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这男生找茬挑刺,事实的确如他所说,这次女生跳楼的事件,已经是我们学校这学期发生的第三起自杀事件了。
之前的两个同学,一个是大学即将毕业,想考研究生却屡次失败,而家境又不允许他再复习一年考研的学长,毕竟作为医科生,如果不考研的话,未来的发展空间就没多少了,充其量在校医院里当一辈子大夫,根本没资格去和层出不穷的医学院研究生竞争。
不想放弃学业又没办法继续考研的学长某天最后一次听了一位教授的课之后,对教授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回寝室拿了把手术刀就自杀了,听说人是死在洗手间里的,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了,同寝室的室友第二天早上想去上厕所,发现血已经从门缝里渗出来,在地上凝固了一大片。
本来住在同寝室的都是些男生,也不信邪,起初只是为了室友的去世而感到遗憾,没多久,寝室里渐渐开始发生怪事儿,他们复习考研的书经常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同时,有人半夜起**厕所的时候,屡次在洗手间里发现自己丢失的考研书,再接着,就是有人莫名其妙被关在洗手间里。
怪事频发,学生们向老师提出要换宿舍,但是当时情况不允许,事情不了了之,几个同学也是为了筹备面试,干脆都到外面租房子住去了,听说从前面经过的时候会觉得阴风阵阵,而那个男生以前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去自习室,听说旁边寝室的人五点多时会听到房门打开,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直到现在,那间宿舍还空着。
学校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学长自杀的事情过去没多久,又一个女生在宿舍里上吊了。
那个女生是比我们第一届的学生,刚开学不久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听说和不少男生都有不正当关系,反正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四起,更有人传闻说女生怀孕了,大家对她恶语相向,女生经受不了压力,最终选择上吊自杀。
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虽然和那个女生关系还不错,但是当女生面对流言蜚语的时候,她们却选择了不作为。
在这样一个社会里,舌头根子压死人,而比舆论更恐怖的,是身边人的冷漠。
几个女生始终记得那一天,她们一觉睡醒的时候,发觉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抬头看去,一个身影挡住了窗口的阳光,再仔细一看,女生竟然脚不沾地地悬挂在窗前,身体还被风吹得微微打转,舌头长长地垂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眼仁,无神地望着四周。
女生们当即就纷纷搬出去住了,但厄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们,每天晚上都是在噩梦中惊醒,还有那些当初最热衷于流言蜚语的人,紧接着学校里开始有些女生神情沮丧,甚至有人上课说胡话。
只因为我前阵子一直因为寒烨的事情而苦恼,完全没顾上这些事情,不过听人说,清明节的时候,校长请了道士在学校里做法,还在后院烧了不少香烛冥纸马车纸人。
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大家人心
惶惶,老师也无心上课,还没到时间就宣布下课,我跟乔可可她们打了个招呼,说周末要回家,就先离开了。
校门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人头攒动,校方领导一心想要封锁消息,看来是没戏了,现在本来就在招生时期,接二连三闹出这样的事儿,估计今年的入学率,可能不会高到哪儿去。
不过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儿,我在人群中寻找着闻人吉的身影,远远看到闻人吉正在和一个人说话,只看到个背影,是个穿职业装高跟鞋的女人。
交谈中,大多是对方在说话,闻人吉只是时不时地点点头,但眉头紧皱,表情很是严肃。
等了半天,那女人终于拍了拍闻人吉的肩膀,结束交谈,转身过来的时候,我一眼认出来这人居然是赵副校长,赵副校长也看到了我,表情有些奇怪,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赵副校长低声嘱咐道:“没事儿不要乱跑,注意安全。学校的事情……”
我连连竖起来三根指头作势发誓状道:“我不会出去说的。”
赵副校长这才点点头,满意地离开了。
我觉得奇怪,我在学校里这么多学生中,是最普通的那种,她为什么要特意来跟我说话?
闻人吉这会儿也凑上来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反问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是我和她说,”我明显记得闻人吉刚刚跟赵副校长说话的时候,表情谨慎又小心,还有点儿怯,但是到他嘴里,这话摇身一变就不一样了,只见他趾高气昂道:“我说我需要个帮手。”
我听到这话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说的就是我吧?”
闻人吉没有直接回答我,推了推我的肩膀,指着赵副校长远去的身影道:“她认识你。就最近你们学校闹的这些事儿,要我说,那是我不在,如果他们早点请我过来的话,绝对不可能。”
我按下了闻人吉的手,“你说重点好吗?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帮手?”
“方便啊,”闻人吉说得理直气壮,“反正她是请我来捉鬼的,当然得满足我的要求,你本来就是我的帮手,这样跟她说清楚,我就不怕她会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不正常了。”
见鬼……我头上三道黑线,他说的这事儿,应该是我最担心的吧?
废话不多,闻人吉拉着我上路,只见他摸出来一把车钥匙摁了一下,不远处一辆很帅气的车灯光一闪,闻人吉大手一挥,道:“走!上车!”
不用猜我也知道,这车八成不是闻人吉的,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车,果不其然,闻人吉说,这车是他跟一个师兄借的,那师兄喜欢搞一些歪门邪道,帮有钱的企业家、出名的女演员什么的算命、选祖坟,甚至还帮人养过小鬼,为此,被闻人吉的师傅给逐出师门了,人家出去自己单干了两年,现在已经是本市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有人来请他出马那是要排号的,一等就是小半年,日子风生水起。
“我师父呢,也是太清高了,这点和我太像,”闻人吉
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这年头,太清高有什么好处啊,啧啧,这是个病,得治。”
我无心和闻人吉搭讪,心里有点儿纠结,我觉得这样跟着闻人吉混下去没什么好处,哪有女孩儿跟着道士满世界去抓鬼的?更何况我现在课业繁忙,要是不能毕业,将来工作都成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这次闻人吉主要是为了帮我,如果需要人家的时候就让人家帮忙,不需要的时候就嫌人家麻烦,这未免也有点儿太背信弃义了吧?
不知道纠结了多久,我靠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见我醒来,闻人吉递过来一个汉堡,“将就一下,我看你没睡醒就随便买了点儿吃的,往后可就没有买吃的的地方了。”
闻人吉说他要带我去的地方挺偏僻的,说着还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我早就习惯了他这德行,还叼着汉堡,含含糊糊道:“你想太多了。”
窗外道路两边已经黑了,远处的高山和云端相接,辨不清分界,好像整个世界都融为了混沌一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遭的景色虽然很模糊,我却觉得好像有点儿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喂,聊聊嘛,”闻人吉打了个哈欠,拽着我道:“随便说点儿什么。”
有了之前和寒烨聊天的经历,我对于这种主动邀约的聊天有些恐慌,警惕道:“你想听什么?”
“唔……苏天浅,你交过男朋友吗?”
我本来在喝可乐,听到这话一口喷了出来,“你问这个干嘛?这是隐私!”
闻人吉使劲儿撇嘴,吐了吐舌头对我拌了个鬼脸,“看你这么紧张的,肯定是没谈过咯。”
“你谈过?”
一提到这些问题,闻人吉就会不好意思,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岔开话题道:“我只是好奇啊,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你又不是出家的和尚,不能谈恋爱吗?”对这方面我还真不太懂,只听说和尚要守戒律,倒是没听说过道士……
“这个……不是不能,但是吧……”闻人吉特别紧张,话都说不利索,脸也涨得跟猴屁股似的,“算了,聊点儿别的。”
我起初本来没注意到闻人吉那特别的反应,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儿,“道家的茅山术什么的,是不是要守着童子身啊?”
现在这社会,男女两性之间的很多问题早就不是秘密了,大家也司空见惯,就算嘴上不说,网上看帖子还不是什么都能看到?而且我也没想那么多,纯粹抱着对道家文化好奇的心态问了一句,没想到闻人吉被我吓了一跳,猛踩刹车,我差点儿从挡风玻璃里冲了出去。
“你干嘛?至于吗?”我也是被吓到了,对着闻人吉嚷嚷了一通,“我又没说你什么呢!”
我的心跳稍稍慢了点儿时,我转头看着旁边的闻人吉,他半晌都没说话,我一回头,就看到闻人吉正呆呆地看着前方,刚刚还跟猴屁股一样脸红脖子粗的他现在脸色惨白。
“苏天浅……你看到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