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蛮族的阵前插满了白布长幡,每个长幡上画着恶鬼图案。所有的蛮族士兵都按照鬼巫离鹄的吩咐手持兵刃蹲在长幡下,用特制的药丸含在口中,额头上画着诡异的符号,每个人都惊恐而紧张的掩住了呼吸,丝毫不敢发出声响。

原本明朗的夜空不知何时漫起一层淡淡的薄雾,隐隐约约中透出几分阴森的气息。法坛四周点燃了几团篝火,法坛台上围坐着一群上身披头散发的巫师,每人身前地面摆放着一具人类的骷髅头骨,他们手持着两根兽类胫骨敲在骷髅头骨上发出沉闷却整齐的古怪音节。

鬼巫离鹄那花白的长发用一根布条束起,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围着草裙,身体的地方画满了怪异的符号和狰狞可怖的恶鬼图案,奇怪的是那些符号和图案竟然光华流动如同活物,越发显得诡异。

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珠悬浮在半空中,随着鬼巫离鹄的怪异舞蹈和拗口晦涩的咒语变化,那圆珠上渐渐飘起缕缕灰白色的气体。那丝丝缕缕的灰白色气体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小小的人形,转瞬间便腾空飞去不见踪影,而黑色圆珠上灰白色气体随即又漫起,如此循环反复。

远远的主军帐前,数十名持矛而立的蛮族侍卫额头上也画着诡异的符号,他们的身形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被漫天的寒气所侵。这一支南疆蛮族的统帅苗族族长姒贝崁和彝、高山、白三族将领、灵先生、蝴蝶夫人、神秘黑袍人站在帐外看着正在施展巫法的鬼巫离鹄一时无语。虫巫耀暯因为巫法被破而大伤元气,此时顾不得看着鬼巫的施展,而独自避在自己休息的帐中恢复法力。

彝、高山、白三族将领只是普通人,虽然他们也在额头上画着诡异的符号和口中含着避寒的药丸,可还是感觉到阵阵阴风刺骨,忍不住轻轻搓起手掌跺起双脚。姒贝崁族长呵呵一笑,伸出隐隐发红的右掌向彝、高山、白三族将领背后拍了一下,他们顿时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热流散布在身体中,漫天而来的寒气竟然被阻挡在身体之外。彝、高山、白三族将领连忙恭敬的向姒贝崁族长行礼感谢他的恩德,姒贝崁族长微微摆手笑了笑。

神秘黑袍人抬手用袖中飞出一道黑光,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竟然涨大了数倍,随即又收回到神秘黑袍人的袖中。那神秘黑袍人阴阴的声音说道:“巫门鬼道亦有所长,竟然能调动方圆五百里之内的九幽之气,难怪那些被地气所困的横死阴魂能为其招之而用!”

天空中阴气四**,原本晴朗多云温暖的天气霎时仿佛进入了严冬。一条条灰白色半是人身半是阴风的阴魂从远处陆续飞来盘旋在鬼巫离鹄的上空,似哭似笑的叫嚎着,转眼之间便聚集了千百条历年来被地气所困的孤魂野鬼。

鬼巫离鹄和施法的几个鬼巫明显的从脸上漫起一层黑气,神色间萎顿了许多,但是敲击骷髅头骨和怪异舞蹈的动作却反而加快了。终于,鬼巫离鹄头顶上空的黑色圆珠没有了灰白色气体冒出,那黑色的光华也似乎暗淡了一些。

鬼巫离鹄身形一顿,微微喘了口气,双手捏起了一个如同婆罗树般的手印,向着悬浮的黑色圆珠按去,口中发出短促的晦涩咒语。但见一道乌黑的玄光射进黑色圆珠内,转瞬间一圈黑色的水波纹**向天际,所有的阴魂身形立停,灰白色的虚体中多出了一条黑色的气流。

鬼巫离鹄双目微闭,口中渐渐响起似吟似唱的咒语,双手拢在腹下结起问天印。法坛上的其他鬼巫也微闭双目,一边敲击骷髅头骨不停,一边念起相同的咒语。那古怪而晦涩的咒语渐渐如同雷霆般的响起,每一声转折处使得空气都震得一晃,那些手持兵刃和布幡的蛮族士兵在震声中七窍流出了一条条血丝,身形也是一阵乱晃,奇怪的是那白布长幡却是连动也不动半分。

姒贝崁族长和灵先生、蝴蝶夫人看着那奇诡的景象,眼中闪烁起团团精光。彝、高山、白三族将领丝丝的吸着凉气,神色间露出景仰和臣服的神态。神秘黑袍人黑袍一阵动**,猛然间炸裂成无数碎片如同千万只蝴蝶飞舞。黑袍一去,他那神秘的形体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和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却相去甚远。

只见一个身形似虚似实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身前卷起一阵阴风,他双手袍袖挥舞的洒出一片黑色气芒,直至形成了如同甲胄般的黑雾隐去了其身形,那阵阴风才渐渐消散。从黑雾中传出他那阴阴的声音:“好一个驱灵,某家险些就为其所乘!”

姒贝崁族长眉间微微一皱,他知道这个神秘的黑袍人乃是鬼王宗的长老,按说鬼巫离鹄的万鬼夺魂是巫门禁术能拘万鬼为己所用,哪知这个神秘黑袍人只是稍见异动,转眼间便摆脱了出来。看来这邪道三大宗派的实力高不可测,也不知现在南疆诸族和其合作攻打大宋的计策是对还是错,也许南疆诸族稍有不慎反会真正的被他们利用。

鬼巫离鹄猛然大喝一声,双目开启射出两道玄光直冲天际,他并指点向悬浮的黑色圆珠。只见那黑色圆珠突然放射出千万道黑色光华,那些光华奇异的被悬停在空中的阴魂所吸,所有阴魂都骤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模样,狞笑着朝着大宋军队方向扑去。

面容冷静如常的孔浩然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阴风鬼气,不动声色的舞动手上的杏黄令旗。衡阳城外忽然响起阵阵梵音禅唱之声,三十六个金色光点连接成一座玄妙无比的佛门阵势,一道道金色佛光从阵势中冲上了虚空,眨眼间一个高约三十余丈的庞大佛门护法韦陀显出身形,身披金甲手持降魔杵,眼似铜铃般的怒视着漫天而来的千万阴魂,仿佛是恒古以来便屹立在此处的巨型石雕,散发出圣洁而威猛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