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荆州

新月恢复意识时,看到的就是云娃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孔。

“云娃?”新月惊讶极了。

“格格,你怎么了?我们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云娃拉着她的手,焦急的说道。

“走?”新月茫然四顾,在看到四周的景色时,震惊的站直了身体。这是,端亲王府!不会错的,这是她居住了十几年的家,她怎么会不认得?她恍然记起那个声音说过,再给她一起机会,难道说……

新月不知是遇到了神仙还是什么,但显然她有些明白现在的情况了,愣愣的由着云娃抓着走了几步才终于回过神来,反抓住云娃的手慌乱的问:“怎么回事?阿玛额娘和哥哥呢?他们呢?”

“格格,王爷和福晋他们已经离开了,他们要与战士们在一起……”云娃眼圈红了,泣不成声。

“不,阿玛额娘!”这是荆州之乱的时候!新月疯了一样的向外跑去,她想见他们,疯狂的思念着他们!这一次她不想离开了,她想和他们在一起!

“姐姐,姐姐不要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的腰被紧紧的搂住。莽古泰也挡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沉痛的说:“格格,我们必须离开,我们要保护小世子啊!”

克善!

新月惊醒过来,忙低头看向已经哭花了小脸的克善。心中绞痛,她蹲下/身子紧紧抱住了他,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是啊,她得为了克善活下去,上一次她辜负了额娘和阿玛的期盼,没能照顾好弟弟,这一次她一定不会了!

最后深深忘了城门的方向一眼,新月转过身来,擦干泪吩咐道:“莽古泰你去找一些上号的金疮药来,多拿一些,另外多拿几件御寒的衣服。云娃去拿些好带的干粮,那些不顶饿的点心就不要拿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我和克善在这里等着,暂时没危险的。”

“是!”云娃和莽古泰虽然不明白格格怎么突然就振作了起来,但还是立刻应声,然后转身去取了东西来。

看着自己和克善已经换好的汉人服饰,新月仔细回想着上一次逃亡时需要的东西,忽然想起他们没有趁手的武器!于是拉着克善她向阿玛的书房飞奔而去,她记得阿玛有两把特别喜欢的匕首,精致漂亮极了,总是拿在手中把玩。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新月冲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两个袖珍匕首,贴身放好。才重新拉着克善返回了原地,而莽古泰和云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她和克善的身影才松了口气,迎了过来。

“快走!”新月一声令下,四人就随着逃难的人流挤出了城。

路上新月故意弄了些淤泥将自己和克善的衣服下摆弄脏了一些,吩咐莽古泰和云娃也照做,四人有惊无险的找到了一个山洞躲了进去。当晚,突然下起了雨,格外的冰冷。

即使莽古泰点着了篝火,仍是有寒风从洞口涌了进来。

“幸好格格想得周到,多拿了御寒的衣服,否则我们可要冻坏了。”莽古泰用树枝扒着火堆,佩服的说。

新月摇了摇头,望着外面的雨幕,想着阿玛额娘和哥哥应该已经……心中忍不住的酸疼,将睡着的克善搂的更紧了一些。还要等上两天,朝廷的军队才会来救援,他们要怎么熬过这两天?

“莽古泰,云娃。”新月看着他们二人,命令道:“记住,不许再叫我格格,也不许叫克善主子,就叫小姐和少爷。我们装扮成难民,千万不要在这里露出马脚。”

“是。”两人立刻听令。

“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向北边走。”新月回忆着当初自己被救下的地点,决定还是去那附近等着军队的到来。这么想着,她不由的想起了那个曾深爱的人,会不会是他来呢?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回到了这里?可是无论是哪个努达海,她都不想再招惹了,她要离得远远的,她要守着克善……

胡思乱想着,新月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放晴后,四人立刻离开了山洞,向北进发。

原本云娃想着格格和世子必然是吃不惯粗粮的,装了一袋子的糕点,幸好新月让她换了,如今包袱中是粗使下人们才吃的干粮,难吃了些但却很耐饿。这才让他们这两天混在了难民之中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抢夺食物,少了许多麻烦。

当第三天靠近了上次遇救的地方后,新月警惕起来。她记得就算在这里遇到了匪兵,所以这次她提前了许多时候来到这里,并且避开了原来的地方,躲在了一个小山坡的后面,加上树林的掩盖,不仔细找是根本看不到他们的。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云娃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没有什么人,才将地面拍干净,扶着新月坐下。

“等人。”新月没有多说,随时警惕着那些匪兵。

莽古泰站在外围戒备着四周,在这种时候他完全不敢懈怠。

“姐姐,我饿了。”克善坐在新月身边,捂着肚子低声道。

“对不起啊克善,过几天我们就能吃到好吃的了,今天先凑合一下好吗?”新月知道克善从没受过苦,这些干粮他实在是吃不下,可不吃又不行,只好哄着他多吃一点。

“嗯。”克善乖巧的点头,捧着大面饼小口小口的啃着。

示意云娃和莽古泰也吃点东西,新月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难受的挪动着双脚,两天不停歇的奔走,她的双脚已经磨出了水泡。“姐姐,你脚是不是难受?我给你揉揉吧?”克善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小声说。

昨天晚上她挑水泡时被克善看到了,就惦记在了心上。

“克善乖,姐姐没事。”新月欣慰的看着懂事的弟弟,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好多。她上一次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之中,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理会年幼的弟弟。现在看来,克善一样失去了父母,甚至他还这么小,却能记挂安慰着年长的姐姐。比起克善来说……她真的不配身为端亲王府的格格。

“什么人?!”莽古泰突然放下干粮,大喝一声。

新月立刻跳起来将克善抱在怀里退到莽古泰身后,云娃上前一步护住了新月和克善。出现在莽古泰面前的,是几个强壮的男人,此时正一步步的逼近他们四人。

是那群匪兵!新月心中明白。

上一次因为克善受凉发烧,他们寻找大夫时不小心与这些人遇上,可没想到这次明明克善好好的,而且他们躲起来了却还是会被他们找到。新月将握着匕首的手背到了身后,小心的看着他们的逼近。

“在这里遇到的人,难不成是满洲鞑子?”领头的男人怀疑道。

新月忙拉着莽古泰,上次就是从他这里漏了马脚,她抢先开口:“当然不是,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怎么会是那些鞑子?我们也是家里被砸了才去投奔亲戚的!”新月用力紧紧抓住莽古泰的衣袖,绝不能让他轻举妄动。

“哦?”男人怀疑的打量着他们,在看到他们脏乱狼狈的形象后,似乎放松了一些,招手将身后的几人叫了过来,小声嘀咕着什么。

新月紧张的抱紧克善,握着匕首的手心已经全是汗,觉得几乎要握不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领头的才说道:“行了,你们走吧。”他话音一落,新月忙将匕首悄悄收起来,一手拉着莽古泰,一手牵着克善从他们面前小心的走过。

就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咦”了一声:“不对,你看她的手。”新月立刻看向自己的手,这时候才发现,她虽然用了木灰将脸涂黑了些,却忘了将双手也弄黑,被人察觉了!

“你们站住!”领头的人大喝道,说着就伸手去扯新月的衣袖。

“不许对格格无礼!”莽古泰大怒,回身就是一拳,与那领头的人打斗了起来。

“格格?”其他几人大惊,随后笑了起来,“还真是满洲鞑子!兄弟们,将他们抓住,我们就立了大功了!”说着,剩下的三个人就向他们围了过来。

新月搂着克善向后退着,云娃护在她身边,色厉内荏的斥道:“你们放肆,若是对格格无礼,八旗兵绝不会放过你们!”

这话一出,激的那几人更是迅速的围了过来。

新月来不及说云娃什么,在一人扑过来的瞬间将克善扭到身后,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刺出,正插到了这人的胸口。匕首入肉发出轻微的声音,随后就有温热的**喷射出来,正淋到了新月的脸上。

“啊!”新月下意识的将匕首拔了出来,尖叫出声。云娃也震惊的看着自家格格,却也不忘护着克善躲避另外两人的追捕。

“姐姐!”克善见到新月身上有血,吓坏了,带着哭腔喊道。

新月已经被吓的失去了反应能力,在克善的呼喊中才回过神,看着已经捂着伤口倒下的男人,忙跑着躲到了一边。而同时另一个男人气愤的扑了过来,新月举起颤抖的手,用匕首护在身前,明明吓的双腿发软,却注视着这人的靠近。

匕首挥出,手臂却被抓住,手腕被一扭,疼痛下新月不由的就松了手,匕首掉在地上放出了“叮”的一声。“呵,好漂亮的匕首,果然是满洲鞑子!”抓住她的男人愤怒的喊道,下手更是不留情,新月觉得手臂都要被他攥断了,随着他的力道不由自主的跪蹲了下去。

就在这人以为她再无反抗之力,一手抓着她,一手去捡地上的匕首时,新月从腰间拔出另一个匕首,用尽全力刺向这人正离她不远的脸上,正插入了眼眶。新月实在颤抖的厉害,以为自己用尽了力气,却仍是只刺瞎了他的眼睛。

“啊!!!”这人凄厉的大喊,大力的挣开了新月。

新月忙捡起地上的匕首,后退几步到了克善和云娃的身边。这时候莽古泰已经解决掉了一个人,正与另一个缠斗着,而那个被刺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满脸是血的将脸上的匕首拔出,步步滴血的向他们扑来。

“快走!”新月推着云娃和克善,决心即使是死也要保住克善。

“不,格格,你和小主子先走!”云娃刚刚被新月英勇的表现吓着了,这才反应过来,推开克善走到新月身边不肯离开。

来不及多说,这人已经扑了过来,但却因为视线不清,扑歪了一些。新月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喊道:“我们一起走,莽古泰一会儿追上来!”说着,拉着云娃和克善向山下跑去。

顾不上回头看那人有没有追上,三人拼了命的跑着。但克善毕竟年幼,根本跑不快,云娃干脆抱起他,可这样一来速度还是不够快。那个被刺瞎了的人似乎爆发了潜力,速度丝毫不慢的追着他们,距离一点点在拉近。

忽然,新月看到了那一片三角的白色旗帜,还有不绝于耳的马蹄声。

他们到了!

新月心中涌现出巨大的喜悦,一边奔跑着,一边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了端王府的令旗,大力挥舞着。可这样一来,速度更是慢了几分,那人已经追到了身后。

“姐姐小心!”克善惊恐的大喊。

新月下意识的一躲,那人的砍刀从她的胳膊划过,冰凉的触感后立刻是火辣的疼痛。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新月侧身避开了他的又一下劈砍。

“格格!”云娃扑了过来,将那个男人扑了一个趔趄。

“云娃!”眼看着那人举着大刀就要向扑在他身上的云娃砍去,新月吓的目眦欲裂。也正在此时,一只飞羽破空而来,正中那人的脖子,一箭穿喉!

新月心神一松,再没有力气回头去看是谁救了他们,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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