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Truest

…果然,对自家下属还有泽田家光抱有期待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

瓦里安的年轻首领叹了口气,送走了似乎是特地从彭格列总部跑来瓦里安总只是为了炫耀自家儿子的门外顾问,放下手中的《传统意大利佳肴烹饪100法》起身伸个懒腰。

书桌上的内线电话出乎意料的响了起来,看到了那个不常出现的号码的纲吉有些惊讶的搭上线。

瓦里安分部众多,等级分划严格。小事务可以由分部自行处理,大一些的就往上报,直到能够有权利处理的那一层为止。但是有一个分部很特殊,那个分部只有两名杀手驻守,按理来说连最低层都算不上,却可以跨过好几级直接联系到身为瓦里安首领的他。

那是孤儿们所在的居所,纲吉十分重视的地方。

“——BOSS大人?”熟悉的声音因为刚接通还有些紊乱的电磁波模糊了一瞬,恢复了原本简洁干练,身兼杀手和保姆二职的女子在电话的另一头说:“应该算是惊喜吧…上次你和孩子们遇到的那个暗杀者,在我们这里被抓到了噢。”

“…什么?”

红发的青年女子瞥了一眼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粽子,对着旁边好奇心满满正使劲戳着粽子的同龄女同伴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过头继续对上司进行形式潦草但是内容重要的报告,“那个人已经抓到了。”

“他好像一逃出精神病院就冲我们这里来了,大概是因为他弟弟。现在我们已经把他抓住了,您打算怎么做?”

年轻的瓦里安首领嘴角一抽,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泽田家光前脚刚走抓人到手的讯息后脚就送到。那家伙是疯狂弟控鉴定无误,说不定还有点傻缺噢不是天然呆属性。

“他现在还好吗…他弟弟呢?孩子们都没怎么样吧?”

果然,红发女子叹了口气,她的首领啊…就是这改不了的样子,投注在别人身上的关心永远比对自己的要多。“孩子们都睡着了,没有发现。”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首领,所以她才能有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一边听着电话那头首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一边再次给予对伪俘虏动手动脚的同伴一个狠厉的警告眼神,好像还没有长大的同龄女子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收回了手。

“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份数据资料,查阅了一下发现是从精神病院中窃出的。好吧我真的有点怀疑他是个傻缺,因为那是好几年前的一份全院病人资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携带在身上,初步调查没有发现能够威胁到瓦里安的东西,是否需要给您传真过去?”

“好。”

“BOSS大人…”女子停顿了一下,“我建议,给他洗脑吧。”

“——什么?”

“您每次都选择留下他们的命,然后送到那个地方去。”她皱着眉头,努力寻找着能够形容那个地方的措辞,“我知道您不喜欢杀无辜的人…但是把人送到那个地方去…还不如杀掉。那是个很疯狂的地方,能够让人精神接近崩溃。”

她用手指绞着自己的红色头发,那发丝的颜色绚丽得像火焰,“我呢…还在当杀手的时候伪装成人格分裂者进去过,那个地方太可怕了。”

“那个世界似乎永远都压抑着,寂静着,没人把你当人看。耳边经常有疯疯癫癫的病人的呓语或狂笑,那些医生护士个个对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需要治疗的时候才会带着厌恶的情绪靠近你,就想把你当做畜牲。”

“啊抱歉好像一下就说了那么多,似乎只要是对着您每次都是这样子…BOSS大人请别在意,我说的洗脑是洗去他关于您的记忆。”她把一大片红发顺到脑后,“让他留下来给我们两个打下手吧,这样他可以看到他的弟弟也不会想要打您的主意了。”

“…说实话吧莉维坦,你其实只是想要个洗碗工对么?”

“不得不说,BOSS大人,让美女去洗碗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而且我和那个白痴都不擅长。”

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的红发女子嘴角勾出一个嚣张恶劣的弧度,然后走到似乎和俘虏的属性一样都是傻缺的同伴身边,用巴黎夏季新款小高跟狠狠的踢了她一脚,“白痴,资料呢?快给BOSS大人传过去。还有药剂你早就准备好了吧?快点打我们有洗碗工了。”

长相尚可的同龄女子龇牙咧嘴一通,抽出了口袋里早就备好了的试剂瓶,“混蛋不要那么用力啊,我早就准备好了!啊,感谢上苍,终于不用洗碗了!”最后一句感叹是带着感恩戴德的虔诚语气说出来的。

红发女子嘴角勾起。

在别人的眼里看来,身为顶级的暗世界杀手和禁忌药剂师的她们,如今沦落到要给一大群孤儿院里的小孩子洗碗喂饭洗澡的地步,实在是可惜可叹到不行。

可是,从小生活在暗世界的她们,自从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之后才感觉到自己有了真正的人生。天然的药剂师很喜欢嚷嚷和小孩子们抢零食(对童年的眷恋感情爆发),成熟一些的杀手女人在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得到了新生(潜在的萝莉控属性爆发)。虽然总是在为家务和在暗世界时所保留的习惯而烦恼着,但是现在的生活平淡如流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一切一切,要谢谢那个天真的BOSS。

纲吉带着有些无聊的神色翻看着手上这一份精神病院病人报告,刚刚打印出来白花花的纸张还带着温热的温度,在他的手指间如白色蝴蝶一般纷飞。他皱着眉叹了口气,揉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都是几年前的病人资料了,真不知道那个人想干嘛…

痛苦的□□一声,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我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呢…我已经无从分辨了。

不,原本就是我的错误,一开始伤害了那么多人的就是我,现在还在伤害剩下的人的还是我。

如此身陷罪恶的我啊…

带着悲戚神情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却在下一秒瞳孔骤缩。

缓缓翻过的纸页落下,标准花体黑色意大利文印着那个似乎还有这热度的名字,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人的名字。旁边是两寸彩色近照,近照上的女人笑容略微有些痴傻,但神色中有一种了却了一切的死而无憾的错觉。

那个表情让纲吉心寒。

旁边的标注是,偏执性精神病患者,已于入院同年死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体质虚弱。

那个女人…熟悉到不行的,记忆中带着如火焰一般炽烈却即将熄灭的感情亲吻他额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