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不是病猫

季悯秋站起了身子,淡定的弹了弹裙摆上的褶皱:“这不过是范氏夫人的一家之言,是无端的陷害,那丞相府都是范氏夫人的,上下的奴仆有哪个敢不听从她的号令。”

心若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季悯秋的茶桌旁:“这好端端的,夫人怎么就突然对秦姨娘动了手?主子在这后宫之中,处处都帮着淑仪娘娘,可是,她们却还不满足,在那宫外,还要如此待秦姨娘,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心若心头打着突突,不停的猜测着,但是碍于季悯秋面上的情绪的不佳,心若终究是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怪我,是我连累了姨娘。”季悯秋脚下的步子渐渐变得迟缓起来。

“那怎么办,秦姨娘会不会有事?”心若虽然当初入丞相的时间短,但是却对丞相夫人范氏的手段很是有所耳闻,那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所以,一听之下,就忍不住为着秦姨娘担起了心。

“秦姨娘那么柔弱,若是在柴房里面受了委屈,吃了苦头,可怎么办?”心若越说越觉得着急,这一时之间的,竟然急得连耳朵尖都红了。

季悯秋停住脚下的步伐,回头看了一眼心若,“她们不过是想拿姨娘的事情来威胁我,只要我听话,姨娘便不会真的有危险的。”

季悯秋心中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对季婳惟的用处可大着了,而且,经过了宁剪瞳中毒的事情,还有宫中几个妃嫔互相倾轧,互相结仇的事情都是由着自己挑起的。

因而,季婳惟几乎已经看到了季悯秋的能力,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季悯秋完全有理由相信季婳惟她是不会,并且,她实际上也是舍不得就这般放弃了自己。

“那主子……主子打算如何做?”心若毕竟年纪小,心性也比较弱,对于这些事情是一点子承受能力都不具备,直看得季悯秋不停的在心里叹气。

自己当时果然是犯傻了一把,为了避开丞相夫人范氏安插进来的那个婢女,从而将这样一个天真烂漫,温柔善良的小姑娘选了进来,让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淌上了宫廷争斗中的这样一趟浑水。

想着,季悯秋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丝丝后悔和愧疚之意。

不过,季悯秋的这些后悔和愧疚之情,也只是限于在她的心上,因为,这些跟随选秀之人进宫来的婢女,早就已经已经是既定了的,在宫廷的花名册中进行了登记造册,早就已经不再是像从前那般隶属于丞相府。

就如现在的心若和自己那一满满屋子的宫女、内侍都是属于这个后宫的,属于顺承帝的私人财产,由不得自己处理,更由不得心若。

“我不能做什么,不过有些淑仪娘娘想要我做的,我却必须要做好才是。”季悯秋将眼中燃烧着的怜悯之意收起来,笑着看向心若:“你这丫头,干什么操那么多的心,你呀,可不知道,这操心多的人啊,容易老,容易长白头发。”

季悯秋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心若听了进去,不禁歪着头问季悯秋:“主子,您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盛贵仪娘娘身边那个白头发老嬷嬷是不是就是操心太多了。”

心若被季悯秋的一番话引得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盛贵仪那里看到的那个老嬷嬷,一头的头发都已经半白了,可见她平日里的可是不少操心的。

其实这个白头老嬷嬷季悯秋也是近几日里才算是知道的,她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将后宫之中的妃嫔以及她们的身边人挨个调查了一番,只是,像那白头老嬷嬷,却因着前些日子出了宫,根本不在盛滢心的身边,所以季悯秋也是这才刚刚开始关注到她的。

当初第一次见那白发老嬷嬷的时候,还是那一日下着雨的时候,众人都去皇后娘娘的荣兴荣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之时,这才认识到她的。

到如今,都还不曾来得及去调查她的一些事情。不过,每一次看到那白头发老嬷嬷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错觉,就好似那白头老嬷嬷的眼睛特别的犀利,当她盯着你看的时候,你就一种被野兽给捕捉到了错觉,仿佛你分分钟都有可能被秒杀,很是骇人。

季悯秋重新又坐了回去:“至于那嬷嬷是不是操心太过,你家主子,我却是完全不知道的,若是心若你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多多关心一下她,说不定,你关心得多了,自然也就能够堪破她的事情了。”

心若羞涩的一笑:“主子就不要再打趣了我。”

季悯秋想到此时还被关在丞相府柴房的素娘,心里就压抑,嘴里没什么诚心的随口敷衍了心若一句。“好的,主子,奴婢不会让主子失望的。”心若一本正经的应着。

季悯秋也顾不上她,拔足就进了内室,唤了人进来:“替我梳妆,我要过去长宁宫走走。”

天气如此的寒冷,季悯秋的这间屋子里面现在燃放着四个火盆,都要感觉有些很不够,那素娘和鸣琴两个人此时却还被自己连累,被关在了柴房之中,那个柴房,她虽然不曾去过,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定是一间又小又脏的屋子,里面堆着一丛丛要用来烧了的木柴,也许因着放久了,还会有些霉味。

想想,闻着那种滋味也是极闹心的。

仿佛是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季婳惟在钱公公回到长宁宫回话,将季悯秋所有的表情和表现说了出来之后,季婳惟便拍着软榻上的迎枕笑得很是开怀,当即吩咐了身边的暖冬一句。

所以在季悯秋刚刚走到长宁宫正殿门口的时候,就被季婳惟的另外一个大宫女暖冬突然出现的给拦住了去路:“奴婢给季才人请安。”

“淑仪娘娘可是在房里?”季悯秋伸手虚扶了一把暖冬,然后满面盈笑的问着。

“回季才人的话,咱们淑仪娘娘尚在午歇。”暖冬表面上带着客客气气地福身回话,实际上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写着不屑和轻视。

暖冬可还记得,刚刚她出来的时候,季淑仪娘娘的话还响在耳边:“本宫心情好,看得起她季悯秋的时候,她便就是本宫的妹妹,你们的季才人。”

“哼。”

季婳惟重重的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声音,继续道:“若是本宫看不起她了,不给她撑面子的时候,她那季才人的位分便就是一文不值,在这后宫之中,若不是本宫照顾着她,她走出去了,那地位便是连本宫这长宁宫中养的奴才也不如。”

暖冬将季婳惟的这些话记得很是清楚,所以,一看到季悯秋如季婳惟预料中的那般果真急冲冲的就赶过来找自家主子了,便只有表面上的恭敬之意,只是那恭敬其实也不是纯粹的。

所以,暖冬的态度实则是看似恭敬,其是那身段和表情一直拿捏得高高的。

“季才人可是有事要找淑仪娘娘。”季悯秋对于这些最是敏感,听着暖冬这一句连着一句,态度便是一会儿不如一会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旧是笑盈盈地摇摇头。

暖冬抬头,看向季悯秋,见她倒是脾性好,自己这般的态度,她倒也不恼。

季悯秋若是不恼,她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发挥了。若是季悯秋一恼,那么淑仪娘娘的第一个大宫女半夏便会直接走出来,上演一场争论,然后以便淑仪娘娘将那对上不敬的高帽子栽到季悯秋的头上去。

如今,季悯秋这般笑吟吟的模样,倒教得暖冬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了,所以,只能暂时调整状况,再去想些别的招数来。

暖冬的心里转着心思,一边还偷偷抬眼打量着季悯秋,只见她今日里穿了一身月白色绣桃花的立领湖绸长裙,外面罩着墨青色厚白狐毛的厚斗篷。

那斗篷之下的一张脸上五官小巧精致,面如冠玉,合身被遮在了那件厚斗篷之下,只那张粉唇最是显眼,只见它一张一翕,声声若银铃般悦耳。

“我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便是见着今日天气似乎是好了许多,想着,这连着好几日了不曾来给淑仪娘娘请过安,这不,就赶着这会子过来了,旁的事情却也没有。”

暖冬身子一侧,拦在门口的门帘处:“如此便好,淑仪娘娘今儿个身子骨有些不舒坦,一早午歇的时候便已经招呼过奴婢,道是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最好不要随意进去打扰淑仪娘娘安歇。”

季悯秋将头上的厚斗篷帽子取下,转向心若,示意其为自己整理发髻,理好了之后,季悯秋这才又看向暖冬,抬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定定的将暖冬狠狠的盯住了。

暖冬被季悯秋的目光看得很是不知所以,双手抄在身前,十分纠结的缠在一起,那手心里竟是已经冒出了丝丝冷汗来。

半晌,暖冬才终于从季悯秋的眼神中挣脱,小心地道:“季才人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便就请回吧,淑仪娘娘的午歇可不容打扰。”

季悯秋见自己的眼神攻势起了作用,已经将暖冬那原本倨傲的神情给打压了下去一大半,心头亦是松了些许。

不过季悯秋却又一次不得不觉得季婳惟这人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就是“TMD真LOW”,以前她们姐妹俩在表面好得不得了的时候,尚且没有过那一次闹翻的经历时。

季悯秋便就知道季婳惟其实根本就没有午歇的习惯,她每日里所谓的午歇便是穿着衣裳半躺在软榻之上,让身边的小宫女挨个挨个的伺候她,或是给她捶捶小肩,或是捏捏胳膊,她便就那样半瞌着一双眼睛,闭目养神。

往日里,还最喜欢一边享受着小宫女的伺候,一边找自己说闲话,说三道四的议论这个讨论那个。

“几日未曾来给淑仪娘娘请安,竟是不知淑仪娘娘何时身子骨居然不舒坦了,这可有宣过太医来看诊,太医可有说过淑仪娘娘这是有些什么样的症侯,可有大碍,或者太医又是否有开过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