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劝说范氏
季孙相撸胡须的动作突然一顿：“对了，夫人，季悯秋那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那姨娘在府里过得不甚好，在淑妃娘娘的面前阴阳怪气的念叨了好一阵子。”
“哼，她敢……看我不……”范氏一听那季悯秋竟然敢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使脸色摆脸子，心气哪里还顺得了，一听完，就诅咒起来。
季琨听得一阵心烦，顿时眉毛一挺，胡子一翘，大声的呵斥着：“行了，秋姐儿此次协助淑妃娘娘有功，这一次你便大方一回，莫要再让她住在那个破院子里了，依我看，就把那汀兰阁拨给她住吧。”
范氏一听季丞相要把那么好的院子拨给那个丫环出身的秦素娘住，心里顿时就不安逸了，但是鉴于季丞相平日里的威仪，不敢再叫出声，只得低了头，咬咬牙嘀咕着：“汀兰阁，那儿离着良哥儿的院子近，妾身留着还有大用了，不如就把孤林院拨给她吧。”
范氏口中的良哥儿便是季府中的嫡长子季知良，今年二十又一，娶妻是出自大颍朝书香世家的刘氏。
季丞相本来想瞪一眼范氏，但是听她口中提到了自己的宝贝嫡长子，马上便没有二话了，但是因着大家长的威严，他还是冷着脸训斥了范氏几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就是一个破院子的事情吗，丞相府里赁般的大，那院子还不是多得很。”
季丞相看一眼范氏，见她低着头，不再言语，便开始仔细叮嘱着范氏，生怕她又犯了糊涂：“这事情，夫人便自己看着办吧，只是，这一旦拿出去的，必要能够见得了人才是。”
要知道，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年关了，可是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所幸，淑妃娘娘竟然在皇宫之中拿到了协理皇后娘娘举办年节宴会的权利，这倒是意外之喜。
“是的，妾身一定遵从老爷的意思。”范氏不管在别人的面前再凶再狠，在季琨这里也就只有低头认错，点头顺从的份。
季丞相满意的点点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便又叮嘱了一句：“夫人可千万莫要忘记了再派几个小丫环随身伺候着秦姨娘。”
“老爷……你以往都不管她的死活的，如今倒好，你日日里日理万机的，这么点子小事您都还要操心不成。”范氏不依地跺了跺脚。
范氏虽然已经孕育了一儿一女，但是因为早年成亲的时间早，此时倒也不显老，一张芙蓉面，皮肤保养得极好，水嫩嫩的，再加上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枣红色的蜀棉短褂子，身上显眼的地方都刻着福字云纹，这样的打扮和神态看起来，范氏倒是颇为有成熟美人的范，也怪不得能够生出像季婳惟那样精致的五官。
季丞相一时之间被范氏那张芙蓉面莫名的给吸引住了，不仅没有生气，居然还要解释。
“夫人莫要误会，你往日里如何磨磋那些姨娘庶女，我都管不着，不过，今时今日，秋姐儿也不是往日里的那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庶女了，你若是一边在这丞相府里这般对付秋姐儿的生母，那一边还想着，指望着她能够再尽心尽力的为淑妃娘娘办事吗？”
范氏只是一时之间被妒忌夺走了心智，幸好季丞相却是再清醒不过了，如今被听得季丞相这般一说，范氏马上收敛了神色，眉眼低垂。
范氏的气质这般一收，顿时就失了神采，季丞相便觉得有些不喜了，当下就又瞪了眼睛：“眼下咱们可还是用得着秋姐儿的时候，我劝你对那秦素娘最好要好一些，否则，到时候惹怒了宫里的秋姐，坏了我的大事，看我饶得了哪个。”
说罢季丞相一甩袍袖，大踏步越过了门口高高的门槛，走得飞快。
范氏看着那墨绿色的锦布门帘被季丞相掀起的大风不断的抖动着，心中暗恨，好，好，好，她暂且忍了，待到事成的那一日，她定要将这一笔帐尽数算是季悯秋的身上，到时候，她非得要好好地折磨折磨她的姨娘不可。
“哼……”范氏心里暗暗的诅咒了一番，仍觉得不够解气，直接坐下身子，一手狠狠的拍在软榻上。
“夫人，秦姨娘那边可是要如何安排？”范氏身边侍立的刘嬷嬷低下头轻声问着。
如果不是有必要，依照刘嬷嬷人精般的性子，她必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条路。
这眼看着丞相夫人范氏已然在丞相大人那里挨了骂，受了气，这个时候，若是谁敢胆上去，便也就只有被夫人当个撒气的废旧包裹了，所以思前想后，便也就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其实心底里早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份了。
“照老爷说的去做。”范氏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块大的石头在压着她自己，格外的难受，真正是哪不开提哪壶，范氏忍得难受的，想要出言训斥眼前的一顿，却发现是刘嬷嬷。
“是的，夫人，老奴这里有一句话……”刘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范氏便已经抚着胸口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夫人……”刘嬷嬷不解。
“我现在不想听，气闷得难受，真真便宜了那个贱奴婢。”范氏咬牙切齿。
“夫人，不管您现在想不想听，老奴都要说出来。”
“老奴今日里在一旁冷眼观着，看这二小姐一进宫虽然侍宠的时间慢，但是，她的升迁却如此之快，这其中，您看……”
刘嬷嬷见自己的话成功的引起了范氏的注意，便停在了那里。
“给本宫继续说。”范氏听得心痒，也顾不得胸口疼了，一只手放在胸口处使劲的抚着。
“二小姐刚刚入宫的时候，奴婢就听了随侍在旁的那丫环所以说，已经差点就选不上，却不知道，她后来到底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愣是让皇帝陛下开口留下了她的牌子，而不是维持原本的判决要将其撂下了。”
“然后得封了从七品的采女，这一朝侍寝，就得封了一个正六品的才人，然后得宠，紧接着又被晋升到了正五品的美人，这位分升得不可谓不快。”
刘嬷嬷不愧是后宫中出来的人物，根据手上掌握的情报将季悯秋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
“说得也是，听淑妃娘娘说，那后宫之中，与季悯秋一同进宫的人里面，如今还只有两个人升到了正五品美人的位分，而那一位靠的却是肚子里的龙种，咱们的这位二小姐，进宫半年多了，身子却也没怀上，位分却升得着实快，可见是极得皇帝陛下的恩宠和喜爱的。”
范氏也缓过了神来了。
“照刘嬷嬷这般说法，季悯秋那边倒是不得不防了。”范氏双手交握，不停的拍打着。
“夫人不必着急，此事也不是全然无解，目前也并没有走到死胡同里面，夫人万万不可自己乱了阵脚。刘嬷嬷上前一步，扶住了正急得团团转的范氏。
“对了，刘嬷嬷，你早先的时候，便常居宫中，可知此事我该如何做才能善了？”范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扶住了刘嬷嬷的胳膊，急声问道。
“夫人您先冷静下来，至于二小姐之事，不过是奴婢一事的猜测罢了，于目前而言，却是还做不得准的，况且，如今咱们的大小姐可是那后宫之中正一品淑妃娘娘，这乃是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之外的第三人了。”
“再者说了，淑妃娘娘的正一品与季美人的正五品之间可还差着好几个等级了，现在，二小姐还不是得由着淑妃娘娘揉圆搓扁，夫人倒是不必如此担心。更何况，夫人难道忘了，当时二小姐一开始本是不愿意入宫的。”
范氏脑中灵光一闪：“嬷嬷说的是啊，隔的时日渐久，你若是不提，我还真的不记得了。”
刘嬷嬷见范氏一点就通，满意的点头：“夫人既是已经想起来了，那么便可知道，当时是怎么令二小姐听了您的话，收了她的心的，乖乖的入了宫的，那么如今，您便仍然可以继续。”
范氏本就不笨，只是见得季婳惟的正一品淑妃之位太过于来之不易了，这心里难免一时就紧张得慌了，对于刘嬷嬷的这个假设，竟然有了几分惧怕之意。
其实范氏这是典型的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既想搂得了西瓜，又不愿意折了芝麻。
不过，如今经刘嬷嬷这么深入的一个分析，她便马上又恢复了她丞相府当家主母的冷静自持和精明，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听从丞相的话，给那讨人厌的秦素娘拨给好的院子，还要弄些伺候的人，她这心里就有些忒过不去。
刘嬷嬷低下头，将范氏脸上的清明与挣扎看在了眼里，当下返身回去，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范氏。
“夫人想想，这二小姐不是非常的在乎她那留在丞相府里的生母秦姨娘吗？那夫人便可继续以此为线，操纵着她听话顺从便可，只是她现在既然已经能够知道咱们在丞相府的事情，奴婢以为……。”
“刘嬷嬷，你斟的茶有些烫了。”范氏不等刘嬷嬷说完，就冷声打断了，将那杯茶直接就往刘嬷嬷的面前推。
刘嬷嬷也不恼，和顺的从范氏的手上接过茶，一双老眼眯缝着：“夫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啊，只要有秦素娘那贱蹄子握在我的手中，那季悯秋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得乖乖听从命令办事，罢了，好院子便就好院子，仆人便仆人了，左右以她如今那副臭德行，一身的糙皮子，哪怕是脱光了洗干净了送到老爷的**，只怕老爷都未必敢用了。”
刘嬷嬷听着范氏这句显得有些糙的话，心里一梗，但是想想，最近看到的那秦姨娘的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当年的那股子青涩与纯情之意，便还是赞同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