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有安排,只待新雷第一声!

一声“新雷”吟罢!咱们书接上文,中平元年(184年)初,太平道长张角立起了义旗,起义风暴席卷中华大地!起义初期,黄巾军马所到之处,烧官府、打豪强、开粮仓、救难民,干了不少的好事,得到天下百姓响应,因此是势如破竹!但是随着局势的慢慢深入,起义渐渐失去了他的正义性,怎么呢?原来义军首领多为山贼和贫农出身,他们早期过着难以想象的困苦生活,一旦处境改善,随着胜利接踵而来,地盘越来越大,面对金银珠宝、国色天香等种种**,积蓄在他们心头多年的各种欲念开始膨胀爆发出来,自身的妥协性和劣根性可说完全暴露!再加上黄巾军本身就将令不一、纪律涣散;虽作战凶猛,但所到之处是**掳掠,禁止不住,慢慢失去了民心!古往今来,任何的政党组织,社会团体,甭管你多牛,一旦要是失去了民众基础,那离覆亡衰败就不远喽!所说民犹水也,能载舟也能覆舟,就是这么个道理;老百姓也从一开始的义军称呼,到后来干脆直接叫“黄巾贼”了。

当然也不能否认,黄巾起义自身也有它的进步性和积极性,给予了腐朽的东汉统治阶级以沉重打击!濒临覆亡灭国,社稷易主的汉灵帝刘宏,迫不得已是要穷兵赎武,进行最后的挣扎了!这时候朝中还有三位重臣良将!哪三位呢?一位是左中郎将皇甫嵩、二一个是右中郎将朱儁、还有一位北中郎将卢植,这仨人可都了不起,可说是汉末王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为江山社稷谋筹出力,呕心沥血;都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物,时号“洛都三辅”;三辅指的是西汉时候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这三个官名,是管理京畿地区的要职,称为“三辅”可见这仨人对朝廷是多么的重要;汉灵帝是遣派三人,起倾国之兵,前来镇压黄巾起义。

三月,皇甫嵩、朱儁集中汉朝精锐步骑兵八万余人,全力进攻颍川黄巾军,妄图一举击溃对京师威胁最大的“波才兵团”。与此同时,北中郎将卢植率领北军五校尉及地方各郡国合计十余万人马,进攻河北黄巾军,会战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南阳一线则命令由地方官军先行防守,待得两路主力胜利后,然后再合力反攻南阳!

说书人一张嘴,难表几家话,单说这南阳一线。黄巾领军人物正是“神上使”张曼成!此时汉朝主力都在河北和颍川作战,无暇顾及南线;可把张老道乐坏了,趁着这会儿,他是望风而动,聚合人马二十五万,诈称五十万!一路高歌猛进:破筑阳、克邓县、略西鄂、博望、占鲁阳、郦国等地,声势浩大,袭掠而来!南阳郡内诸县守军是望风而逃,不出十余日,大半个南阳郡都已落入了老道手中,黄巾军距离南阳郡首宛城也只有咫尺之遥了,张曼成这得意劲儿就甭提了,心想只要再拿下宛城,整个南阳就牢牢在我掌控之下,到时候我出兵北上,直杀到洛阳擒了汉灵帝,天下都是我的!老道是越想越美,心猿意马,在马上做起了黄粱美梦!

遥遥仿佛已经望见京师洛阳,金銮大殿、龙鸾宝位之上,此时的汉灵帝是坐立不安,诚惶诚恐。不大一会儿,只见皇城午门之外是旌旗招展,号带飘扬,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就见张曼成率领大队人马,贯甲持刃,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中,是大摇大摆,径直进了皇城,踏上十三级的汉白玉台阶,朝正殿走来,吓得灵帝魂飞魄散,体似筛糠!心说这家伙来的可太快了,这皇帝我也甭坐了,还是保命要紧那!想到这儿赶忙手捧玉玺哆哆嗦嗦下阶来迎,冲张曼成道“大王神武盖世,气贯寰宇,寡人……不不……鄙人乃乱天下之魁,不堪有国;特持玉玺,等候王驾;皇陵降瑞,人神告微,愿得禅位,王其毋辞!只愿得一生,望大王开恩那!”说罢将玉玺献上来;再瞧此时的张曼成,嘴都快咧到脑瓜子后头去了,搓着双手“哈哈哈哈,刘宏阿!难得你如此孝敬,你不是想生么?本王……不不……额朕!朕就免你一死,赐你一生,赐你一生阿!哈哈哈哈……”说完瞅着金灿灿的玉玺,伸手就要来取!就在此时,突听空中一道霹雳声响!紧跟着万道金光闪烁,刺得人头晕目眩,双眼生痛;再看万丈晴空、千里浮云之上,突然显出一尊黄巾力士,浑身金盔金甲,光彩耀眼!脚踩着七彩祥云,手拿着青锋宝剑。从天而下呼啸着直来到张曼成近前,再往这金刚脸上看:宽天庭,重地阁,剑眉怒目,鼻直口方,印堂中央有块红痣,朱砂一点紫禁红!张曼成不看则已,方一看得是心胆俱裂,这哪里是什么黄巾力士,明明就是一个张青!此时就听“金甲张青”高声断喝“呔!大胆逆贼!居心叵测竟敢窥觊神器;实令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吾今奉玉帝之命,特来取汝首级,逆贼!你拿命来!”说罢,举起宝剑便砍!张曼城就觉眼前一道金光落下,宝剑砍在头颅之上,老道是大喊一声救命!扑通摔落马下,猛然坐起,才知是南柯一梦。

可把老道吓坏了,趴在地上来半天楞没起来;俗话说梦有所想,想有所梦,自打张曼成前年独上伏牛山,力劝张青等人投靠黄巾军,结果被张青一顿痛骂,乱棍赶出山寨,两家结下了梁子。这茬他能忘么?当然不能忘,相反他是怀恨在心头!张老道对这个张青一直是忌讳有加。心说这小子是个英雄,统领着几千绿林豪杰屯聚山林,可说是我的心腹大患啊!因此今儿这才在梦中相应,倘若张青不除,宛城不克,我这皇帝梦也就甭想再做了!眼下机会来了,如今我几十万大军兵临宛城城下,势在必得;宛城可是张青的老家啊!提起宛城医门张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阿?若能拿下宛城,到时候我将你家眷老小一应拿住!再派人前往伏牛山,我看你降是不降!你肯定得降,到那时要杀要剐可就都有我说的算了。哼哼!这才报得我一见之仇那!想到这儿,张曼成心头不禁一阵快意,抖擞精神催动三军,铺天盖地杀奔宛城而来。

再来说这时候镇守宛城的太守名叫褚贡,这褚贡乃是当年汉恒帝时候京师武科大会的状元,武艺高强性如烈火!天生的臂力过人,**马掌中刀无可匹敌,有万夫不当之勇,人送绰号叫他“虎刀将”!汉恒帝刘志对他非常器重官,拜为南阳郡首领宛城兵马大元帅。

这日褚贡正坐早堂,有探马是飞报而来“禀大帅!南阳黄巾贼首张曼成自造反数日来,残杀官军,攻陷城池,劫掠沿途,聚积贼众数十万人,如今已于明山脚下下寨,还请大帅定夺!”明山位于宛城东北城外30里处,屯兵明山摆明了黄巾军马已是兵临城下!褚贡听罢是须发皆竖,勃然大怒!立马吩咐属下备马抬刀,这就要领兵出战,会会张老道。这时候武猛校尉任雄、仁勇校尉文彤,这二位咱们头一回都有交待,见状是赶紧出班相劝“大帅请息雷霆之怒!如今贼众我寡,贼人一路来势汹汹,斗气正盛那!倘若此时出战,未必有利。依我等看:众贼远袭至此,人多粮少,利在急战;我军虽然兵不过万,但城高墙厚,粮储充足,只宜坚守城池,高悬免战!待得贼人锐气衰竭,粮尽无多之时,我军以逸待劳杀出城去,势如**,一战即可生擒张曼成!还望大帅三思那!”俩人这办法好么?这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之策!孙子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自然是好法。可这时候褚贡听不进去啊!一来他脾气焦躁,二来自恃武艺高超,他想要一力降十会,会会张曼成!任雄、文彤苦苦相劝,就是不听,正胶着呢!蓝旗官二次飞马来报“启禀大帅!张曼成已拔明山大寨,统率群贼,向我城方向而来,请大帅定夺!”好么!动作真够迅速的,大伙也顾不上争了,褚贡一听赶忙下令,一面飞调员弁守城,急令防勇布置,一面亲率领诸将登上城楼,驻足朝城外观望:不多时候,就见水天一线之间,漫山遍野,开了个金黄铺地,怎么呢?原来黄巾兵将个个头扎黄布,身穿黄衫,几十万人遥相呼应,前后涌动;远远望去一片金黄,就像满地开出黄花一般;这兵上一万,无沿无边,兵上十万,那是彻底连天那!黄巾军马这会儿真是兵似兵山、将如将海,仿佛沃野金花遍地起,滚滚黄沙瞒天来!

众人在城楼上一瞧,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再瞧褚贡,把钢牙一咬,须发倒竖暴睁着环眼,大喝一声“来人!赶紧与我备马!”旁边文彤一瞧,嚯!这家伙又要犯虎,赶忙抢出一步跪倒班前“大帅!如今贼众我寡,不可仓促迎战!更况那妖道张曼成诡计多端!大帅倘若贸然出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马高蹬低、挫动军心,则城危矣!只宜坚守啊!另外末将想讨得一支将令,命犬子文聘即刻前往荆州求救!南阳乃荆州北方门户,吾料刘荆州不会坐视不理;我等只要坚守时日,待贼锐气已退,到时候救兵亦至,咱们内外夹攻,里应外合,一战可成大功!还望大帅三思那!”文彤说的可都是金玉良言,可褚贡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他把二目一蹬,手摇令箭指着文彤“呔!好你个文彤!今早贼人屯兵明山之时,吾要出战,就是尔等阻劝!岂不知兵发有云:敌近城下寨而不出战,是示弱也。如今兵临城下,吾又不出,是示怯也;如此至弱至怯,何以御众?况那贼人见我屡不出战,料定是兵弱将怯,必然要围我城池!到那时如何是好?!”褚贡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上火,心里头可就起杀意了,“文彤!尔今日三番两次拿说辞哄我,莫非见贼人势大,心存了二意?说什么要遣子去请救兵,哼!我看你这分明是要到阵前通敌!到时候里应外合来赚我宛城那!来人!把这个老贼给我推下去,杀!”刀斧手一听怎么要杀文彤?心说大帅今儿没吃错药吧?虽然心里头不情愿,可兵随将令草随风,也没办法。上城楼来,打掉头盔,抹肩头拢二臂把文彤是五花大绑,这就要往楼下推,文彤是怒目圆睁,毫无惧色,凛然道“可笑你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文彤虽死无惜,只可怜宛城数十万百姓,也要随你葬身于贼人之手!”这时候可把众将吓坏了,特别是任雄,跟文彤那是八拜之交,岂能见死不救?此刻任雄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抢班上前大喊一声“且慢!大帅息怒嗳!”他这扯着嗓子一喊,刀斧手是立马站住不朝下走了,怎么不走了呢?这是汉高祖刘邦立下的规矩,里头有个典故:说当年刘邦拜韩信为大元帅,遇到殷涧不服,闯辕门违抗帅令,韩信传令拿下便要杀掉。高祖想,一个有功之臣难免也有违法之时,应该把他功与过评一评,否则太不合理了。而且主帅在杀部下的时候,难免也有过火的地方!所以,他立出这样一条规矩出来,但凡逢到将帅不和起争执的事情要让在场的旁人出来说说情,目的是讲一讲是否有这样严惩的必要性,以免错杀,所说“刀下留人”就是打那会儿来的;这会刀斧手停止了脚步,等着讨情的,如果讨情不准,然后再下去行刑!

这时候就听任雄说道“大帅!文彤强阻帅令,违犯禁律,确实该杀!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尚未出师先斩大将,恐怕于军不利阿!”见褚贡没言语,可是脸色稍稍有所缓和了,心说有门,赶紧捡好听的说,“以末将来看!大帅方才所言极是,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以大帅神威!今日出战,定能一战击溃黄巾贼军,功垂史册!文彤狗胆妄言,本应斩首,只恐有辱军威,不若令其父子一同上阵杀敌,一来助阵、二观其心,三来戴罪立功,还请大帅明鉴那!”旁边众将听任雄这么一说,这时候也全都跪下了。“启请大帅刑下施仁,法外开恩,饶文彤不死,让他戴罪立功!”

褚贡也是个“顺毛驴”的脾气,其实他本不想真杀文彤,只因为性格火爆,目空一切,听不进逆耳忠言,如今任雄顺着他的气儿这么一说,褚贡算是略消了火气,叫刀斧手把文彤推回来,冷哼一声道“今日若非任将军求情,定斩不饶!可与汝子,速随我出城迎敌,再有差池,杀你个二罪归一!”就这么的文彤算是活了。随后褚贡留下任雄守御城池,点起各部将校连同文彤父子部,合计五千人马,点起号炮,就杀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