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姐妹相遇

“多谢母后垂问,朕的孩子确是保住了,只是……”一提起此事,顺承帝眸中的怒意眼看着就又要燃烧起来。

顺承帝那双眼睛里燃烧着赤红的光芒,瞪视着正殿之中站着的一众妃嫔。

“只是,此人实在歹毒,竟然敢用宫中已经禁了的红花、麝香一类的物什来暗害朕的皇嗣,着实是狠毒至极,其人死不足惜。”

顺承帝咬着牙根,恨意陡然丛生。

顺承帝的话极端的具备威仪,这才刚刚落地,便已然可见之前那一众妃嫔中的一位已经跪了下来。

那人口里称着:“嫔妾该死,嫔妾不是有意的,嫔妾也只是受了有心人的挑唆,一时之间被猪油蒙了心了,这才铸下大错,求陛下开恩。”

季悯秋抬眸,果然便是她——姚寸心。

也是怪她,一早没察觉到,这才让董琉姝颇为受了些苦楚,幸好发现的及时,董琉姝才能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

董琉姝自从发现有孕到现在,已经连续两次昏倒,有时候在饮食方面,还不知道遇到多少看不见的阴谋和暗算,若不是董琉姝身边的人一直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她的吃食,只怕,她的孩子早就被某些有心人给弄掉了。

想着,季悯秋眼带同情的看向董琉姝,看来,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安全的生下一个孩子,那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董琉姝感受到季悯秋的眼神,也连忙朝着这边看过来,彼此之间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足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姚寸心尚且不知道她做下此事是何等的人神共愤,依旧趴伏在地大声的哭嚎着,期望用自己可怜的哭泣换得坐在上首的顺承帝、文太后、秦皇后的饶恕。

姚寸心的翠绿色的衣裙已经在地上滚得皱巴巴的,到处都是褶皱。

整张脸埋在地毯之上,看不清她的脸色和表情,但是听着她那连绵不绝的声声哀嚎声,季悯秋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此时的面容之上,应当布满着所有的绝望。

此事摊在姚寸心的头上,此时再来求饶,请求饶命,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自古至今,不论是皇室还是世家大族,甚至是平民百姓之家,谋害当家的子嗣,一旦被坐实了,那都是死罪一条,没有任何情面可以讲。

果然,顺承帝尚且没有开口,文太后便已经怒气冲冲的道:“皇帝,此等恶妇,断然是不能饶过的。”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陛下,陛下,罪妾错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这样子的姚寸心,季悯秋的心中实在是同情不起来,原本之前姚寸心找自己麻烦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与世间其他的女子一般,生性见不得比自己不如的人,如今与她有了同一个起跑线,所以,嫉妒心作祟,想要施展些手段做一些出位之事。

然而,没想到,姚寸心的心却是如此之大,就连皇帝陛下颇为重视的皇嗣都敢下手,可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顺承帝眉毛皱得死紧,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姚寸心,如此恶毒的行径,再看她,只恐怕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姚氏心肠歹毒,欲要谋害皇嗣,已经触犯宫规,拖下去,施以乱棍之刑。”

顺承帝的话音尚未落,那边姚寸心便又叫了起来:“陛下……陛下饶命。”

“先让她闭嘴。”文太后有些心烦的开口,真真是吵得慌,连耳根子都吵疼了,脑仁里也是在轰轰的响。

立马便有宫人拿了抹地的棉布前来堵住了姚寸心的嘴巴。

此时的姚寸心哪里还能发出声音来,众人听到的便就只有一些“呜呜咽咽”的声音。

“姚氏罪孽深重,褫夺一切位分,贬为庶人,且罪及家人,即日起,姚氏一族三族之内皆发配边疆服其苦役。”顺承帝接着宣判对姚寸心的最终的惩罚。

此事便就这样落幕了,伴随着看不见的硝烟,又开始腾腾地弥漫在大兴城的后宫之中。

春日的天气最是舒爽,既不会太冷,又不会太热,便是在后宫之中往来的最佳的季节。

眼见看着晨间的阳光缓缓升起,放射出清丽的光辉,照在花园子里那青翠的樟树叶上,树叶忙着旧颜换新貌,使劲的随着春风脱着身上那几片略微带着黄意的枯叶。

季悯秋的发丝被风吹起,大树之上的树叶轻轻飘舞过,错过季悯秋的发丝,划过她的肩膀,以一个优美的姿势下落着地。

季悯秋看花正看得起劲,便见身后的宫人传来了一阵阵的请安之声。

“见过淑妃娘娘。”眼下这后宫之中的淑妃自然只有一个,季悯秋的脑子里面才刚刚冒出那人的名字,心头就只觉得一阵阵的腻歪。

但是季悯秋已经惯于在这后宫之中戴着面具过日子,所以,在她回过头的时候,便仍是一张带满了笑意的脸。

“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吉祥。”

季婳惟步缕和身形都十分缓慢,眼看着离得近,却也走了半晌才来到季悯秋的面前,季婳惟双眼一转也不转地看着季悯秋,一双凤眼眸里面带着笑:“妹妹不必多礼,早就与你说过了,咱们是自家姐妹,哪里就有那般多的礼仪了。”

季婳惟的话里带着半真半假的嗔意,脸上的笑容是浓得化都化不开了。

“姐姐疼惜妹妹的一片心,妹妹心中明白也心领了,只是后宫之中,礼不可废。”季悯秋淡淡的应声。

“罢了,说你好些回了,偏你就是多礼。”季婳惟走上前来,一把握住季悯秋的手,笑得宠溺与温和。

看到季婳惟露出这样的笑意,季悯秋的心头直接就打起了鼓了。

与季婳惟相处这般久,就算是没有完全摸清楚她的习性,却也知道,每当季婳惟对着她笑得最为漂亮最为温柔的时候,就说明她对自己有所求,并且又要开始利用自己了。

想至此,季悯秋的心中很是厌烦,却又不能真的说些什么,至少,在她手上没有握住季琨什么实际性的证据的时候,是一句话,一句狠话都不能撂下的。

“姐姐也出来赏花?”季悯秋没话找话说,意欲岔开这个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季悯秋时常觉得,虽然自己的口才不弱,有时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句句是理,但是在自己打心眼子里讨厌的人面前,却仍旧有些不明所以,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若是自己真的一句话也不说,却又觉得太过于尴尬了,也不便于自己想要继续与季婳惟虚与委蛇的心思。

如此,季悯秋这才随便找了一句丝毫没有营养的话题。

却没想到,不过是一句话却正好说中了季婳惟的心事:“可不是吗,春光正好,妹妹不也在此地赏花嘛。”季婳惟状似无意的拉着季悯秋绕着花园子的青石板小径走了起来。

从后面看过去,两个人一个身穿红色长款软烟罗的裙子,裙摆上面用金丝银线满绣着遍地金牡丹,脑后的发髻之上戴着牡丹滴翠的东珠赤金簪,几道金线坠着细小的南珠,格外的精致,远远看去身姿款款,富丽华彩。

另一个人则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腰上是一条似汀兰般的玉带悬在其上,腰间系着鹅黄色的丝绦腰带,打着一个精巧的蝴蝶结,腰带上的白玉禁步坠着长长的红色流苏,正好装点着较为素雅的长裙。

她的发髻微微低了些,发髻的一侧装饰着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另一侧的两支幽兰碧玉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玉簪的光芒纯白光亮,却又不显得刺眼,直吸引了身旁另一个女子的全部目光。

“妹妹这对发簪好生精致,却不知道是在何处所得?”

闻言,季悯秋顺着季婳惟的目光摸上自己的头发,今日自己在银珠的伺候下挽了一个倾髻,头发都被梳得光溜溜的,挽到了一边。

这一边就簪上了丞相夫人范氏给自己的那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而倾髻的那一侧本来是可以簪那支赤金镶玛瑙的梅花簪的,但是却被自己拦住了,硬要簪了这两支幽兰碧玉簪。

也不知道怎么的,季婳惟刚刚说着说着,一时间就连正经的事情都忘了跟自己说,倒是光顾着打量自己头上的珠饰之物了。

果然,女人对于这些个东西是无法免疫的。

当下,季悯秋淡淡的一笑:“这对簪子……”

刚说了四个字,季悯秋便好似是在努力的回想着一般,沉默了一下:“说实话,妹妹还真的有些记不大清楚了,大抵便是内务府在过年的时候发下的年例吧。”

每次季节替换之时,或者过年过节的,秦皇后便都会让内务府的人前往各宫妃嫔所居的宫殿,让其选择一些首饰、衣裳的款式,然后一一打制出来,又送往各宫各殿。

至于那打制的份例,便随着各人的品级、位分以及各人受宠爱的程度而定。

听得季悯秋这个解释,尽管季婳惟有些不满意,却也知道,只怕她是诈不出来她的真话了,左右不过是季悯秋受宠,可能是皇帝陛下赏赐给她的。

想想,季婳惟便作罢,决定将话题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