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各怀心思

只见那传说中的刘顺仪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绫绸上衣,衣上饰以银泥,添加了宝珠,再缀以七宝,那纤细的腰间束着三指宽的金珠玉佩黄色流苏,下身穿着大烟紫色的拖地百褶长裙,裙边的缝隙之中绣着红色的牡丹。

刘顺仪的青丝绾成了宫妃常常挽就的倾髻,上面簪着贵重的宝珠类的头饰,尤以髻上的一去赤金攒凤三尾步摇最为显眼。

相比之前的那一次大型的宫宴,这一次的晚宴,刘顺仪的衣着打扮,确实要华丽贵重许多,而且,这刘顺仪经过这般一打扮,整个人立即就显得要鲜活了起来。

再加上刘顺仪本身就长得五官分明,面容清秀,又因着常年累月守在自己的宫室之中,身上沉淀着一种清新稳重的气息。

但是季悯秋的心头却有着一些不好的预感,如果说刘顺仪之前一直都不喜欢出风头,将自己装扮得普普通通的话,那么如今,她却要这般费尽心思的打扮自己又是为何呢?

“刘顺仪此时的行径,与平常有些大相径庭,真真是令人颇为费解。”董琉姝摇摇,深深的叹息一声。

董琉姝知道梁刘顺仪,季悯秋也不奇怪,上一次自己在除夕前夕的年宴上见到的两个生面孔的人,当时若不是被人打断,董琉姝便要与自己解释的,只是,后来自己经过徐嬷嬷知道了,那事儿便也被她们无意识的遗忘了。

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形成便是极不容易变化的,为着几人的安危计,季悯秋提醒了一句:“刘顺仪这般做,只怕是别有目的。”

“应当与我们无关。”董琉姝自我安慰。

季悯秋抬头看一刘顺仪,也点头附和:“希望如此。”

季悯秋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刘顺仪的目光始终都放在上首的帝后二人身上,不知道她是在关注着秦皇后,还是在看着顺承帝。

“反常即有妖。这乾君行宫往年里想必很是热闹吧。”季悯秋心头一动,口随心动,随口就说了出来。

“昨儿个忘记跟两位姐姐说道了,这后宫的妃嫔难得出宫一次,这不一出来,倒的确是极为的热闹的。往年里,出来多少妃嫔,在回去的时候,往往都要少上许多。”林青青压低了声音。

“许多?”董琉姝被林青青的那个字眼给惊了一大跳,许多不知道到底是多少。

林青青想着,心头也有些发麻,说起来,声音又低,语气还带着些森冷之意:“每一年都不一样,端看个人的造化罢了。”

说着林青青叹息一声,心里头的冷意一阵阵泛起:“其实不止是后宫的妃嫔,就连一众大臣的千金们在每一年的乾君行宫之中都要折上几个,或者毁掉几个清白的,这也是数见不鲜的。”

还记得前些年,林青青当时还亲眼见识过旁人的阴谋,甚至还一时被牵连其中,只是,索性,那时候自己的自保能力好,又有自家的大哥护着自己,所以才没有最终中招,得以脱身安然离去。

季悯秋听过林青青的话,此时的殿中已经喧闹了起来,轻轻挥动衣袖,抬起,遮上自己的面容,假装喝一口清酒,接着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此时在清正殿的一个角落里面,正有一双深情的眸子在打量着季悯秋:今日里的季悯秋身上所穿乃是正四品的充容正装,不愧是内务府统一织造的,衣服的样式、料子自然都不是凡品,就连广袖上衣上绣的凌云花纹都是用暗金线织就,似是提花点缀一般。

季悯秋那削若纨素的双肩处有碎珠流苏,似那星光闪烁,透着繁复的迷离的皇家贵气。

美人依旧。

深情眸子的主人赵华城手执金盏,不知不觉又灌下了两杯酒水。

“王爷,您少喝些,这清酒当时不醉人,但是后劲可足了。”赵华城身旁的内侍轻声劝慰着。

“无妨。若能见她,我情愿一醉。”赵华城喃喃自语。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想要见她,但是见过她之后,便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但是那般的软玉温香,会让自己情不自禁的去亲吻她的粉唇,他甚至想要得更多。

食髓知味便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只是,这一段日子以来,她似乎有些在躲着自己,一定是那一次吓到了她,让她生了自己的气,赵华城有些泄气的想着。

季悯秋看着那个身着宝蓝色锦衣的赵华城,一个劲的在灌着自己的酒,心中不由得浮起一阵阵的担心之意。

赵华城的位置在皇亲贵胄之中较为靠前,而且,他的位置正好位于一座八角铜质瑞兽琉璃灯盏的旁边。

淡黄的光辉正好洒在赵华城那一身的宝蓝色锦服之上,让他的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只见赵华城背光而坐,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得俊美立体了,身上淡淡的光晕也更衬得他的身影紧实坚挺。

季悯秋垂下眼眸,她心痛的同时也在心动着,自己这些日子只是有些没有想明白,便想要先冷着彼此,毕竟,此时的自己首先连个自由身都没有,何谈爱呢?

虽然季悯秋仍然会在赵华城来见她的时候与他说话,但是,似乎就是回不到从前了,她的面容之上总是会忍不住有些冷意。

但是,只有季悯秋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其实并不排斥赵华城,并且还因着那一夜在林青青那粉纱帐里的事情,让她的心里对着赵华城多了许多的牵挂。

并且,季悯秋也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其实早就已经将赵华城完全放在了心上。

因而,此时季悯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赵华城这般的用酒水麻痹他自己,季悯秋的心痛不由自主的加强,清秀的柳眉微微蹙着,弯出一道心疼的弧度。

“主子,您哪里不舒服?”心若一直关注着季悯秋的脸色,见她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是焦急,连忙问道。

这样一问,倒惹得董琉姝也看了过来。

“无事,这酒水太过于辛辣了,很是喝不惯。”季悯秋吐露而出的却是她心里为赵华城设计的对白。

毕竟,她从晚宴开始到现在,这桌上的酒水菜肴便是连沾也不曾沾过,又如何会有喝不惯一说了。

季悯秋也是后来才知道,此次乾君行宫的第一次晚宴,确实是需要每一位宫妃和大臣以及其夫人诰命们穿戴上朝服、品级装束的。

外面月上中天,清夏轻拂,送走了白日里所有的暑热的时候,乾君行宫的宴会才最终结束。

在乾君行宫的门口的一条小小的甬道里,季悯秋有幸见到了她那一别一年多的嫡母范氏。

透过殿中的几缕光明与廊檐下的气死风灯的光芒,季悯秋能够清楚的看到范氏脸上的那阴冷的气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季悯秋赶紧与身边的董琉姝和林青青道别,示意她们先行回院子,自己稍候便回。

“季妹妹,我……我与你一道。”董琉姝乍然看到了自己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丞相夫人范氏,首先就惊了一跳,心头狠狠一颤,但是又不忍让季悯秋一个人独自面对着那会吃人的范氏,勉强打起勇气,道出自己的关心。

季悯秋拍拍董琉姝的手背,安抚道:“无妨,我如今乃是正四品的充容,而她虽是正品诰命,但是君臣有别,她还需与我行礼了,况且这里还是陛下的地盘,我又何惧之有。”

“季姐姐说得是,那等恶女,若是在这里她还动你,或者对你不敬,看我不找人收拾了她。”林青青咬着牙,恨恨的瞪了一眼范氏。

季悯秋目送着两人离去,自己回身取过了心若手上的大红灯笼,这才转身

过去,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相宜的笑容这才朝着范氏走过去。

“母亲。”

“怎么这么久,翅膀真硬呢?”范氏等得辛苦,一见到季悯秋的面,就是一通埋怨。

“母亲,二妹妹如今可已经今非昔比,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丞相府的庶女了。”季婳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

季婳惟当时是站在一旁的暗角里,季悯秋一开始没有看到,直到此时听到她的声音才注意到。

季婳惟虽然是向着季悯秋在说话,但是她的语气中流露着一抹不高兴的意味,任谁也听出来了。

而且,季婳惟的心中倒是想要看到自家母亲好好生生地将季悯秋说一顿,只是,那边的廊柱门口,却走来了一些晚归的朝中的大臣。

并且,那其中似乎还有好些个皇亲贵胄。

季婳惟连忙抚平了范氏的衣袖,努了努嘴,小声的提醒道:“母亲……见礼。”

范氏也看到了,之前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她有朝一日居然要给这样卑贱的庶女行礼。

只是,此时,只怪自己选错了地方,选在了这人来人往的花径甬道之中。

想着范氏便无奈的垂下了头,朝着季悯秋行了一个礼:“臣妇给季充容请安。”

“母亲,快不要如此。”季悯秋面上似是有些许的惊异之色,但是她的嘴上所说的话却是极其的镇定,手上更是连动都没有动。

范氏无奈,只得将腰弯了下去,行全了一个礼。

“母亲……母亲,这使不得。”季悯秋见状,故意皱着眉头,一副想要扶又不敢扶的模样。

那些路过的朝廷官员及其家眷都是范氏平日里参加宴会、出门走动所认识的人,尽管此时心中对于季悯秋的态度气极了,范氏也只得含了慈和的笑。

季悯秋也不让面前的母子俩人抓到把柄,自己主动还了一个晚辈礼。

如此一来,范氏突然失去了想要教训季悯秋的心情,拉着季婳惟就要离去。

“母亲、姐姐有何吩咐?”季悯秋在身后轻言细语相问。

“母亲既然来了,不如好生与妹妹说一说。”季婳惟鼓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