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教导心若

到时候,董琉姝就很有可能便是一尸两命。

试想,季婳惟这是想要弄死孩子,那等到孩子月份大了的时候,强行给孕妇下药或者想要置其滑胎,那绝对是极有可能会将那孩子的母亲一起伤到的,这便是意味着,季婳惟想要自己连母亲和孩子一起弄死。

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季婳惟这张长得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天使面容之下,竟然窝藏着这样一个肮脏恶毒的灵魂。往日里,倒是自己小看了她。

季悯秋捂着有些发凉的心口,有些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怎么,本宫的好妹妹,你这是不愿意?”季婳惟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了正在沉默着季悯秋。

此时,季婳惟手上的正在抓取狼毫笔的动作也是一顿。

“本宫正打算修书一封替妹妹的姨娘向母亲求求情了,不过就是一个冲撞之罪,相信以母亲的大度和对妹妹的看重,再有本宫的劝说,那么母亲定然不会再与秦姨娘一般见识的,而且,想必妹妹也是知道的,母亲那人啊,一向最是心软的,这心一软,秦姨娘岂不是就不用受罚了,自然也就不必再住在柴房里了。”

季悯秋静静的听着,双眼有些呆滞地看着季婳惟那红艳艳的双唇一上一下的搭着。

“哎呀,妹妹你看本宫日日住在这被地龙烘得暖暖的长宁宫里,居然还一不小心就犯了寒症,妹妹何不想一想,若是秦姨娘在那阴暗又潮湿的柴房里住上些许日子,那岂不是就要更加的犯上一些症侯了。”

季婳惟唱作俱佳的本事一点也不见褐色,反倒是练习得更加成熟,更加高超了:“哎呀呀,本宫如今这么一想,都替秦姨娘冷得慌,也更加替妹妹你这个孝顺的女儿伤心得紧。”

季悯秋被季婳惟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了起来。

只见季悯秋咬咬牙,不管这日后的情形如何,此时,就算是季婳惟让她以后去刺杀顺承帝,她想她也是必须要答应的,反正,现在先将秦姨娘和鸣琴救出柴房再说。

至于那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了。

后宫之中,所有的变化都几乎是在一息之间。

“姐姐所言甚是,若是姐姐有心替姨娘说好话,母亲最是疼爱姐姐,自然会同意的。”

“妹妹知道便好。”季婳惟见季悯秋服了软,挽起了宽大的衣袖,重新执起了狼毫。

当季婳惟那一手端丽秀气的簪花小楷书落在宣纸之上的时候,季悯秋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姐姐容秉,只是妹妹还记得,秦姨娘在妹妹未曾进宫的时候,那身子骨就已经有些虚弱,若是在这冷的天气里,还住在柴房里的话,只怕于她的身子骨影响很大,妹妹居在深宫,竟是不能回去看上一眼姨娘的情况,这一想,心里真是万分的疼。”

“妹妹此生别无所求,只希望姨娘在府里能够安然,妹妹自己便是做什么也是无妨的。”

季悯秋的话头一落音,季婳惟便大气的甩手:“放心吧,本宫一定会让母亲放过秦姨娘,这样吧,那吴太医不是很是会为人看寒症吗,不如本宫便传他前往丞相府去,专门给秦姨娘,把个脉,看个诊。”

季婳惟听出了季悯秋话中隐隐的威胁,当然,季悯秋刚刚的语气太软,听着根本不是威胁,倒像是请求,便是说,如果你们能对我的姨娘好一些,我便是为你们做什么也都使得。

“妹妹谢过姐姐,今日姐姐的大恩,妹妹没齿难忘,日后,对于姐姐的吩咐,定当不敢再轻意辜负。”季悯秋几步走到季婳惟的面前,朝着季婳惟深深的弯了下腰背,行了一个礼。

“希望如此。”季婳惟接过一句话,便低头继续在那宣纸上“唰唰唰……”的写着什么。

季悯秋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也不凑上前去看,等到两刻钟之后,季婳惟方才写完,只听她高声唤了钱公公进殿来。

季悯秋抬眼看着手执拂尘的钱公公,此时他正弯着腰听季婳惟的吩咐,面上的表情和神色都十分的恭敬。

季婳惟当着季悯秋的面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简单的吩咐着:“你将这封信送到丞相府夫人处,便说,这是本宫的意思,让夫人斟酌着照办便是。”

说完,季婳惟转头看了一眼季悯秋,见她正仰了脸看着自己,想了想,便又加了一句话:“瞅着空子了,明儿个便将刚刚替本宫把脉的那个吴太医宣去丞相府替季才人的姨娘把个脉,诊断一番。”

季婳惟刚刚挥手让钱公公退出去,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招手唤了钱公公回去继续跪着听命:“你记得转告本宫的母亲,道是本宫与季才人姐妹俩在这皇宫里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十分亲密,让爹爹和母亲不要担忧。”

“奴才遵命。”钱公公竖着耳朵听着,然后磕了一个头,爬起身来恭敬的领命而去。

钱公公在临走之前,目光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季悯秋,见她仰首站在书案的下首,脸上的神色淡然冷静,似是知道自己正看着她,那目光中的冷意就如这寒冬里的北风一般,如影随形的飘在自己的脑袋后面,不由得让自己的后背生出些许寒意来。

钱公公不敢再看,但是内心里却是忍不住在暗自思量着,这季才人向着淑仪娘娘到底是说了些什么,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两人本来还那么浓烈的火药味,居然这么快就没有了。

钱公公自问伺候着季婳惟的时间很久了,对于季婳惟的脾气和性格,他虽说不如季婳惟的大宫女半夏等熟悉,但是季淑仪娘娘的为人绝对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季才人到底是如何做,才会使得淑仪娘娘这般善变的主子变得如此好相处起来了。

最后,直到钱公公已经退出殿外,他的心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踏着沉重的步伐前往皇后娘娘那里领了对牌,出宫去了。

当时,钱公公在看着季悯秋的时候,其实季悯秋也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钱公公。

季悯秋有些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瞧了季婳惟,她竟然现在才真正的发现,原来季婳惟与丞相府里的很多联系都是通过这钱公公与那边连起线来的。

也许季婳惟每一次派钱公公出去都有可能带着一些公事,但是实际上,季婳惟的一些私底下的命令和指令,以及她想要运作的事情,也都是由钱公公暗地里携带着发往到丞相府里去的。

这钱公公可以说是丞相府与季婳惟的一条电话线,全权负责了他们之间的互通有无。

之前季悯秋在心里动过的那份心思,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再一次看着钱公公远去的背影,季悯秋很快便将那个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回去,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的心里想的全是,这个钱公公于自己很有可能还会有些许的作用。

而季悯秋之前的那个想法便是想着要直接收拾了他,不过,现在一想,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不妙。

因为收拾了一个钱公公,那日后,还会有无数个钱公公,倒不是自己能够收拾得完的,而且,自己一旦动手,便就是相当于自己暴露了自己,还不如用另外一种方式。

季悯秋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其弱点,只要自己用心,便就能发现钱公公的弱点,然后再用他的弱点去施为,一旦让自己抓住了他的弱点,那钱公公便完全可以为自己卖命。

那么这第一步,便是知己知彼,先要了解对方的情况。

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有些难的,季悯秋便也只能先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等到有空闲了再来处理。

这目前要做的便是先安顿好还在丞相府里受苦受累的素娘、鸣琴二人。

季悯秋一向是个行动派,这第二日梳妆的时候,看到自己从季婳惟手中攒下来的那些银票,便有了主意。

但是,很遗憾,季悯秋自己在这宫里并没有出宫的途径,也没有人可以代为传话的,不过,季悯秋一联想到季婳惟先前提过的,说是要请吴太医前往丞相府为素娘诊脉的事情,正好吴太医要去,季悯秋的心中一动,当即就有了一个想法。

季悯秋心头大喜,先是咳嗽了几声,立马就引得心若担心起来了,连忙喊着:“主子,您这是也着了寒气了?”

季悯秋唇角一勾,心若太上道了,当即哑着嗓子道:“许是吧,昨日夜里睡着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嗓子眼里还疼得很。”

心若一听急了,想到昨日里主子在长宁宫季淑仪的寝殿里和她待了那么久,恐怕就是那个时候便被染了寒症的淑仪娘娘给传染了,连忙大声的喊叫着:“主子,定是昨日里,你去长宁宫的时候,被……”

“心若……”

心若一句话未曾说完,便被季悯秋大声的呵斥了一声。

心若被吓得猛然就刹住了话题。

季悯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有些话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便可,不能就这般嚷嚷了出去,你可懂。”

眼看着心若有些后知后觉的点头,季悯秋叹一口气,这回嗓子是真的嘶哑了:

“这可是在宫里,隔墙有耳的事情就不说了,人多嘴杂也不说了,你可知这里很多的人也许他们与咱们,并不是完全一条心的,你如果这般傻傻的将这事情嚷嚷了出去,岂不是让人来看了我与季淑仪娘娘姐妹俩人的笑话吗?”

季悯秋拉着心若,眼角瞟着房间里各自在忙着的那些宫人,小声的对着心若说道。

说完了,季悯秋又将之前塞在云袖中的那几张银票递到了心若的手中:

“你先好好的替我收着,待得时机成熟了,便给出去。”说着,季悯秋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

心若点头。

季悯秋微笑示意,她有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并非是一时的胡乱信任。

毕竟,心若自从跟着季悯秋进到宫里来的这些日子,她的表现,是既忠诚又听话,这已经让足够让季悯秋将她纳入自己要保护的人群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