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给你开的药有问题了?”不知何时,张祥和专家走出门诊外,听到那男子的话,顿时有些面色铁青地看着那男子。

见正主出现,那男子顿时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道:“不是你开的药有问题的话,那为什么之前检查的时候没有问题,为何吃了你开的药后,就突然冒出来个血崩症呢?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开的药有问题的话,那是什么问题?

现在我媳妇都要生了,你们才告诉我,我媳妇儿得了血崩症,你们没办法接生,让我转院!你们这分明是推卸责任!想让我转院?坚决不转!要生就在你们这儿生。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媳妇儿和孩子要是死在这儿,我要你们偿命!”

见这男子一副赖定医院的模样,张祥和不由吹胡子瞪眼,气得浑身直发抖,深呼吸了好半天,才强压下心头的怒气,沉声说道:“你说是我开的药的问题,那我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快问!”那男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摆了摆手道。

“我当日给你开的药方,都是针对你孕妇贫血症状而去的,你可曾依照医嘱按剂量煎药给病人吞服?”张祥和盯着那男子的双目,询问道。

“当然是按你说的剂量煎药的。煎了满满一锅药汤,媳妇儿喝完一碗,我看还有一碗,就让她一起喝了。怎么?你不会说这也有问题吧?”那男子气势汹汹地冲张祥和发火,眼睛却是左右扫瞄着围观众人的表情。

“当然有问题!”张祥和一听,顿时了然,当下振振有词地道:“我当日是不是告诉过你,煎好的药汤给孕妇喝一碗就行么,你怎么让她把两碗都喝了?那药含有人参成份,本就是大补气血之物,孕妇贫血,只要一碗足矣,你却让孕妇连喝两碗,那不是助她,而是害了她。

那两碗药汤下肚,补过了头,这才是引起血崩症的根本缘由。你自己做错的事,就要自己承担。怎么会反过来怪到我和医院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我劝你还是快走吧!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这医院可不是你随便撒野栽脏的地方!你要不服气,你尽管可以去告、去闹,这事儿就算是闹到法院,你也没理!”

说罢,转身就回了诊室,不再理会那男子。

那男子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扑嗵”一声跪在张祥和门诊的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恳求着:“对不起!张专家!是我误会您了。不过事已至此,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你们能帮帮忙,帮帮我媳妇儿,为她接生,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能保一个是一个。求求您了!求求你们了……”一边说,一边磕头乞求着。

门口的人群越围越多,很多排队的病人也都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在外边议论纷纷,张祥和不

得已之下,又从屋内走出来,将那男子从地上拉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他解释道:“不是我和医院不愿帮你,实在是孕妇的情况非常危险。若孕妇正常顺产,必然引动血崩,止都止不住,最后很可能导致孕妇死亡,小孩能不能出来也是个问题。若孕妇采取剖腹产,胎儿保住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同样会引起血崩,致孕妇死亡。

这手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医院恐怕没有人能拿得下来,所以我们才建议你尽快转院,绿城省院或燕京医院都可以。他们的实力更强,医术更高明,对孕妇的生命安全上会更有保障一些。如果明知道自己实力不行,还要硬上,那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是对病人的不负责。所以,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实际情况,我们却是爱莫能助。

如果你执意不肯转院,那就只能给她准备后事了。唉……”

围观众人听了他的解释,都默默点头,虽然这话不怎么好听,说的却是实情,只是此时说出来,对那男子来说,未免有些太残酷了些。

“可是……可是我媳妇,她马上就要生了呀……这么短的时间,让我带媳妇转院,去绿城和燕京,那怎么可能赶得及?万一在路上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媳妇……”那男子默默流泪,苦苦哀求着。

目睹此情此景,在场的医护人员无不动容,但张祥和专家刚才的话却让他们无人敢伸出援手,毕竟明知自己实力不行,还要硬上,那可是要负责的。万一好心救人,却因为实力不济,导致救助失败,致死孕妇,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敢承担?

正当在场众人默默叹息的地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我来试试!”

声音起处,人群自动分开,一个年轻人踏着稳健的脚步,来到那男子跟前,微笑着将他扶起:“如果你信得过的话,不妨带你媳妇儿过来让我瞧瞧。”

“你是……?”那男子正自绝望,听到这个话音,顿时满脸惊喜地抬起头,向发声处看去,没想到眼前却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若非那年轻人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和胸前印着的“市中心医院”的红色文字,证明他的医生身份,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来捣蛋的家伙呢。

“我叫杭天胜,在这里坐诊!”杭天胜回头指了指自己门头上挂的吊牌,那男子走过去一看,发现那吊牌上写着“专家门诊”字样,在房门口处还贴着杭天胜的照片,照片下边写着一串“杭天胜:市中心医院副主任医师、特级专家顾问,擅长各类疑难杂症,综合治疗等”的介绍性文字。

“副主任医师?特级专家顾问?擅长各类疑难杂症?太好了,我马上把我媳妇带过来。”那男子喃喃自语地念叨着,眼睛越睁越大,他没想到这个学生仔般的年轻人竟然有着这么

多重量级的头衔,虽然对于杭天胜那有些吓人的名头有些怀疑,但此刻对于走投无路的他来说,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杭专家。

想到这里,那男子拔腿就跑,正准备去把媳妇带过来,忽然听得斜刺里一声沉喝,让他停下了脚步:“慢着!”那男子一听,顿时怒容满面地看向那发声之人。

当他看清那发声之人正是之前劝自己转院的张祥和专家时,不由迟疑地顿住了脚步,随后将目光在张祥和与杭天胜之间来回游移,他有点弄不清这是个什么状况。

张祥和面色阴沉地看向杭天胜,一脸怒容地喝斥道:“杭医生,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敢胡乱插手?若是出了医疗事故,你担待得起么?”

杭天胜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我不知道担不担待得起,我只知道,既为医者,就应该有一颗救死扶伤的慈悲之心。张老是学医的,既然是学医的,相信你应该学过药王的名篇的大医精诚吧?”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随着杭天胜的诵读,在场的医生都不由自主地跟随诵读,起初声音很小,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汇成一股洪流,响彻在医院上空。

许多闻讯而来的年轻的医护人员看向杭天胜的目光中,充满了炽热的崇拜,面对医院资格最老的几个专家之一,杭天胜竟然敢直言不讳地借医典名篇,痛骂老朽,实在是让他们心中大为畅快。这张祥和虽然医术精湛,但为人倨傲,爱摆架子,年轻医生们没少被他训斥。

药王孙思邈的名篇《大医精诚》是《千金要方》第一卷,乃是华夏医学典籍中,论述医德的一篇极重要文献,为习医者所必读。

《大医精诚》论述了有关医德的两个问题:第一是精,即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认为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习医之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第二是诚,即要求医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养,以“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发“大慈恻隐之心”,进而发愿立誓“普救含灵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誉”、“恃己所长,经略财物”。

张祥和脸色铁青,气得七窍生烟:“你……你……你敢骂我是含灵巨贼?”

杭天胜摊了摊双手,耸了耸肩膀:“我可没说!你自己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