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伤病初愈

季悯秋带着一大群的宫人来到落云宫的时候,便立马就有宫人迎了上来,先是行礼,接着便是寒暄:“季美人,淑妃娘娘已经在殿内等候你多时了。”

话虽如此,可实际上,季婳惟可并没有像那传话的宫人所说的那般,真的在等着季悯秋。

毕竟,待得季悯秋来到了季婳惟面前的时候,见到季婳惟仍旧是在由着两个宫女在替她梳妆打扮着。

透过磨得光亮的铜镜,季婳惟时不时的就便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妆容。

只见那铜镜之人,柳眉如黛,皮肤白皙,明眸善睐,额迹描摹着一朵小小的梅花花钿,很是娇艳。

那纤长的脖颈上面挂着雕刻梅花的八宝珊瑚项圈,耳坠子是一数颗东珠镶嵌而成的,极是精致。

此时,透过铜镜正看自己看得起劲的季婳惟,便一眼看到了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来的季悯秋。

看得季悯秋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季婳惟不禁挑了挑眉,随即便又高兴起来,一口一个妹妹,亲热的很:“妹妹来得真快。”

季悯秋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她很早就知道季婳惟其实最喜欢玩弄的就是这一招,总是打着无辜的幌子,然后微笑着做一些恶事,哪怕那件事情,其实极有可能会伤天害理,她季婳惟也仍旧能够笑颜不改,眉色不动,一心一意将那事儿干完。

季悯秋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番,季婳惟真真是极为适合扮演坏人的,不,不应当说是扮演,她在这一场宫廷的纷争之中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心里想的是那么回事,季悯秋的嘴上却是笑得甜如蜜糖:“姐姐吩咐,妹妹怎敢不从。”

季婳惟想起自己之前已经派人数次前去请了季悯秋过来落云宫,却愣是被她给生生推了好几次,一开始季婳惟倒还没有意识到。

但是,当季婳惟听得季悯秋提到那件事情之后,季婳惟这就想起来了,脸上的神色立马就拉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也很是不甘:“妹妹言重了,姐姐这些日子可连着派了好些人,去请了妹妹好几回了,可是,这老也见不着妹妹过来。”

“姐姐还当是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就生了姐姐的气儿了,故意远着姐姐,哎哟,这可真够姐姐伤心的。”说着季婳惟推了推心口,将那里积蓄的怒火压了回去,尽可能的心平气和道。

“这如今,可总算是把你给请了过来,如今,姐姐在妹妹面前哪里还敢提吩咐二字。”

这是季婳惟心中的怒气,但是季悯秋的心头却也同样有着不舒爽之地。

正如此时,季婳惟不提这事倒也罢,但是,季婳惟偏偏在姐妹数日不见之后,这一见面便就主动提起了这一茬子事,这便使得季悯秋的心头窝着了一把火,当下便道:

“姐姐见谅,想必姐姐也知道,除夕前夕之时,妹妹不慎伤在手臂,太医诊了脉,道是这剑伤在冬日里的话,那伤口极不容易好的,这不,让妹妹千万要卧床歇着。”

说着季悯秋手一抬,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对着妹妹也是万分体恤,以至于,妹妹至今都不曾去荣兴宫和慈宁宫请过安,有时候,妹妹想起此事,不免于心难安,瞧姐姐,妹妹这一来,就戳了妹妹的心窝子。”

季悯秋将头一低,脸上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她的话说得谦虚,还间或带着嗔意,但是其实际的意思便是,人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体恤人,见我受了伤,便是直接发了明令免我的请安。

可你季婳惟倒好,做人亲姐姐的,不说亲自前往暗香阁探探伤势,倒是好意思派了那些个无足轻重的宫人一趟一趟的催命似的让自己过来这落云宫来见她。

如今,自己硬是撑着来了,倒还要不怀好意的指责自己一番,所以,季悯秋的话,夹起枪棒来与季婳惟的话也是不遑多让。

季婳惟听明白了季悯秋的意思,当下一咬牙就发怒了,却被半夏轻轻的话语声打断了:“娘娘,今日的梅花烙可是要配凤凰梅花簪?”

季婳惟这才忍了忍,语带教训:“便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体恤,妹妹也不可妄自尊大,不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看在眼中,这身子骨如今已然好了,却也拖着,就真的不去给她们请安了。”

说着,季婳惟也同时在手上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以表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敬意。

“啊……妹妹不敢。”季悯秋一听季婳惟居然想要将这不敬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大罪名就这么随意的栽到她的头上,连忙在心里低低的咒她了几句,然后赶紧否认。

虽然今日之事,只有她们姐妹两人在场,她若是真的一不小心便着了季婳惟的道,将这事情无意中认下了,也许,今日,她不会有事。

那么,等到明日,后日,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她便都不会有事。

但是,若是有朝一日,她对于季婳惟或者季琨一家人而言,在她彻底的失去了利用价值之时,那么这件事情,便会成为她要死去的催化剂,而季婳惟便正好借刀杀人。

想着这其中的猫腻,季悯秋又解释了一句:“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那都是大颍皇朝之中最为尊贵的人,那是天上的云彩,而妹妹不过是地上的一丛杂草罢了,妹妹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崇敬都唯恐不迟,如何敢有,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心思,想必这是姐姐过于臆测了。”

“哼,数日不见,妹妹仍旧还是这般的伶牙俐齿,牙尖嘴利。”季婳惟推了推右边发髻上的圆形镶红宝石的步摇,猛的转过身子,对关季悯秋就是一番明褒暗贬。

“姐姐所言,妹妹万万不敢当,妹妹自知与姐姐的距离还相差甚远矣。”季悯秋不动声色原封不动的将那话还了回去。

季婳惟眼睛一瞪,一双手已经将手上的丝帕捏得紧紧的,上面的荷花纹路明显已经变了形。

见此情景,季悯秋知道,在与这季婳惟对战的时候,虽然一般的反抗是必要的,但是却仍旧是不敢太过于高调的,否则真的惹到了季婳惟,那也不是好玩的,想着,季悯秋这才展颜一笑,对着季婳惟夸赞道:

“姐姐今日的妆容真真是极好看的。”

女人最是喜欢听别人夸赞的,而这季婳惟平日里就更加喜欢这一套,所以,季悯秋此言一出,很明显,不说让季婳惟所有的怒火都扑灭掉。

但是,至少,能让季婳惟的心绪稍微平和了许多,此时,季婳惟又将目光焦中到聚集到了季悯秋的身上,语气中带了一丝炫耀:“这是梅花烙,乃是宫中最新流行的妆容,妹妹久不出门,这才没有见过的,其实,如今这在后宫之中,倒也稀松平常的很了。”

季婳惟最后一句话,是扬着下巴说完的,所以季悯秋十分明显的,就从那一番话中听出了她的不屑之意。

“怪不得,倒是妹妹孤陋寡闻了。”季悯秋唇纹上扬,淡淡一笑。

这些个虚名,谁TM愿意在乎就去在乎好了。

季婳惟的目光在季悯秋的身上瞄了一圈,这才停下来。

只见季悯秋今日里仍旧穿了声淡紫色的立领广袖长裙,裙摆的一圈绣着绽放着的红梅,点点殷红映在淡紫色的裙围之上,倒也别具一格。

季婳惟的目光放远,再看她刚刚进屋之时,交到宫女手上的那件白色的狐裘,再佩上一头的倾髻,和头上点点的珠光,脸上淡扫峨眉,略施红粉,也不失为一个美人的模样。

而在季悯秋低头的一刹那,更有一种小巧可人的美,柔柔的表情,纤细窈窕的身形,倒是颇能引得男人侧目。

哼,果然,季悯秋的受宠倒也不是假的,虽然没有天生长了一副狐媚子的脸,却有一身狐媚子的身形,倒是更容易引得男人血脉喷张了。

季婳惟越想心中的嫉妒之情就如那要盛开的花朵一般,缓缓的在她的心里扭曲的生长着,既想要靠着季悯秋替她固宠,又害怕季悯秋太过于受宠,日后会影响到她在这皇宫之中的地位。

不,季婳惟的思绪刚刚飘到此处,却被她自己硬生生的掐断了。

日后,这大颍皇朝的后宫是个什么样子,此时可还不一样能够说得定了。

想至此,季婳惟终于把自己将季悯秋请来落云宫的真正目的想起了。

季悯秋眼见着季婳惟转了身子,就往一旁的软榻走去,然后优雅的落座,甚至没有跟站在她旁边的季悯秋打个招呼。

而季悯秋眼见着季婳惟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她竟然就那般高高在上的坐着,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从头到尾,未发一言,未有一个相请的动作。

季悯秋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个淑妃姐姐,又想要玩那种最是无趣的所谓的下马威游戏。

知道了季婳惟的目的,季悯秋自然不能让她成功,当下,便扯了嘴角,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姐姐若是不介意,妹妹可能讨杯茶喝?”

季悯秋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着季婳惟。“妹妹可是听了半夏说,姐姐特意备好了蒙顶甘露。”

不等季婳惟回答,季悯秋便自行拿起了一个白色骨瓷的茶杯,又朝着季婳惟道:“自从妹妹随了姐姐的心意,入了后宫,便知道,姐姐一向最是心疼妹妹,妹妹每每思至此,这心底里便就只有高兴的份,如今,这天儿冷,倒是来姐姐面前厚颜来讨一杯茶水来喝。”

季婳惟看着季悯秋脸上的笑颜,五官还是那个五官,脸色也还是那个脸色,只是,那略略弯着的眉毛和长长的扑闪着的睫毛,却让季婳惟平白生出了一种十分和谐美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