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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敲九点,二零六画室的一个长发女生才惊觉到画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面前即将完成的画作虽然还满意,不过寂静得过分的画室又让她突然感到害怕。

望望身后,一道雪白的墙把这里和二零五画室隔了开来,但不知为什么,越是盯着墙看,就越觉得那墙白得耀眼,牢牢地吸引了她的视线,似乎在墙的后面有个东西盯着她看,可能因为视觉的关系,还感觉到墙上有个飘来飘去的黑影子。

有点像灯影,有时又像人影,更有时好像一缕一缕的烟,四处飘落。

她不该呆这么晚的,隔壁前几天才发生了凶杀案,而且死得那么可怕,可是学校马上就要举办一个公开画展了,这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她不舍得放弃,结果沉浸在画中而忘记了时间。教学楼十一点就要熄灯,她应该快点离开。

听说在现场找到了女人血脚印,却不知道是谁的,当时那脚印到了墙边就没了。难道她钻进了这面墙,或者躲在了二零六画室?难道她就在这画室的什么地方藏着?

这么想着,她打了个寒战,眼神迅速向四周扫了一圈――画架、静物、她自己,没有其他的。可是她没注意到她的画上慢慢爬上了一条黑线,从左上到右下,似乎是对画作的一种愤怒的否决。

“今夜你来陪我,今夜你来陪我——”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骇得惊叫了一声,一时没敢接听,分不清这声音是来自包里还是墙边。

可手机顽强的响着,机盖上的彩灯闪个不停,她只好哆嗦着看了看显示的号码,然后按下接听键。

“画完了没?快回宿舍上线,今天我带队,要和V365帮的渣们PK,没有你这个医师是不行的,快来!”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大,是她在玩网游时的好友,也是同校国画系的学生。

她恍然记起,大家约好今晚一起打游戏的,她练的角色是医师,两个帮派PK的话,医生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长发女生松了一口气,心情转好:“知道啦,知道啦,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吓了我一跳。”她边说边匆忙背起背包。

“怕什么,难道见鬼了?你不是呆在二零五画室吧?”好友笑了起来。

长发女生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就见窗外黑漆漆的,一点景物也看不到,不禁紧张万分,连忙背起背包道:“别咒我,我在二零六,马上就出来了,等我哦。”

“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你如果迟到,我号召全帮的人P你一个。”好友欢快地说:“话说,你吃晚饭了吗?”

“还想到我的肚子,算你有良心。我减肥不吃了。放心,我就算用跑的,也能赶上时间。”

“不用急,我就在隔壁。”

“哪里哪里?我没听清,隔——”长发女生愣住了,心脏瞬间收紧。

那声音不是好友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冷冰冰的声音。它就那么突然插进话来,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同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好像有什么在向她的脖颈中吹气。

怎么回事?哪来的声音?串频道了?还是——

“喂喂,什么隔壁?你换宿舍了?”好友在电话那边继续发问,“换宿舍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说我是死党。不对啊,你们寝室隔壁是厕所,耍我呢吧!喂喂,你说话啊,遇到什么熟人了没——”

嘟——嘟——嘟——

电话断了,可长发女生却听不到了,因为一阵清冷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一步一步,由远及近,灌满了她的耳朵。

今夜你来陪我--今夜你来陪我——今夜你来陪我——

看不见的歌者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吓得尖叫一声,拉开门就跑,但跑了两步却骇然停下了,因为她没有跑到走廊,而是踏入了另一间画室,二零五画室!

画室的中央,有一束惨绿的光线照在一个画架上,光线是那种看来让人血液凝固的阴沉颜色,连白色的画布也被染上了,周围的空气似乎在翻腾一样,烟雾缭绕。

一支画笔无人自动,从笔盒中慢慢升起,蘸上调色板中调好的颜料,在空白的画布上画了起来。

长发女生想跑,可她吓得双腿发软,一步也挪不动,只能浑身发抖地站在那儿,眼看着空白的画布上被一笔笔的填满,画作完成。

那是一幅肖像画,色彩大胆而艳丽,空白的脸扭曲着,没有五官,可尽管如此,她也感觉画中人如此熟悉,无论她转换什么角度看都觉得面熟。

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那是她自己。

鬼使神差的,她向那幅画走去,似乎肋下的某个部位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一样,又像是心神被摄住了,直走到画布前停下。

“艺术品。”她伸出手极轻的抚摸着画架,小心地不碰到画面,呢喃着说,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我从不知道自己这么美丽,这才是艺术。”她赞叹着,之后平静地挖出了自己的眼珠,按在了画布上。

画布似乎有吸力,那两个眼珠突兀地挂在那上面,左看右看的,好像在欣赏着什么。

“我认识你。”长发女生的脸上挂着两滩血迹,虽然没有了眼睛,却似乎看得见一样,“你是天才。”

画布抖动了两下,似乎在笑,同时那支悬空的画笔深深地在调色板上蘸饱了红色的颜料,递到了长发女生的手中。

长发女生两眼发直,嘴角却弯着,在肖像的脖子上画了一个圆点,然后拖笔向下、再向下。

叭哒!

画笔落在了地下,长发女生的脖子上蓦然出现了一个血洞,也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同时,黑暗中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