件事情是注定了要算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去的,我虽做下了,却不能就这般把我自己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