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 Chapter 7. Your Flowers

绽放在无字墓碑之前的白色野花,花朵虽小香气也不浓郁,但那坚定的姿态让她显得特别的美。

但是,为什么要开在墓碑前呢?那纯白的花瓣会有被染上血腥的那一天吗?

纲吉默默的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抖抖瓦里安黑色外套上的草屑,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温柔微笑着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列维说:“走吧,该回去了。”

黑皮肤的大汉也点点头,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就是那一天,纲吉把他叠的所有的纸星星埋在了土里,在地面上竖起了无字的墓碑。

因为就在无星的昨夜,仅有两个人的练习场中,正抽着烟的杜尔突然对着正在练习射击的他说了一句:“试着成为瓦里安的首领怎么样?”

纲吉的手抖了一下,子弹打偏了。惊惶的回头往后看去,杜尔正在黑暗中沉默的抽着烟,表情因为没有光而再次让纲吉看不清。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过,身边只有一个个虚无飘渺的烟圈在虚空中上升漂浮再散去,烟草味在夜色中蔓延。

因为那一句话而心神不宁。纲吉苦笑一下,自己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变啊…

仅仅因为披上了成熟的伪装,所以被当做一个大人来看待了。

可是啊孩子你不知道,你战斗时所点燃的火焰,在所有人的眼中,都那么像唯一能划破黑暗的光芒。那样的火焰是和一世首领一样的火焰,但同时也是唯一的只属于你的火焰。你金红色的眼中带着悲戚的光,如同祈祷一般挥舞着你的拳头。

…就好像生来就不应该染上血一样。

但是你走过来了,背负着很多人的生命,那双手虽然染上了血但它的主人仍然干净。

纲吉走向了停在小教堂外的劳斯莱斯幻影,名车与破旧到极点的建筑形成尴尬的对比。列维自觉的走到前面先帮纲吉打开车门,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

“真是辛苦你了列维,”纲吉十指交叉,手肘放在交叠的膝盖上,“可是真的不用再开车来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列维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并不因为和准首领之间谈话而闪神,熟练地驶出窄小又路线复杂的巷子,“能够为您开车是我的荣幸。”

纲吉脱口而出:“可是我比较想自己来。”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

列维沉默了很久,然后应了一声,“…啊,是。”

纲吉也沉默了。无言的望着窗外,小巷白色的石墙在窗外闪过,虽然平凡但是宁静,和彭格列总部中截然不同的气息。

想起了被埋在土壤中的玻璃瓶,还有玻璃瓶中那么多的纸星星。

也许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白色的纸张会开始泛黄,然后卷曲,然后…

没有然后了。

因为星星碎掉了,在凝视着它们的孩子的眼中碎掉了。

那么…地面上的花会不会仍旧开着?

阳光晒的人有些眩晕,难得来瓦里安一次的九代目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神情在灿烂的阳光下有一些黯淡。

纲吉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应该是最近疲劳过度以致幻听或者说风太大自己听错了什么的…“父亲,您在说什么?”

“杜尔死了。”

“我想…”

“杜尔死了,你没有听错。他在和一个少年比试剑法的时候输了,所以死了。那个孩子会加入瓦里安,成为你的下属。你要代替杜尔成为瓦里安的首领,做好准备了吗?”

嘶哑又苍老的声音说着那句话。

纲吉咬住了颤抖的嘴唇。

死了死了?

变成星星了…变成星星了?

杜尔叔叔…小时候一脸严肃的对他说“你不适合黑手dang”的杜尔叔叔,壁橱外面对他说“背负起他人的生命然后好好替他们活下去”的杜尔叔叔,深夜练习场里默默陪着他的杜尔叔叔…最清晰的记忆,是墓碑前面腰背微微佝偻的杜尔叔叔。

不像一个军人不像一个杀手…只是一个时常在破旧小教堂后的墓地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缅怀自己已在黄泉之下的同伴们的老人。

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他疯了一样冲了出去,然后看到了阳光下的银发少年。

银发少年正提着剑,神情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

纲吉狠狠的揪起了少年的衣领,他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愤怒到了没有点燃火焰眼睛都变成了金红色的程度。

但是声音确实颤抖着的,就像努力忍住哭泣的孩子,“你…杀了杜尔…杀了杜尔叔?”

少年斯夸罗愣了一下,“…是又怎么样?”

纲吉颤抖着放下了他的衣领,实际上他大概也还没有那个少年高。

…干净的眼睛,还有不应该在那双眼睛出现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悲戚到极点的眼神,那是没有办法不让人心疼的眼神。

那双眼睛,本来应该溢满无忧无虑的笑意,在阳光下,温柔的注视着你。

纲吉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想要向壁橱的方向跑去,摇摇晃晃的跑了几步结果左脚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右脚一下子往地上倒去。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再次向着对自己而言的避难所方向奔跑。

他身后的银发少年默默抿唇在褐发少年摔倒的一瞬间,他很想走上前去把他扶起来。

生命就像流星…总会有消逝的一天;生命就像花朵…总会有凋零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