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年轻将军孔武有力的走入了人们的视线,塞外的风沙吹出了他刚毅的棱角,在荒原中数不尽的孤单寂寥淬炼了眸子里挥之不去的沧桑,青色的胡茬莽撞的在脸上开疆辟土,更添了几分威武,他本该鲜衣怒马的归来,他本该是尊贵的堂上客,可是他却在薄凉的夜色中单枪匹马为她而来,在离开的每一个日子,他都在为救她出水火努力,现在他佣兵天下,包围了王城,却只听她一人差遣。

“长沙王”司马纯惊讶的看着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感激和欣喜,长沙王脱下自己头盔横抱在腰侧笑着说:“我回来了”

赵王阴测测的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皇侄未经传召带兵私自回京,可见塞外的风沙很是磨练人的胆魄吗?”

长沙王豪气冲天的坐了下来,给自己满了杯酒,大口喝下,清冽的酒水顺着碗沿流到了他的脖颈里:“王城的酒果然香醇,好久没有喝到了”他笑的很自然,这种自然出自竭尽全力拼搏付出后,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的牙齿很白,笑容显得格外忠诚,司马纯被他的笑所感染,他的出现让她安心。

“你,你敢藐视本王,要是我明天参你一本,看。。。”赵王看着长沙王视自己如无物的狂妄,脸红脖子粗的威胁道。

“皇叔,你向来是王室里最有涵养最疼晚辈的,怎么这会变得声色俱历,塞外养胆子,京城可是养脾气啊”长沙王收回自己的目光,抓起筷子大口的吃起菜来。

赵王一把抓住司马纯的胳膊,捏得有些发紫,眼中略显出病态的癫狂说道:“你以为只有你有兵吗?哼,雪翘我势在必得”

长沙王把手中握着的金筷子不偏不倚的打在赵王那肥胖细腻犹如善于保养的贵妇的手上,痛的他收回手去,长沙王另捡起一双筷子继续吃起来,似乎是话家常的说道:“你是说你的秘密大军伏胤吗?入关之前我们狠狠打了一架,我打他不为别的,单为纯儿,这小子差点没死在我手上”

司马纯一惊,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司马纯的紧张尽收赵王的眼底,他善于蛊惑人心,男女之事在明白不过,而长沙王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不过他倒确实是个汉子,带着几个死士和我死斗,再厉害的敢死队,也打不过我的千军万马啊,不过到底是让他冲出一条血路,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不可能”司马纯和赵王同时喊出声来,一样的绝望难以置信,只是一个为利,一个为情。

赵王仿佛一个输尽所有的赌徒,还没有从倾家**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阴笑道:“你骗我的,伏胤不可能死,若是他死了,我养在他身里的蛊虫也会死,可是”赵王回过味来志得意满的说:“我的蛊虫没有死”

司马纯如遭雷击,伏胤当初是想和她浪迹天涯在不为赵王的犬牙走狗,他把自己的命都赌在司马纯身上,可是。。。浓到骨髓的爱,反而简简单单,但是每个轻

轻浅浅都是深爱的双方撕心裂肺后云淡风轻的留下一个背影,一个简单的许诺,可能是押上性命的赌注,一个轻易的转身,可能错过了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

司马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长沙王惊慌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不怕混身是血面目狰狞的敌人但是他怕一个会哭的女人。赵王在失而复得的刺激下,脚步虚浮喃喃的胡乱语中在表情阴晴不定的孙秀扶住了。

看着孙秀孱弱的身体勉强的扶着赵王肥胖的身体,虽然是敌对双方,但司马纯和孙秀一直格外亲厚,她喊道:“秀哥,你自己能行吗?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孙秀的背影僵硬了下,转过脸来,依旧是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盛开的樱花,纯洁中夹夹杂着芬芳。

他说:“没关系”

待众宾客散了,长沙王还在吃东西,司马纯默默的陪着,不时帮着布菜添酒,偶尔闲聊几句,只有真正信赖无虞的关系才能达到这种去伪情而存的真实的境地,稍微一点过分的客套反而引起不适和别扭。

“塞外很苦吗?你像是几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今天贸然出现,南后估计要有所动作了,接下来几天可能都没有时间这样舒服的吃东西了”

司马纯看着微微发白的天空叹了口气。

“吃饱了”长沙王站起身来,笑着说:“公主,劳您大驾给安排个住处吧”

“你不用回到驻军里去吗?你的军队怎么办?”司马纯看着长沙王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担心的问道。

“我来之前自然做了妥当的安排,他们假装成平民徘徊在着王城内外”

司马纯佩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还有这样心细的时候,于是引他去客房,夜凉如水,之前的热闹喧嚣不在,剑拔弩张不在,公主府又恢复了往日里压抑的宁静,只是因为长沙王的到来多了一份希冀。

“谢谢你”

“你过得”

两人长时间静默又同时抢话,不觉得有些尴尬,互相笑笑都不在多说,司马纯把长沙王带到一处庭院里有练武空台的宅子,长沙王准备进去了,阴影即将吞没他时,司马纯突然喊道:“等等”

长沙王的身影在黑暗中固定,等她说下文。

“如果,你在遇到他,可不可以给他留条性命”司马纯恳切的说。

长沙王隐在阴影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谁?”

“伏胤”

“哦”顿了顿,长沙王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你早点休息吧”

公主府从宴会后就被南后监视了起来,狂风暴雨前的宁静,让人躁动,让人绝望,也让人迎接重生。雪翘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可司马纯没有一点办法,如果长沙王一人突围,众诸侯都会以护驾为名,名正言顺的冲进皇宫,到时候就是四面楚歌,不单雪翘不保,周围的人都要陪葬。

夏淳傲费劲心思只传来一句,江湖的人马离皇城更

近了,纵然江湖术士神通广大,比起皇家侍卫的森严系统也无从下手,没有突破口,也只能等待,落幕龙打算易容进宫向南后求求情。

被监视的第三天,太子的死讯传来,聒噪的午后,鸟鸣蝉叫,司马纯正和长沙王正在商量对策,媚儿前来报了消息。

司马纯并不大在意,毕竟一切她都已做了准备:“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媚儿支支吾吾的说,她得到消息时也是惊讶了很久,既害怕说出来司马纯受不了,又害怕来说。

“什么叫没有然后了?”司马纯看到媚儿的紧张突然明白过来事态的严重。

“花爷着了人去接尸体,本想着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半路杀来赵王的人马,来势汹汹而且人数众多,太子生生的被他们抢了去”媚儿头也不敢抬快速的道出实情。

在那一刹那司马纯的眼睛睁大到失神的程度,前公主的亡魂因为这惊天的消息再度苏醒,恼羞成怒的喊道:“是绿珠,一定是她,自赵王大放厥词那一天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她是投奔赵王去泄露了我的秘密”

长沙王皱着眉头听着他们的对话,想明白了前后劝道:“你别着急,赵王想得到雪翘,那么太子只是个筹码,一时不会有事的”

拿雪翘去换,那不如拿司马纯自己的命去换,她深恨绿珠的背叛,但转念一想自己对她也只是出于利用,虽然太子没有救到可她确确实实信守承诺献出石崇的家产,不然长沙王的千军万马这几天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等不得了,太子都还没迎回来,若雪翘在出什么事,我会疯的”司马纯绝望的说:“去找找赵王,看他愿不愿意联手,就算是为了雪翘,那老狐狸应该也等不及了”

长沙王点点头,有些顾虑的说:“可是,如果以雪翘做交换呢?”

“落幕龙和夏淳傲还守在王城呢,既然夏淳傲有十足的把握只要破宫他定能带回雪翘来,我信他”司马纯紧紧捏着手心。

长沙王穿戴整齐,司马纯也身着一身铠甲,众人劝也劝不住:“你们别在说了,我一定要去接雪翘出宫”

媚儿拼死要拦带着哭腔说:“公主你这是要寻死啊,再说你去了长沙王反而要照顾你分心”

司马纯已经跨上了马,坚定的说:“赵王可不舍得我死啊”

一只宽大的手,不容抵抗的压住司马纯身下的马头,长沙王逼进司马纯口气凝重的说:“赵王有心,刀剑未必长眼”

“人人皆为我,若留我在这不但分散兵力,我自己也是绝不安心的”司马纯笃定的看着前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还真是本性难改啊,勾搭男人的功夫跟狐狸似的”楼莎甜得发腻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她依旧像个骄傲的银狐,裹着一袭华美的白袍,可是那双修长的腿,依旧恰到好处的露了出来,还有她那胸口风光,让来人都纷纷侧目,她看也不看一眼,摸摸后脑勺上熟练的驱使着身下的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