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齐聚一堂

如今已经入了春,那么这就意味着,这天气已经好转起来了,后宫之中又恢复了日日都要前往荣兴宫请安的规矩。

所以,这一次,可由不季悯秋再啰嗦,说完了心若之后便召了一众宫女进来,由着她们折腾了自己一番,很快便装扮好了自己。

今日是季悯秋解了禁足的第一日,按理说,她应当心情很好,便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蜀绣茉莉上衣,领子立着,绣了墨青色的叶子,走线精致。

那裙子粉红为底,白色花朵点点缀于之上,更显得有几分生动美丽。

季悯秋的下身搭配着一条同色百褶裙,腰间系着银色的绸布腰带,将那柳枝一般的腰,紧紧的束起,让人看着便顿时就觉得盈盈不堪一握。

脚下跌蹬了百宝镶红宝石碎流苏的绣花鞋,鞋型小巧,再看五官,经历一夜雨露的滋润,便更显得了几分红扑扑的,面颊似是含笑,眉眼微微弯起,大有春风拂面之感。

季悯秋看了又看,只见她一头的青丝已经被盘成了一个倾髻,上面缀着一支赤金镶红珊瑚的簪子,另一边并簪了一支八宝孔雀凤翎羽毛步摇,在烛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季悯秋看着镜中的自己,眯了眯眼睛,使劲的眨了眨,然后将发髻上的那支八宝孔雀凤翎羽毛步摇取下,想了想,从自己梳妆台上的匣子里摸出一对碧玉雕刻成兰花的簪子,交到心若的手上,

心若会意,立即接过,将之戴在季悯秋的发髻之上。

这两支碧玉簪与一般的玉质不同,它们就好像是有灵性的,天气稍微冷些的时候,它们便是温暖的,

当天气多变起来的时候,若是一时之间热了起来,它们便马上变得了温凉,不会像一般的冰玉那般,久在握手心,半晌才会暖起来,也不似那等暖玉,气温高了的时候,一入手便有灼痛之感,这是可以自动控温的。

赵华城在送这两支碧玉簪的时候,是偷偷的簪上季悯秋的发髻的,他便是什么也不说,季悯秋便也当真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季悯秋却总是在银珠给她梳了一个发髻之后,她一直都觉得,不管她的发髻怎么变,怎么样换,她始终都觉得只有这两支簪子是最为般配的,她的心不知不觉的被这两支簪子吸引着,目光时常都停留在它们的身上。

甚至有时候,在看到它们之时,便会想到它们原先的主人。

有时候,季悯秋觉得自己大抵或者已经是堪破了赵华城光明正大的阳谋了,他是故意不知道在哪里寻来了这两支略有神通的碧玉簪来,引得自己时常情不自禁的惦记着他,无法忘记他。

纵然如此,季悯秋虽然已经算是看穿了赵华城心中的小算计,但是她却依然愿意如此这般的沉醉下去。

季悯秋今日前去请安的时辰比较早,等到她带着一众的宫人去到了皇后娘娘的荣兴宫的时候,正殿里才只坐了几个人,其中董琉姝和林青青赫然在列。

三人的品级相当,座位便就紧紧的挨着,但是碍于其他人在列,三人倒是不好过于热络,不过是彼此点了点头,面对着面,相视一笑。

此时晨光自灰沉沉的云朵之后,慢慢的爬了出来,隐隐约约的照着正殿里,光影斑驳,婆娑耸立。

目前,在这大殿之中来得最大的品级便是正五品的美人的位分了,那些个位分稍微高一些的,仍然在皇宫之中各条道路上匆匆走着。

荣兴宫正殿之中,已经来了的众人均都谨守着本分,保持着安静,直到宁剪瞳的到来。

正殿里便在一时间就热闹了起来,几个分位较低的人皆上前去与她行礼问安。

开始季悯秋看的有些不懂,直到被董琉姝拉着,一道上了前,听得董琉姝的嘴里称呼着:“妾给宁昭媛请安。”

季悯秋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恍然大悟,连忙跟在董琉姝的身后照着她的样子同样给宁剪瞳请了安。

宁剪瞳的位份升得这么快,从正六品的才人之位一下子就连升数级,跃然升到了正三品的昭媛。这太快了,这可不是季悯秋那个过山车一般的活动能够来相提并论的。

宁剪瞳这个简直就是在跳跳板,每一次的晋升都是连跳几级,并且跳跃得十分的平稳。

可见宁剪瞳着实是顺承帝放在心上的女子。

如此,季悯秋又联想到赵华城之前所说的宁大学士在金銮大殿之上给顺承帝上了一道折子,请求要退出朝局,告老还乡。

实际上,宁剪瞳的晋升只怕与宁大学士此举还有着莫大的干系。

宁剪瞳往日里便就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虽然为人自傲清高,但是处事却一向低调,不喜与人争执或者刻意为难她人。

所以,对着众人的请安也只是淡淡的颔首致意而已,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既无受宠的炫耀,也没有众星捧月的喜庆。

相比较于那些低位妃嫔们一拥而上的行为而言,季悯秋却是比较淡定的。

再说了,季悯秋与宁剪瞳的关系与其他的人也是有所不同的,更不是那些普通的后宫妃嫔们能够比拟的。

但是,宁剪瞳此次倒也没有别的表示,只是对着两人的行礼淡淡的笑了笑,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季悯秋是知道宁剪瞳的,因而,请完了安,便拉着董琉姝和林青青就要回自己的座位,却突然听得正殿外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宁才人的架子倒是大呀。”

宁剪瞳目光一凝,抬脚便走,压根不准备搭理她。

场面竟然一时间突然就冷了下来,而此时,正殿外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秦昭容姐姐只怕是说错了,现在的宁才人……呃,却不是从前的宁才人了,而是宁昭媛娘娘了。”

众人都往荣兴宫正殿外看去,只见两个宫装女子此时正站在台阶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殿内。

站在最前面的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烟罗撒花长裙,裙摆长长得拖曳在地,上面衬着金线银丝,很是美妙,她一身的正装,一身的荣光,就好像是是一个会移动的小金库,身上、头上,皆是赤金的首饰发簪,看着很是贵气。

只是终究是弄得太过华贵了,以至于在仔细端详的时候,倒显得有几分流俗了。

而此人不是秦皇后的那个好表妹——正三品的昭容秦涟漪又是谁了。

跟着秦涟漪后面开口的便是身着一水色极好的流光锦布做成的宫装长裙,也是金带玉饰,锦液华服,长裙及地,**漾着一水儿的流年纹路,她的五官精致,化着淡雅的妆容,相比较前面的秦涟漪而言,这一身的装扮,浓淡适宜,要合眼好几分。这便是正四品婕妤萧诗莺,也是宫中三皇子的生母。

对于面前的正四品婕妤,季悯秋总是觉得她很是不简单,平日里看着,她与谁都没有私怨,是一个玲珑八面,很会做人的女子。

任何时候,你从她的上面都看不出她情绪的波动,因为那上面时常挂着笑,不过那是假笑,所以可见其城府之深。但是,季悯秋总能从她那双生得略微有些狭长的眼眸里面看出她时常掩藏起来的几分算计之意。

这样的女子是惹不得的,若是有朝一日不小心招惹了她,那么便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若是一犹豫,一迟疑,落了后招,后下手的话,那么必定会被她算计,接下来就会被整治得很惨。

季悯秋的双眼假装看着大殿外,实则一直在分析着朝着众人走过来的萧诗莺的战斗力。

而走在萧诗莺前面,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正三品昭容秦涟漪却是一个性格大条,无甚心计、城府和智慧的鲁莽女子,她有什么事情,全都摆在了脸上,喜怒哀乐,也不过是全凭了一张脸和一张嘴。

季悯秋敢打赌,这秦涟漪的正三品昭容之位若是没有身为她的亲表姐秦皇后罩着,秦涟漪在这后宫之中早就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这样性格的人,反而不可怕了,而且左右那也不是需要什么特别要提防的人。这样的人,只要做到不要刻意去招惹她便是。

想到这里,季悯秋不由皱了皱眉头,刚刚那样一番瞑思苦想,倒让季悯秋突然想了起来,她之前没多久才招惹过这秦涟漪一回,因着她,自己才会被秦皇后算计了,以至于惹怒了顺承帝而被降了位分,罚了禁足。

虽然,那是自己躲避季婳惟一家人计策中的一环,但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被人算计,自己的心里当然不会很痛快。

只是,此时,似乎这昭容秦涟漪已经将她的目光盯在了最新出炉的正三品的昭媛宁剪瞳身上,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自然是顾不上自己了。

季悯秋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宁剪瞳也算是自己比较亲近的人之一,但是毕竟与董琉姝和林青青的关系没法比,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季悯秋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当作没有看到,或者直接就是在一旁看着热闹。

况且,季悯秋相信,依着秦涟漪的水准,已经被升了位分的宁剪瞳根本不需要如何,就能轻松的对付得了秦涟漪的攻击。

平日里宁剪瞳久居在竹心小筑中,不常出来,从未争宠,这只是她不想,她聪明非凡,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便就没有不会成功的,一如此次她的越级晋升,便是如此。

季悯秋对于宁剪瞳的战斗力相当的有信心。

“怎么,宁昭媛真真是好没道理,这才刚刚晋升了位分,就拿捏起架子来了,在本宫的面前,便也是这般拧着?”秦涟漪站在宁剪瞳的面前突然不走了,冷笑着出言讽刺。

宁剪瞳假装没有看见,双眼一直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鼻尖,对于秦涟漪出口的话也是充耳不闻。季悯秋无奈的叹息一声,看来宁剪瞳这一次是不打算善了了。

一般人都知道,这秦涟漪越是那种你不理会她,她便越要嚣张大条的人,你不理睬她,她还真当你怕了她,她便要更加的表现一番才肯罢休。

一如此时。

宁剪瞳不管秦涟漪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是好听的话,都打定了主意装作看不到,听不到的表现刺激到了秦涟漪,她直接脚下一动,就踩到了宁剪瞳的脚尖之上。

宁剪瞳不动也不说话,面上甚至连一丝表情也没有。

只是,那微微眉着的眉头,倒让秦涟漪看出来了,其实,宁剪瞳此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死命的忍着罢了。

“哼,你叫啊。”秦涟漪咬着牙根看着宁剪瞳,将自己裙角一的甩,恰好挡住了两个的脚尖,旁人便只看得到两人在低声的说话,如何看得出来,这秦涟漪竟然狠狠的踩在了宁剪瞳的脚上的。

宁剪瞳依然没有开口,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经是震怒涛天。

但是,宁剪瞳很清楚,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对于自己的敌人,要不就不要出手,一出手,便要将她踩到脚底下去去。

否则,便是白白被她折腾了一场。

要知道,秦涟漪脚下所穿虽然是软底的连云罗绣鞋,怎奈她的力气用得大,却也让她的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