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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回到谢家,靠在床板壁上,对着谢东篱勾勾手指头。

谢东篱凑了过去,“怎么了?”

盈袖双臂伸出,抱住他的脖颈,跟他头顶着头,悄声道:“别担心,我是故意的,其实没有不舒服……”

“你啊,你舒不舒服,我还不知道?”谢东篱也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陛下和皇贵妃确实做得不地道,不怪你生气。他们气坏了我夫人和儿子,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盈袖听了心里欢喜,但是还知道轻重,笑着劝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护着我们母子,我也没吃亏。那婉皇贵妃被我呲哒得都打嗝儿了。”说完笑眯了眼睛。

谢东篱跟着微笑,“这种事也能笑,是不是傻?”

摸摸她的头,揽在怀里,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这就是他的命啊……

盈袖到底是有身孕的人,这孩子还格外霸道磨人,今儿盈袖多用了点心气,很快就累了,窝在谢东篱怀里就睡了过去。

谢东篱舍不得将她放下,拍着她的后背坐在床边,如同拍孩子一样哄着她。

等盈袖完全睡着了,谢东篱才轻手轻脚脱身而去。

撂开帘子出到外院,谢东篱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

下人上了茶,他捧在手里品了品,脑子里一会儿一个主意。

婉皇贵妃越来越不安份了,一定要敲打敲打,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谢东篱眯了眼睛,脑子里很多想到了婉皇贵妃的娘家人。

婉皇贵妃的爹谭九龄本是个知县,当年谢东篱作为钦差大臣带着盈袖下江南的时候,路过谭九龄的那个县,在那里落过脚。

谭秋婉,也就是婉贵妃,便是那个时候被谢东篱选中,送入宫里的。

如今谭九龄当然不止是知县了。

他已经是知府,元宏帝已经封了他为伯爵。马上就要搬到京城来了。

谢东篱放下茶盏,转了转手上的碧玉扳指,拿了主意。

他起身去了外院书房,将谭九龄的卷宗调了出来。

这人做知县的时候就不老实。手伸得太长,这就罢了,最主要还有几件人命官司弄得不清不楚。

按东元国律例,晋升爵位的时候,丞相阁照例要审核一番。没有大错的人才能封爵。

如果丞相阁打回去,就算皇帝陛下也无可奈何。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这也是好事。

封爵的代价其实太大,要给封地,给银子,整个一大家子都归皇室养,日子长了人口多了也养不起。

不过以前封爵都立了大功的人家,那是好事,丞相阁只锦上添花,不会没眼色去挑毛病。

但是如果要挑。你也没辙。

这也是为什么五相世家在东元国呼风唤雨这么多年的原因。

手中职权大,几乎和皇权分庭抗礼。

谢东篱拿起笔,在谭九龄的封爵表上填了“再议”两个字,另外将他的那几桩人命官司附了上去,写入卷宗,颁行天下。

谢大丞相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他要初一恶心你,就不会等到初二。

因此到了初一晚上,婉皇贵妃就知道了自己的爹封爵的事,被丞相阁拦住了。

“陛下。您要帮帮臣妾啊!臣妾的爹一向奉公守法,忠于陛下,还养了玉儿一年,这些都是功绩。怎么在丞相阁那里就行不通了呢?”婉皇贵妃跪在地上,哭得哽咽难言,“再说这么多人封爵都没事,偏臣妾这里就出了事,这是打臣妾的脸啊!——也是打陛下的脸!”

元宏帝也没料到谢东篱会在谭九龄封爵一事上出岔子。

他没精打采地披着大氅,窝在长榻上。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律法规定的,朕也没法子,不能说改就改啊。”

“陛下,现如今朝廷封印,丞相阁怎么能发函?”婉皇贵妃还是愤愤不平,她心里最怵的其实是谢东篱,但又不敢把他拎出来说,谁都知道谢东篱是她的后台,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反了目,那她和玉儿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元宏帝摇了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朝廷封印,丞相阁是不封的。他们五相每年轮流值年,要是出了事,也能及时处置。”

“啊?这……这……难道臣妾的爹,就不能封爵了?”婉皇贵妃又伤心,又失望,整个人坐在地上,钗横鬓乱,双目失神。

元宏帝移开视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地道:“你去看玉儿,朕有些乏了。”

婉皇贵妃知道元宏帝是疲倦了,忙起身离去,抱自己的儿子去了。

看着玉儿笑嘻嘻的小模样,婉皇贵妃心如刀割。

这种被人当众一次次打脸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因为她不是五相世家出身的姑娘,所以她在宫里比谁都辛苦。

就算坐上高位,那些人还是能钳制她。

所以她一定不能失去谢东篱的支持。

婉皇贵妃拿出帕子醒了醒鼻子,决定找机会去谢家找谢东篱服个软,再给盈袖一些恩典。

思虑良久,婉皇贵妃叫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过来:“把本宫娘家送来的那尊羊脂玉带皮送子观音给护国公主送去。”

“啊?娘娘,那不是您最喜欢的送子观音吗?”那宫女惊讶不已,从婉皇贵妃的寝宫内殿里将羊脂玉送子观音请了出来。

那玉身白得更凝脂冻一样,没有一点杂色,底座是淡粉色的莲花,是那籽料天然的淡粉皮雕成的,刀工娴熟,送子观音的面相更是栩栩如生。

婉皇贵妃前两年最爱的就是拜这送子观音。

不过如今为了挽回谢东篱,再大的牺牲她也出得起。

“多嘴。赶快给谢家送去,明儿初二,他们没有娘家可回,府里应该很冷清,咱们主动示好,他们会领情的。”婉皇贵妃咬着牙说道,手指却快把手上的帕子撕烂了。

这宫女应了,第二天正月初二一大早,就抬着一个硕大的礼盒招摇过市,往谢家去了。

正月初二是出嫁的闺女带着女婿和儿子回门的日子。

京城的大街上已经有了陆陆续续的行人。

这宫女带着婉皇贵妃的礼物来到谢家门前,以为谢家这个时候定是门可罗雀。

因为谢家已经分家了,如今这宅子里住着的谢东篱和盈袖,两人的孩子生都还没生呢,哪有闺女回门子呢?

不过她料错了。

一大早谢家大门口就停着不少的大车,看样子还都是官宦人家。

这宫女有些眼晕。

不会吧?

如今讨好谢大丞相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以他女婿自居,把他当岳父了?!

初二可不只有女婿上门吗?

这宫女敲了敲角门,对那门子趾高气昂说道:“我是宫里的女官,婉皇贵妃给公主殿下赐了礼物,请公主殿下接旨。”

那门子上下看了看她,打开门让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这宫女悄悄地问那门子:“今儿府上很忙吗?”

那门子笑道:“今儿是姑奶奶们回门的日子,怎么会不忙呢?”

“可是谢大丞相没有女儿啊?”这宫女纳闷问道。

“我们大爷是没有女儿,但是刘家两个表兄的女儿今儿回门都是来我们家。以前也是一家人,总不能因为分家,就不上门走动了吧?”那门子笑嘻嘻地送了这些人去外院的客院。

盈袖正在内院上房里跟几个外甥女说话,以前没有改姓的是她和谢东篱的侄女,如今就只能算外甥女了。

但是到底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她们的爹娘又不在京城,盈袖也就接待了她们。

今天来的人有陆瑞兰的两个女儿和宁舒眉的两个女儿,都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对盈袖和谢东篱十分亲热。

盈袖笑着问道:“你们也真是,你们的爹娘让你们过年不用跑来跑去,你们就真的不去啊?大表哥、二表哥如今只有自个儿一家人过年,忒也冷清了吧?”

今天这些人上门,盈袖才知道原来刘东义、陆瑞兰和刘东鸣、宁舒眉这两对夫妇过年的时候都不让孩子去他们那里过年。

刘东义和陆瑞兰在东元国南部雷州,刘东鸣和宁舒眉却在北齐国京城。

北齐国京城确实离得太远,但是刘东义和陆瑞兰在东元国南部雷州,都不让孩子去过年,就有些意思了。

盈袖便问陆瑞兰的女儿谢同心,“你们真的不打算去雷州看你们的爹娘吗?大过年的也不一家人团聚,你们怎么想的?”

谢同心忙道:“表婶,我爹和我娘今儿就启程来京城了,三天之后应该就到了。到时候请表叔、表婶去我家吃团圆饭,还望表叔、表婶一定赏光!”

她的夫君曾经帮着自己的娘陆瑞兰狠狠得罪了盈袖,谢同心很是不好意思,对盈袖小心翼翼地奉承,希望她能消了气,她就可以去求表叔谢东篱,给她夫君一条活路了。

盈袖听了这话,便明白陆瑞兰又要来京城了,她这一趟过来,肯定短期内是不会走了。

沉吟间,门口有婆子回报道:“夫人,皇贵妃娘娘给夫人赐下年礼。”

盈袖起身站了起来,对屋里的人道:“你们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她来到外院客院,见了那宫女,笑着看了看礼物,道:“婉皇贵妃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怕收不起。”

这是今天的第八更,今天还要不要十更?往后翻,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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