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仙子对七世道:「王母娘娘说,妖王是明事理的,还请您也不要忘了当年与王母娘娘之约,否贝」想得到的一切必将失去,到时您追悔莫及。」

七世的双手缓缓垂落,那阵狂风也散成清风徐徐,他直视着青年,「龙溟,你该庆幸王母娘娘今日救了你一命。」

龙溟冷笑,「不,我更奇怪的是,你居然会怕王母娘娘的话?你和王母娘娘做了什么约定?我真是好奇。」

「与你无关。」七世断然拒答。

他耸耸肩,「无所谓,我早晚会知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司云是我看中的人,无论她在仙界还是人间,最后一定会是我的人,谁也休想阻止我带走她!」语毕他翻身一跃,化作银色的龙身跃回护城河中,转瞬便不见踪影。

七世望着红衣仙子,神色凝重,「他已走了,王母娘娘是否可以现真身?」

红衣仙子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随即一笑,「你的法力果然大进,连龙溟都没发现我的真身,却被你看穿了。我若是晚来一步,你不会真要他的命吧?」

他吐了口气,「王母娘娘应该看到龙溟三太子是何等嚣张,我与您的约定他虽不知道,也不应该成为他耀武扬威的理由。」

红衣仙子在微笑中幻化成本尊—一位面容慈祥圣洁、温柔敦厚的女性长者,她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和高贵优难的气质,显得既平易近人又高高在上。她是天界唯一可与东皇天帝平起平坐的掌权者、所有女仙的统领者、昆仑仙岛的主人一西皇王母。

王母娘娘凝视着七世,「你还在等吗?你已经到她身边这么久了,她依旧什么都没有想起。」

他面无表情道:「她还年轻,而我还能活很久,所以我等得起。」

「你和龙溟真的是截然不同,你这么有耐心,他却一点耐心都没有。」她叹气道:「司云真是你们两人的劫数,我实在不忍眼睁睁看你们为了她掀起一场凤朝浩劫。龙溟那里我会和他父王谈,请他看住龙溟,你这里……也不要太触强了。毕竞她现在已实现了你的心愿,起码不是在六道轮回中受苦了。」

「……是没有止境的。」七世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还记得您当年告诉我的那个词—欲壑难填。那时我并不是很懂它的意思,但是现在……我的处境已足以证明这个词让人绝望。」

王母娘娘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慈祥悲悯地看着他说:「所以我问你还要等下去吗?你现在除了孤独痛苦外,还有什么?没有人了解你的心事,没有人是你的朋友,没有人爱你,身边的人和妖对你有的只是敬畏、阶限、怨怼及怀疑。佛祖曾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你虽是妖,但心同于人,这八苦你自己算算还剩下哪个设碰过?」

七世默然无语。

她轻声道:「放弃吧,回到原本来时的地方,你就不会再有这些痛苦。」

他忽然直视着她问:「若没有这些痛苦,妖就可以成仙了吗?若没有这八苦,人不都是佛了?您的修行在万年之上,那些修行中就没有痛苦?」

王母娘娘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良久之后,她柔声道:「无论何时,不要忘了,你是这大千世界万物生灵之一,无论出生或寂天,都不应伤害与你同等的生灵。你讨厌龙溟那自恃甚高以为掌控生杀大权的样子,自己就不要做那样的人,否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最怕的事终有一天会降临在你身上,而你最想保护的人,最终也无法保护周全。」

七世并不想让凤疏相再做自己的敌人了,与龙溟的公开对峙,意味着结下的仇怨将会掀起一场大战。虽然王母娘娘亲自来说和,可他心中明白仇怨就是仇怨,若无一战化解,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

他虽贵为妖王,但是龙溟有龙族撑腰,而听王母娘娘劝他的口气,也像是站在龙溟那一边。这也难怪,龙族毕竟也算是仙家一支,凡间都有官官相护了,仙界又岂会让他这个「小妖」凌驾于神人之上?必然是全」保住龙溟。

他身边唯一可以用的帮手,就剩下凤硫桐了。凤琉桐身为皇族王爷有保护凤朝的贵任,身上半仙半妖的血脉也使他立场中立,不会偏担任何一方,加上法力也算过得去,若他能延为己用,便如虎添翼。

不过前日凤疏相被他打伤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那人的身体流点血,就等于去了半条命。

好在后来尹清露跑回宫「报」,说凤疏桐被「神秘人」打伤了,他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色,凤疏桐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没料到自己苦心安插的间谍,怎么心倒像偏到凤疏桐那头去?他稍稍试探了一下,想让她不必再跟着凤疏桐,她睑上的失望和着急还真是盖都盖不住。

于是他立刻明白了,这尹清露虽是修道出身,大概也难敌凤疏相有副好皮囊的魅力,好在除了她,他还故意将另一个猎妖师莫随园也安排入朝。

让莫随园和尹清露之间彼此制约,互为掣时,可以省掉他不少力气。

这晚,他将尹清露强留在宫中,自己又只身去涵王府会凤疏桐,怎知凤疏桐和老竹妖不但同声同气、一唱一和,竞还看破了他的心事,差点要点穿他与玉真的关系。他不信凤疏相真的神通广大到知晓百年前他与玉真的那段渊源,却也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大事,盛怒之下只好拂袖而去。

而玉真这边,今日同样不清静。

尹清露满怀心事地来找她,告诉她凤疏桐受伤的经过和情况,过程虽然凶险,但听起来好歹是没有大事了,她也暂对松口气、宽宽心。

可当尹清露问到「那你又是谁?」时,她的心立刻一沉。

这个问题,问到她心口最纠结的地方,她是谁?谁能给她这个答案?

她失神地想着,最后却只能吐出「凤朝的罪人」这几个字。

罪人,是她现在唯一能解释自已的身分,可态的是除了她,整个凤朝还没人意识到这一点,只有她已经给自已判了刑。

玉真来到梅园。

即使没有小禅,她的寝宫内也并非设其他宫女可使唤,但她却只是三量孤行,叫人把小禅手日养的那些花都剪了下来,亲手将花球收集在袋子里,然后找到皇宫南边的一片梅园。

她记得小禅最喜欢那片梅花林,因为她不知小禅埋在哪里,连代替小禅的那个小妖死在哪也都不知道,只好找这一园梅花林来祭真她们两个。

守园的太监看到她突然跑到这儿来,急忙说:「公主,您要来这里怎么也不派个人跟着?小心点,这里有三级台阶。」

「苏公公是吗?能不能帮我找一株最美的梅树?」玉真认出太监的声音,开口相求。

「公主请往这边走,这边的这棵梅树刚刚开花。」他伸出一臂让她扶住。

她一边走一边问:「是红梅还是白梅?」

「红梅。」苏公公一征。这位公主由于目盲向来不辫颜色,怎么还会在意红梅还白梅?

玉真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最好。小禅以前说过,红梅最美,白梅看上去太娇弱了。她说姑娘家最好还是做一株红梅,傲然绽放,过雪更艳。」

「公主就比红梅还美,」苏公公趁势拍马屁,「满宫的娘娘们经常议论说,如果后宫中有一人能做到倾国倾城,那就是玉真公主了。」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苏公公笑道:「是夸公主的美貌啊,足以倾国倾城。」

「像褒姐或者奴已那样的倾国倾城吗?」玉真的追问让苏公公意识到自已的话好像不太适当,连忙改口。

「那些女夭女岂能和公主比?再说,咱们凤朝几百年的基业,不是中原那些短命小国小朝能比的。就说咱们陛下吧,英明神武可是凤朝百年第一人呢!」

苏公公大言不惭的夸耀句句听来都是好话,但在玉真心上都像是针扎一样。

凤朝百年的基业、英明神武的凤皇,会不会在明日后就成为一场笑话?因为这里有她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千岁?

如果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她必煞要承担躲进不开的责任和刑罚,像小禅这样无辜牺牲的人,真的不能再多了……

玉真今晚出现在凤栖殿门前时,她的样子吓了七世一跳。她带着几分醉意来,脸颊红润因为醉得脚步虚浮,连走路都走不稳,难得必须靠人搀扶才能在自小了若指掌的宫殿中找到他。

「陛下,太好了,您今夜还在这里。」她的双手趴在门框上,朝他微笑。

他几步走上前,冷眸吓走了降同她来的宫女,双手一抄将她抱了起来,「我才该问你,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来给陛下讲个故事。」她每句话吐出的气息都带着微瞧的酒气,果然是喝了酒了。

为什么?七世不解地瞪着她,将她抱到宫内里间的厢房。她现在这样子肯定是坐不住了,他只能让她躺下。

「要给我讲什么故事?」他坐在来边俯身看着她。她今天是怎么了?莫非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我的故事,和一只老鹰有关。」

她的开场白让他的心头巨震……她想起什么了吗?

「从前有只老鹰,它很喜欢自己站在山峰上,希望有人能懂它的孤独,直到有一天,它爱上一个人,可惜却没机会和那个人白头到老。当那个人死后,它就苦苦地等,也不知等了多少年,待那个人转世投胎成为一名高贵的公主,它便化身这个国家的主人占据皇宫、和她重逢,希望能再续前缘—」

「行了!」他震惊地瞪着她,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猜得还算准吗?」她傻笑。

七世摇头,「不,你就算是猜,也猜不到细节。」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老鹰的事是谁告诉你的?是龙……还是……」不愿在她面前提及龙溟,他一下子想到寂明道人,赫然明白过来,「是那个多事的老竹妖。」

「什么老竹妖?」她不解地抓着他的手腕,「不管什么妖,看来我猜对了。如果你真是为我而来,那么你要的无非是我,今晚我让你如意,来你放过凤朝。」

她在说什么?七世还在想老竹妖,晃神之际忽然觉得酒气扑面而来,接着她吻上他的唇。

她看不见,却吻得如此精准,因为她的手先触碰到他的脸,而酒则是今晚帮助她鼓足勇气、丢掉道德廉耻的最大功臣。

七世生气地拉开她道:「你到底听别人说了什么?居然公主动做这种事?」他不喜欢她现在这副为了天下苍生献身的姿态,夭下人给了她什么好处?所有人都背板、辜负了她,她却自始至终都悲天悯人。

那个天宫教会她的,只是如何更傻而已。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被他推开的一瞬间她很是气馁,羞耻心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然而很快的就又被她强才忽略。她努才想着那些妃嫔讨好男人时的娇嵋语气,歪着头说:「今晚我不想故作矜持了,凤鹏举也曾想要得到我,我想大概是因为自己长得真有些姿色,可我宁死都不愿意从他,因为他不是我爱的人,不过七世,今晚我愿意将自已交到你手上,只要你……肯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