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因为她触犯天规与你有关,你们两个已种劫数,你若是想再见她,便不能让她想起过往之事,否则她的记忆一旦恢复,天帝种在她身上的天谴就要应验,她会灰飞烟天,再也活不过来。」

「好!」他咬紧牙关答应了,只要她能重生,他在她面前会绝口不提往事。

「而你,又要拿什么来换她的来世?凭什么保证你不会让她记起从前的事?」

王母娘娘的追问让他陷入沉思,良久之后,他一字一顿道:「就让我永远也变不成人身吧。」无法变成人身,他就不能再和她以最亲密的形式站在一起,可是只要她能活过来,不在六道继续受苦,他愿拿一切去交换。

只是一个人身又如何?反正六世之中他都未曾以人身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落应了王母娘娘所有的条件,直到有一天,他知道凤朝的德胜王妃生下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儿后,他退速赶到德胜王爷府,在看到还是婴儿的玉真第一眼对,他便知道了她就是「她」。

自此,他留在她身边,同时下令妖界尽全力保护她。他要她好好地活着,只要她能好好地活,他可以终生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但当那一天,凤鹏举兽性大发地要强暴她,他积压了千年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地爆发了,络于令他们的缘分之门再度被开启……

若所谓的天意依然要在这世应验,他希望这回先死的人是他,因为绝望孤独地一次次目暗她的离世,已让他几乎设才气再相信自己可以去爱。

为什么他倾尽所有保护她,最终依然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上天真的喜欢这样玩弄他们,那么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回击!

他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用才担紧,雪球在他手中很快变成了冰块,他的掌心又燃烧起一簇火焰,冰块被重新融化,并选速消失。

他抱紧她,怀中的她身子已渐渐冰冷,只有微弱的心跳告诉他,她还活着的事实。但这又怎样?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妖灵就会彻底和她教为一体,他们最多只有一个对辰了……

他霍然起身,脚步刚刚柳动了下,就听到有人在雪雾之后出声。

「你若想救她,就不要冲动行事!」

这听来耳熟的声音让他不胜其烦,怒斥道:「你还敢插手我的事?!这话该是我说吧?既然你一直表现得很疼她,怎么能让她遭遇这种危险?」

雪雾散去后,凤疏相和尹清露连抉而来,凤疏相采手想摸玉真的脉搏,七世立刻闪身到几丈之外。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再接近她。

「你不告诉我们她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啊。」尹清露跳脚生气道。

「我的事不用他人插手。」七世冷冷说完,抬步就走。

凤疏桐闪身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费劲千辛万苦,好事坏事都做尽了,不就是为了她吗?你再防着我,也别忘了她是我的小妹,我不会害她。」

「那凤鹏举还是她的堂兄呢,他对她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七世不屑他的理由,拒绝任何帮助。

他扬声说:「你当真就这样看着她去死吗?好,她若死了,你要做什么?毁了凤朝?还是和东海龙宫做生死决战?」

七世赫然回头,怒道,「是!我不但要毁了凤朝,还要烧乾东海之水,将那条小龙的龙筋抽掉,把它的龙骨碎尸万段!」

凤疏桐盯着他,「你就算是烧乾东海之水、毁了凤朝,她若死了,依然无法可救。」

「我会去幽冥地府找阎君要人!」

「她死后的去处会是阎君能管得了的吗?若你不怕阎君,为何不在前世就去救她?」

这些咄咄逼人的追问使得七世更加烦躁,他现在神智已是半癫狂了,根本不愿意想这些的问题。

凤疏桐依旧好言相劝,「你若冷静一下,说不定一切都能转因。」

「转国?」七世笑他幼稚无知,「当初王母娘娘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甚至拿自已永世不变人身的倏件去交换,可我换来的是什么?如果这就叫转圜,我真宁愿她还是当年那无知无感的一株仙草。一滴晨露。一棵柳树。」

「她落得今天这样,是谁一手造成的?你难道就没有反省过?」凤琉桐不惧他的强大,狠狠地戳他伤口。情势紧迫,已容不得自己和他慢慢的讲道理,必须一语中的。「若不是你苦苦纠缠,她就是凤朝中一位坐享荣华富贵、少有烦恼的公主,纵然看不见,她也有她自已的快乐。可自从你取代凤鹏举出现在她面前,你见她几时还快乐的笑过?若不是因为你,她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面临死亡吗?」

七世面色如土,脚步琅聆几乎摔倒。凤疏桐字字如刀,刀刀扎在他的心上。

他最不想害她,最终却还是害了她。

尹清露见凤疏相的话起了作用,急忙和他一搭一唱,安抚七世说:「还没到绝路,不要真的看成绝路。她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们或许可以帮你。」

「她吃了我的妖灵。」七世痴痴一笑,神色茫然地看着两人,「所以我们两人注定是要绑在一起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你不用怕我再危害凤朝,而她,却要永远成为一只在六道轮回受苦的妖。」

她惊呆住,回头问凤疏桐,「你不是曾给我吃过一个什么猫妖的灵珠,为什么我没变成妖?」

「那不一样。」他神情也凝重了,没想到事情会糟到这个地步。「你那颖灵丹是猫妖修练的圣物,而她吃下的是妖王的妖灵,他们两人会以命换命。」

「那可怎么办?」尹清露更着急了,「你还不快想办法!」

凤疏相忽然想起一神仙,忙说道:「灵山老母!据说她的灵山圣水可解百毒,当年我家先组那位蛇妖夫人受伤中毒,先祖就是带她到灵山老母那里去的。」

「灵山老母?」七世一震,眼中重燃希望。下一瞬他双脚腾空,竞抱着玉真踩着雪花就不见了。

尹清露呆了下,「跑得还挺快的……」她侧目看去,凤疏相仍然是愁眉不展。「怎么?你怕他和灵山老母打起来?」

「刚才我还没告诉他,我家先祖是仙人转世,和灵山老母交情匪浅,所以才能得到解毒之法。但他毕竞是妖王,灵山老母那里最不愿妖气接近,只怕还要惹出一番是非,偏偏除了这条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那就快跟过去看看!」尹清露拉他一把,「纵然你比不上你先祖厉害,咱们也要尽力而为。」

望着她满腔热血激昂的样子,在这千钧一发的焦虑时刻,凤疏相依然不免笑了出来。

灵山之地的确不容植闯,七世突然出现,以他根本不讲道理规矩的强势要求,立刻惹恼了守山的仙子,三言两语不合,双方就出手了。

等到凤疏相和尹清露赶到,正与七世缠斗的,居然是灵山老母本人。

凤疏桐见状大惊,扮喊道:「请位手。救人之事十万火急,两位硬拚只会耽误救人大事!」

灵山老母飘到半山腰之上,朗朗说道:「我救人也是有原则的,当初你先祖到这里来求我救蛇妖,我看在他前世与我的交情上才出手。怎么现在连妖王也对我颐指气使了?我灵山老母难道是妖王的手下不成?」

此刻的七世昂首吃立在山脚,通身漆黑的长袍随风猎猎飘动,他的面孔雪白,眉心处隐隐有紫雾升腾,一双灰眸却越来越淡,淡得几乎透明。

凤疏相暗叫不好,大声说:「灵山老母,无论如何不要再激怒他了,他为了救人已快成魔,若是您再不救他所爱之人,只怕您这灵山不保!」

「笑话!就连夭帝也不能把我的灵山怎样,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灵山老母拿出一栖长剑向下一劈,剑身赫然变成巨大的一道金光,朝山下的七世当头劈下。

七世解下自已的腰带反手一挥,黑色的影子如灵蛇般将金光紧紧缠裹住,两道光影越缠越紧,最终一起碎裂成点点片片。

灵山老母一惊,冷笑道:「果然是妖王,法术中都带着邪气。不过当年的九灵都被降伙了,你以为你还能撑得了多久?」她在胸前拈了个请神指法,口中念念有词,声如洪钟,不断远播,「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声逮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

霎对乏间,天地之内风滚云动,雷电交吗。

凤疏相急忙道:「若再惊动天兵天将,就更糟糕了!」

尹清露四下张望,见玉真就躺在七世脚边两步的位置,她急忙奔过去探看玉真的呼吸,虽然还有气息,但十分微弱。她回头问道:「能不能把我体内的那颖灵丹给她?」

凤疏相摇头,「若给了她,你也活不成了。」

七世望着风云变色的景象,幽冷的笑容仿佛蔑视着亘古以来的上天。他伸出手来,将一旁被打倒的仙子长刘吸到自己手上,然后将束发冠扯落,在长发披散的瞬间剑刀横抹,上万黑丝飘落而下。

他又咬破舌尖,向着那些黑丝用力一喷,斥声道:「去!」

黑色的青丝尚未落地,便化作千万名黑衣甲士,违布降落于灵山的各处。

金色抢甲的天兵天将已经接到法旨赶来助阵,这些黑衣甲士们很快便与他们打在一起。

雷声更响了,电光也更亮,四周传来的轰隆声让人不寒而栗。

尹清露惊心琪地问:「这是什么声音?」

凤疏桐望着只剩下一道黑影、如风旋转的七世,皱眉道:「他疯了,竟然掀起东海之水要庵了灵山。」他拉着她,「走,跟我先把这水退了去!」

她跟上他,「你这样也不是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制止他的疯狂。你想想他最怕什么?」

这句话点醒了凤疏桐。七世最怕什么?他猛然回头,看到仍昏迷不醒的玉真,立刻奔回来抱住她,大声说:「玉真现在就要死了,你连最后一句话都不再和她说了吗?」

霎对之间,七世停住身形,隆隆水声越退越远。他缓步走到玉真身边,整个人已如冰一般透明,只有那双灰色的眸子有如碎了深墨,乌黑幽亮得令人不敢逼视。

「天意?天意……」他低低念着,不知是无奈的感慨,还是鄙夷的嘲笑。「她死了,这灵山便是我们的葬身之所。」他转过头来,乌黑的眸子晶亮地盯着凤疏桐道:「你若不能帮我,就站到一边去,否则我连你都不会放过。」

此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优难的古乐,七世冷冷地仰起头,望着渐渐飘向自己的一行人。他知道谁来了,但他冰减祥虽傲的表情说明他已不会再向任何人妥协,哪怕对方是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站在他面前,夔眉开口,「收手吧,你虽想救她,但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你想要的结局渐行渐远。」

「无所谓了,她能不能活下去,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终于知道所谓的天意,无非就是让她一次次离开我。既然如此,我就和她同生共死一次,不是更好?」

王母娘娘正色道:「你会这样说,是因为相信她已经无药可救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回头,「灵山老母,你平日也是个大方神仙,怎么今日为了这点小事和小辈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