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张曼成兵犯宛城,在阵前用“金蛇毒针”打死了南阳太守褚贡,尸身落马,张曼成正待上前割下首级,而后就要招呼群贼,一涌杀进宛城!

正在此危急时刻,斜刺里杀出一骑快马,但见马上这位八尺的身材,一身白银盔铠甲胄,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绺结墨髯,**一匹白玉嘶风马,掌中一杆虎头皂金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是直取张老道!

来的是谁呢?正是小将军文聘。第一回书咱们交待过,张青离开宛城那会儿,文聘已经前往嵩山拜“枪圣”童林学艺去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也是刚回来不久,原来文聘随恩师学艺八年,出落的文武双全;什么五经四书、兵书战策,马上步下、长拳短打是样样精通,后来童老见天下即将大乱,三个徒儿夏侯惇、文丑和文聘也都学艺渐精,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决定遣三人下山;临行前告诫三人牢记“任、誉、国”三字,即“责任在前、荣誉为后、家国至上”,三人与恩师一一洒泪作别,一同下了山!

山青青,水碧碧,情依依,别惜惜,山下仪别亭外,师兄弟三人说不尽八年同窗之谊!最后是依依惜别!大师兄文丑回了河北,二师兄夏侯惇回了陈留郡,文聘也回到家乡南阳;哥仨一个奔北,一个往东,一个往南,从此是天各一方,将来再得聚首,已是在疆场之上!别说这师兄弟仨还真给童老长脸,他们谨从师训,时刻不忘,后来都成了叱咤一方的名将。

按下文丑和夏侯惇不提,单表文聘回到南阳后,很快就在地方上的英雄会、武科节上崭露头角,渐渐是远近闻名。荆州刺史刘表听说他是童林的徒儿,又喜爱他的人品武艺;于是遣派使者带着厚礼来到宛城,前来拜将!文聘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跟他爹爹文彤商议,究竟去不去保刘表呢?谁料想这个节骨眼上黄巾起义爆发了,张曼成兵起南阳,进犯宛城;家乡临难,文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宛城大帅褚贡也知道文聘手中金枪厉害,又正是用人之际,就命文聘先留在宛城效力,待平灭黄巾之后,再赴襄阳就任不迟,谁曾想这一留,文聘就再也去不得襄阳喽!

再来说今日临阵对敌,褚贡自恃骁勇,大战张曼成,老道败走。这时候文聘正在门旗下观敌瞭阵呢,他见老道招式不散,马蹄不乱,不象真败,心说坏了!这是妖道诈败诱敌,大帅要中计哪!想到这儿是高声断喝,“大帅莫要追赶,小心中了妖道的回马之计啊!”扯着嗓子连喊了好几声,想引起褚贡的注意!褚贡听见了么?没听见,怎么回事啊?您想这黄巾军历来是纪律松散,乌合之众,今儿张曼成领了几万人出阵,亦是如此!就见这些人队形松散、交头接耳,打咳嗽的、挠头的、抓痒痒的……这哪象打仗,真跟到了菜市场一样,几万人的这些个小动作、小声响汇聚到一起,那可了不得了!因此今儿这战场上是喧闹非常。凭你文聘怎样高喊都无济于事,褚贡是听之不见,就是听见了依他那火爆脾气也是非追不可!

文聘一瞧褚贡追了下去,可就真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单对单,金退鼓进的沙场规矩了,用枪纂猛一点白玉斯风马的三叉骨,这马疼的唏溜溜一声长嘶,噌!就窜出阵来了!恰似一道闪电一般,奔俩人就撵将上去;就这么的还是慢了一步;张曼成马上铁板桥背射虎刀将!等文聘赶来刚好瞧见褚贡死尸载落马下,这下给文聘疼的,登时白眼珠起红线,血灌瞳仁,目眦尽裂,杀气充身!这才大喝一声挺枪是直刺张曼成!

古时候人重礼仪啊!疆场战将厮杀,按说必要先通名姓,而后再打;除非彼此有深仇大恨或者碰上蛮横不讲理的,这才直接动手;一般来说,即使出手也要喊几句“看招!”,或者打暗器一般也都是先喊“着打!”,这是沙场上的一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讲这个或者说不按套路来打的,即使你武艺再强、能为再高,也得不到大伙儿认可,算不上沙场的名将;因此文聘这儿都成习惯啦!张口就喊了一嗓子“妖道看枪!”

他要不喊这一声说不定立马就把张曼成挑了;老道这会儿正得意呢!跟本就没注意旁边有人杀过来了,一听怒吼,紧跟着就见一道金光夹带着一股寒气直奔自个前心袭来,老道吓坏了!知道是有人偷袭;此时也来不及多想,忙中使了个“卧看巧云蹬里倾”,双脚往前伸,身子往后仰,“唰”一声躺到马背上,还得说张曼成反应快,功夫到家,稍慢一点文聘这金枪非扎他个透心凉不可!

人是躲过去了,可这枪势太快太猛,“嚓”的一声!枪尖正扎在老道的明珠宝冠上,枪头往前一探擦着头皮就把老道的发髻给挑开了!这一枪扎得张曼成头皮也破了,头发也散了,刘海带也崩断了,鱼尾冠掉落于地,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哎啊妈呀!”张曼成这一身冷汗可就下来了!刚打马上抬起身,第二枪又到了!这回是中平枪一枪化三式,刺哽嗓挂两肩,张曼成一瞧不好,赶紧使个狮子乱甩头,直卟棱脑袋,人家这一枪三式呢!你扑楞脑袋就扎你肩膀,文聘这手枪那可下过狠功夫,出手如电一般迅速!里手一拧,后把前提,大枪斜着直刺肩头,这叫斜挂两肩,噗!金枪又扎上了!按说张曼成是个道人,临阵时也是一身道袍并不着盔甲,这枪要是点上了,非把他肩膀给卸喽!

还得说张曼成,都说此人心有机府,满肚子转抽,你别看他表面一身道服,道貌岸然!其实里头暗衬着一幅金丝软腾宝甲,这宝甲重量轻,质地坚硬,穿在里头又不易察觉,文聘本想这一枪定能将其挑落马下,就听“喀嚓!”一声,心说这老家伙骨头怎么这么硬!可不是么,根本就没扎着骨头,刺在软甲上了,枪头进去能有二寸,伤了些皮肉,鲜血登时流出来了,就这样也把张曼成疼得够呛,是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文聘一瞧明白这是里头衬着铠甲呢,这火就更大了!恨不得平吞了老道!此时二马一错镫,不容歇手,小将军手握长枪把后手一抬,前把一摁,一兜枪头第三枪是直奔老道小腹扎来!枪怕戳腹,剑怕撩阴,扎腹枪急难防范!

张曼成一瞧不好!这会儿要再拿杖往外磕肯定来不及了,赶忙使了个“怪蟒翻身”,就是甩腿大闪身,蓦地身形斜侧,一条腿扣蹬,另一条腿甩掉马镫,要将整个身子飞甩至马的一侧,这样兴许能躲过去;哪知人家文聘这枪法太熟了,是虚实并进,对方若是不躲,这一枪就是实扎;假如对方若是躲开,这一枪就是虚的,然后见事行事,随机应变,见张曼成马上腾身要躲,文聘把后把一立,前把一递“铁牛耕地式”趁手进扎!枪扎出时,枪杆与臂骨对直在一条线上,合力尽透枪尖,这力道可就大了!文聘大喝一声“给我下来吧你!”“噗哧”一声!一枪正扎在张曼成甩鞍摘蹬的那条腿上,“哎吆妈呀!”这下给张曼成疼得,直觉两眼一黑,天旋地转,差点栽下来,老道是咬紧牙关趁着马打盘旋掉头就跑哇!这会可是真败了,但见老道披散着头发,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捂着腿上的枪疮,单臂夹着金蛇杖,是人慌马乱,败下阵来。

文聘连扎三枪,枪枪见血,战走了张曼成,而后把金枪往头顶上一招,身后大家伙瞧得清楚啊!这是小将军取胜了,要招呼我们杀入敌阵,为元帅报仇那!城楼上任雄见文聘杀退张曼成,心里头也痛快,亲自擂鼓助威!咚咚噜噜噜噜……,汉军的士气空前高涨,到达顶峰!此时个个咬牙、人人瞪眼,众将齐撒坐缰,各抖丝绷,领着军兵是一拥而上,“冲啊!”“杀啊!替元帅报仇哇!活捉张老道哇!”哗……别看人数虽不多,无不以一当十!如同潮水一般冲将上来,与黄巾军展开了一场血战!

这时候张曼成由十几员偏将保着撤到了阵后的一座土坡上,包扎伤口,歇息观战;全军暂时交给两位副帅:赵弘和韩忠指挥;再瞅小将军文聘,是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手中这条大枪可就抡开了,所学六十四路枪法施展开来,但见金枪互为阴阳,上下翻飞,如万道金蛇飞舞,千条玉龙腾空一般!一扎眉尖二扎心,三扎软肋四挑筋,五扎金蛇遍地走,六扎猛虎把食寻,七扎八仙来祝寿,八扎怪蟒穿长林,使出九路绝命枪,十方好汉吓断魂。不管哪个,是挨着枪尖就死,沾着枪纂即亡,无人能当其锋,直杀得敌军肝胆皆裂,鬼哭狼嚎,黄巾军中如波开Lang裂,远远望去,恰如一条白龙翻滚于滔滔“黄河”之中!宛城军将在后紧随着文聘,有道是与虎同眠焉有善兽?小将军如此神勇,众将士哪个敢不尽力?个个振奋,人人恃勇,纵然敌人十倍于我,依然是敌挡不住,这五千人马个个都跟小老虎似的,人挡杀人,佛当杀佛!直杀得神上军兵人扬马翻、丢盔弃甲,不多时候宛城城下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

张曼成在山坡上俩眼都直了,知道大势已去,怎么办?跑吧!带着残余人马,仓皇逃回明山大寨,偃旗息鼓,自此数日是不敢再战!这是两军在宛城下的头一回交锋,仅此一役,南阳军就斩首“神上兵”八千余级,另外俘获近万人;己方伤亡不足千人,遗憾的是大元帅褚贡轻敌冒进,结果命丧疆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两军一次对垒,双方伤亡将士加起来就有几万人!这真是:骷髅尽是刀头骨,日暮沙场化作灰;猎犬终须山中丧,大将难免阵前亡那!乱世的无情,战争的残酷,可说尽显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