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深夜小产

顺承帝看着季悯秋围着他转着圈,心中甚是满意,便将之前不好的心情略微收拢了些许。

如此一来,季悯秋看着顺承帝脸上的神情才微微缓和了,心中的忐忑舒展了。

待到季悯秋伺候了顺承帝沐浴用了宵夜之后,两人齐齐站在紫檀木八宝镂空雕花鸟图案的拔步床旁,顺承帝似有所感:“朕就知道,季美人最是体贴周到。”顺承帝伸展双臂仰了脖子,方便季悯秋替他更衣。

“陛下谬赞了,嫔妾实在汗颜。”季悯秋唇角的笑意灿烂,眼里光芒四射。

顺承帝温柔一笑:“季美人何必自谦,朕说你体贴,你自然便是体贴。”

在季悯秋这里是与别的妃嫔那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像其实的妃嫔要不就是对着自己热情过度,一去了,就殷勤的招呼着自己,缠着自己许诺这个许诺那个。

要不就是冷冷清清,压根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事事都需要自己身旁的内侍钱公公提醒才知道动一动。

还有的便是像既定的公式那样,这一次第一步是干什么,第二步干什么,下一次第一步还是干一样的事情,第二步亦然。

所有的事情皆是有宜有度方才适合,只是,这后宫之中,总是有人把握不住那个度,想想也是可悲,最是知心的人竟只有眼前的季悯秋罢了。

想着,顺承帝便着了心去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目光随着季悯秋抬头、弯腰的幅度看着她,一身月白色的缭绫家常裙衫,上面的绣花亦如她的为人,不过只淡淡地描了几朵兰花,更显得幽深清丽。

夏日渐近,裙衫较薄,更衬得面前的女子身材婀娜,纤长光洁的脖颈,精致莹巧的下巴,眉目之上溢着纯净的光芒。

粉色双唇晶莹剔透,往日里仔细的看着她的时候,便能让人怦然心动,如今,就着琉璃宫灯的光亮,更让人感觉到一种柔和的线条。

这股温柔,从头到脚,天然去雕饰,清水了出芙蓉,这便是面前灯下美人最真实的写照。

顺承帝一把拥住了季悯秋,将她收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抬手轻轻抚过她光洁的下巴,他想要知道,她这看起来白皙莹润的肌肤是不是摸起来也会柔软嫩滑。

一触之下,顺承帝的手几乎便要颤抖起来。

这个动作在季悯秋侍寝的时候,他做过无数次,感受过季悯秋皮肤的触感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忍不住心头的颤栗。

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季悯秋忍着心头的嫌弃,脸上露着再真诚不过的笑颜,轻轻唤着顺承帝:“陛下,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安歇了。”

想想也是醉了,这顺承帝在季悯秋的心中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花心大萝卜,标准的种马。

他真的是那种可以同时对很多个女人好的男人。

这一时可以对着季悯秋展露着温和的笑颜,但是下一刻,却又可以将其他的女子揽入怀中,一番情深意重的模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温柔,什么样的嘴脸,季悯秋心底里早就看穿了,这不过就是眼前的男人作为一国之君的假面罢了。

也许,你看着表面,觉得他对所有他稍微看得上眼的妃嫔们都很好,时不时的有赏赐盈门,时不时的邀着赏个花,看个景什么的。

但是,实际上,在这后宫之中,只怕所有的妃嫔全都加上起来,都及不上他的江山半个手指头。

后宫之中的这些个妃嫔,不过是他闲遐之余用来逗乐子的物什罢了,心情好了,逗着玩几圈,心情不好了,说翻脸也就翻脸了。

杖毙个把妃嫔,发落罚个禁足,降个品级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一切不过是看在面前之人的心情罢了。

然则,更令季悯秋痛苦的是,无论她的心里将面前的顺承帝看得再透彻,再清楚明白,却也无法成为她明面上拒绝顺承帝的理由。

季悯秋在面对着顺承帝的时候,目前所能做的,便只有一昧的顺从,甚至是曲意的讨好。

没有反抗,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至少,在顺承帝健在的时日里,季悯秋就必须这般万分憋屈的过活着。

一如此时,被顺承帝紧紧圈在怀里的季悯秋只得闭上了双眼,将那双亮丽的眸子中的光芒与异象尽数掩饰起来。

夜开始深了,顺承帝轻轻拥住季悯秋,两人正你侬我侬,情感升温,渐入佳境之时,外室的大门轰然被敲响。

“大事不好了,救命啊!”一阵阵急促的声音传进来。

“大胆……”屋外内侍压低了嗓门呵斥的声音。

这一番动乱却是惹得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的顺承帝眼冒愤意,怒火顿时中烧起来。

季悯秋着急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安慰着顺承帝:“陛下息怒,如今都这个时辰了,那外面之人想必真的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他们知道了陛下在此,定然是不敢前来相扰圣驾的。”

听顺承帝着外面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很明显,那突然闯进来的人正在与自己带来的内侍发生冲突,此时还没有被自己的人给挟制住,他的身子微颤,已经到了快要暴走的边缘,根本没将季悯秋这话听进去。

季悯秋忍着心悸,缓缓握住了顺承帝的手,继续耐着性子尽量放低了声音,温柔劝解:“陛下息怒,不如嫔妾前去探探,看看那人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前来相扰陛下安歇。”

季悯秋得了顺承帝的答复,连忙披了一件薄棉衫子,紧走几步,赶到门口。

虽然隔着两道门帘子,依然能听出那个声音,很是尖利,几乎快要听不出她的本音,但是,季悯秋的耳朵一向好使,仍旧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大门毫不促防的被打开,顺承帝的内侍永公公和钱公公都站在一侧,正指挥着小内侍架住了那个喊声震天的宫女。

此时,那宫女的嘴已经被堵上了,只喊了那么几声,便就只余下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放开她。”季悯秋走近了那宫女,借着走廊下的昏暗的灯笼的光亮,仔细的看了一眼,竟真的是她。

季悯秋抬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芸香,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至于让你这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

季悯秋在内室的时候原本只是猜测,这才会选择自己跑出来。生怕这来人就是芸香,她唯恐,她那样的大吵大闹,会彻底激怒了顺承帝,以致于会问罪于她。

“季小姐,呃……季美人,主子,主子她,她见红了。”

“啊……”一听见红,季悯秋立马就被吓到了,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煞白。嘴唇一颤一颤,抖索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是董姐姐,她是怎么了?你说清楚。”

“主子……主子……大……出血,腹中的孩子……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只怕是……是要没了。

“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知道主子一直与您交好,这才跑到您这里来的,还请季美人救命,救救主子。”

芸香双手攀着季悯秋的手臂,像是在拉扯着一要救命稻草似的,只是那双手一直在不停的抖动着,像是站不稳似的。

季悯秋来了多久,芸香便就哭了多久,她一直低着头哭泣着,哭声中的绝望让季悯秋听得后背直生出了些许的凉意。

半响过后,季悯秋才勉强稳住心神,柔声安慰着芸香:“别着急,别着急,也别害怕,会好起来的。”只是看着芸香这副模样,季悯秋自己心里却是先没有勇气,一时半会儿的竟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朝着一侧站着的钱公公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钱公公立马会意,转身进了内室。

季悯秋闭了闭双眼,用力的咬咬唇,让唇上的那抹痛意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片刻之后,季悯秋朝着心若要过了大衣衫,才刚刚套上,便一把拖过芸香,边走边问:“董姐姐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是宣了太医了?”

芸香被季悯秋拉的懵懵懂懂的,脑袋里都快成了一堆浆糊,只有脚底下条件反射地跟着季悯秋的脚步跑的飞快。

此时的顺承帝也已经听到了钱公公的禀报,一听也顾不得许多,加快了脚步与季悯秋一前一后分别往凌烟阁而去。

凌烟阁里灯火通明,从院子外面的大理石板通道上一路燃放着数十盏八角琉璃宫灯,灯光闪闪,将前路照得亮堂堂的。

季悯秋看着地上晃动着的光影,它的强大在于已经将所有的黑暗与阴影逼得无所遁形。

走进正房,光线明显比外面暗了许多。

董琉姝和衣躺在拔步**,锦被半披半盖着。

她的目光呆滞,怔怔的望着藏青色的帐顶发呆,一张鹅眉脸上尽是苍白之色,双手无力的垂在一边,

“董姐姐……”

季悯秋没有沉默,直接扑上前去,稳稳的一把抓住了董琉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怀之中,似是在给她暖着手,又像是在给她力量。

“给陛下请安。”顺承帝已经走了进来。

明黄衣摆,宽袖龙袍,虎虎生威。

只是这般英武的顺承帝也丝毫没有引起床榻之上的董琉姝的半分关注。

往日里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趟在床榻之上,眼睛瞪着,却明显能让感觉到一股死气沉沉之感。

“董美人,董美人……”董琉姝身边的小宫女生怕皇帝陛下责怪自家主子,连忙趴上前去呼唤着。

“主子……”芸香眼角的泪意尚未完全被抹去,便又走了进来,跪伏于董琉姝的床榻前轻声唤着。

董琉姝根本不在意是谁,该发呆依旧在发着呆。

“董姐姐,董姐姐……。”季悯秋试探着又喊了几声,嘴里边一边呼唤着,一边握紧了董琉姝的手,将其往怀中用力的捂着。

董琉姝这才缓缓转动着眼珠子,黑色的葡萄球还没完全转开,眼中早已积蓄得满满的泪珠已然滚落而下,顺着光洁粉嫩的脸颊滑落到瓷白枕头上,滴滴晶莹剔透如珍珠一般。

“天可怜见的,董姐姐……”季悯秋另一只搭在锦被之下的手感到一阵阵濡湿之意,顺手便探手往锦被里一摸,直摸了整整一手的粘绸之物。

接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自手上传来,季悯秋情不自禁的大叫一声:“董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