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单表婆媳俩来到汜水关城下,车夫把马车停下,老夫人举目往城上一看,只见:旗幡招展迎风翻,垛口密布数不完;一杆大纛层层将,兵卒无数把守严。车走吊桥如擂鼓,马踏沙尘把口掩,城里城外是有条不紊,稳如泰山,老太太看罢也是暗自点头称赞,心说我这儿真够得上一员大将的材料!

老夫人看着来到近前,城上当值的守将老远就瞧见了,喊道:“呔!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老夫人说:“请回去禀明一声,我是徐晃的母亲。”城上一听:“哎吆!老主母!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啦!”说着赶紧放下吊桥钩锁,打开关门出城迎接,搀扶着老夫人上车,过城直奔帅府。

再说徐晃,自打汜水关前车战,大败回城后,来到府中坐下,心里是惊魂未定,越想越不对,按甘宁的本领最后一式杀手刀完全可以杀死我,疆场之上我们是两国的仇敌,他怎么手下留情了呢?况且张青手下的数位将官与我车战,也是点到为止,这又是为何呢?徐晃是越想越烦,越烦越想,急忙下令:命军兵严守城池,不得有误,一连守了七天,这日当值旗牌官前来禀报,“徐元帅,老夫人到了!”

“嗯?”徐晃听罢就是一愣,心说老母亲不在家享清福,跑到这战乱之地干啥来啦?赶忙起身走出府门,只见老夫人风尘仆仆地坐在车上,徐晃赶忙上前参拜,说:“母亲,您老人家怎么到这来了?”老夫人说:“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咱们进屋里再说吧。”徐晃说:“孩儿遵命!”

说着把老太太接进府中,让到上座。献茶之后,徐晃说:“母亲,孩儿不孝,背母离家来到这里。这是叔父的面子,也是国师的重托,孩儿情面难却,受主之恩理应回报,不得已而为之啊,望母亲谅解。”

老夫人微微一笑:“儿啊!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为娘对你放心不下,今日才来此地。”说着同时,家人也把徐晃的夫人让到屋里,准备酒饭。傍黑天时,吃喝完毕,就剩娘俩了,这会儿老夫人就跟徐晃说了:“孩子,你如今三十好几的人了,为娘我也土埋半截了。当老人的总不能跟你一辈子,为娘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为娘我希望你一辈子干一番事业,为将者要为国为民,这是至理名言。孩子,你可要知道,自古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徐晃一听这话,问道:“母亲,您老的意思是……”老夫人打了个唉声说:“唉,多少年来,你争我夺,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今董贼暴虐专横,荒yin无度,朝政,民不聊生,因此,才逼反了十八路反王。自古有道伐无道,人家清君侧除佞逆,乃是名正言顺,为了天下太平,百姓不受刀兵之苦,我儿为何要守此残局,打这不义之仗呢?”

嗬!徐母年轻时候真不愧有才女的称号,一席话说得徐晃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又坐回原处。老夫人接着又说:“儿啊!我已得知,此次前来攻打汜水关的乃是南阳医贤之后张青张俊台,此人不仅胸怀韬略,而且深得百姓爱戴,如今拥雄兵数万,他手下的军将一个个勇猛异常,你为何与他们作对?这张青以礼待人,率的是仁义之师,所向披靡,凭你这一座孤关寡城,就算能挡得了张青,你能挡得住天下诸侯几十万人马吗?”

好么!这会儿再瞧徐晃额头可见了汗啦,母亲这话句句如同针扎,问道:“母亲,依您老之见,孩儿我应当怎样呢?”

老夫人说:“孩子,依我之见,咱们应当投诚献关,随义军一起杀入洛阳,剿除国贼,这才是忠君爱国,大汉子臣的所为呐!”

徐晃听了没言语,但心里说老母亲讲得在理,不过徐晃又纳闷儿了,她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呢?这里边肯定有事儿。老夫人见儿子还有疑惑,就把张青如何亲自到家拜访,怎么说的,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徐晃这才明白了,啊!感情你张青不来找我打仗,你跑我娘那儿找便宜去啦!你真可以啊!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里没说出来。

老夫人见儿子犹犹豫豫,问道:“儿啊!你打算怎么办?”

徐晃一卜楞脑袋:“这个……”

老夫人见他未下决心,又道“孩子!为娘我已经答应张国公了,他要等我的回信。”

徐晃听到这里一声没吱把头低下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又说:“这样做,孩子,你还有什么难心的吗?”

徐晃叹口气道:“哎!娘啊,孩儿身受国师、大帅重托,把守此关,怎可轻易放弃?”

“啊呸!逆子,亏你出外游学六年,学了这多本领,连忠奸善恶你都不分了么?那董卓是何人?狼崽儿国贼,万人唾之,你保他则甚?!”老太太这会儿把脸一沉,越说越上火:“好!既然你还要战,今儿老娘豁出这条老命不要,来来来,你就跟为娘分个高低上下吧!”

徐晃说:“娘啊!……”“不要叫我娘,你要是我的孩子,就快听我的话,献关投诚!你若还是执迷不悟,你就当没我这个娘,今儿是有你没我,咱们鱼死网破,你拿我这颗白首祭旗,再跟张青决一死战吧!”

好么!徐晃一听这个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打小到现在就没见老母亲发这么大的火儿,这是真动气了!想当年她可是出了名的节妇烈女,徐晃从小听话,也没跟娘儿绊过什么嘴,这会儿见母亲动了肝火,心里头也难过,再说母亲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暗想:张青哪张青,你是真有办法。如今你请来老娘劝我,这叫我如何是好?罢了罢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哪儿说哪儿吧!

徐晃定了定神,想了想说道:“娘啊!孩儿是您身上的肉,您从小把我拉扯到现在不容易,孩儿听您的,但是我还有个要求。”

老夫人说:“还有什么要求?”

徐晃说:“孩儿我经过再三考虑,愿意弃城与母亲共同还乡,但我不愿投靠张青。”

老夫人想想点了点头,说:“也好!你我母子回家,哪怕耕种田园,不闻乱世,落个清白自在也好哇!”说完这话转念又一想,又说道“可是!为娘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娘还有何事挂心?”“儿啊!你想,你虽然代理大帅之职,可要是不告而别这么一去,这华雄岂能就范,他虽然负伤,但是拔了牙的猛虎,也依然可以伤人,况且他还可令派偏将为帅,到时候与张青必然又是一场凶杀恶战,关中生灵还是要遭涂炭,依为娘之见,咱不如开城献关,等迎了义军进城,接管了城池,咱们再走也不迟呐!”

徐晃一听还是母亲想的周到,事已至此,也无他法,自古忠孝难两全,徐晃说“好吧!孩儿谨从母命!”就这么的娘俩定下计议,而后又唠了会儿家常,直到天将四更才各自歇息。

到了第二天一早,徐晃就命中军官把自己的心腹将校以及本部的五百人马火速召集到帅虎厅相见,不一会儿,人全到齐,徐晃冲大伙儿说:“诸位,今天把大家请到大厅,有事要跟大家商量。”

众偏将一瞧徐晃今天神色凝重,赶紧道:“大帅有话请讲。”“我先问问你们大家,你们跟随我多年,我平时待你们怎么样?”“嗨!大帅您这是怎么啦?您做的是赔钱官儿啊,平日不但不克扣我们,见我们饷银不够花,过年过节,还拿出银子接济我们,如今哪还有象您这样的爱兵如子的好将军,您对我们众弟兄是恩重如山呐!”

徐晃听罢点点头,又说道:“兄弟们过奖了!你们大伙儿都知道,我自幼父亲死在疆场,是母亲把我拉扯大的。我虽然好武为将,但是,从不敢离开母亲身边。近几年,因为母亲年事已高,我更不能远走他乡。这次我奉命代理大帅之职,把守汜水关,回想起来,从古至今,战争一直也没停止过,你争我夺,血流成河。今日,为了这座城关,我们又将血染战袍,涂炭百姓,实不应该!今有老母来叫我回归故里,当儿子的只有遵从母命,和大家告别。我虽然走了,但是也希望诸位能够想一想:谁都有老小,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谁愿意战死疆场,落个家破人亡呢?依我看,十八路反王勤王侧,除佞恶,顺应天意。南阳张青更是爱将之人,手下英豪无数,依我之见,咱们不如献城归顺,以免流血,也为兄弟将来谋个好去处,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众人听罢一齐跪倒“我等愿听大帅调遣!”“好!既如此,来来来……”徐晃跟大伙儿略作交代,众人收拾布置停当,这就要一起动手,倒反汜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