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9章 蜥王与巨龟

抱着盈袖来到房里,谢东篱立刻感觉到她的身子轻飘飘地,背上的骨头根根分明,几乎磕着他的手臂。

怎么会这么瘦了?

谢东篱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盈袖放到**。

盈袖马上滚到床帐里面,背对着他,连背影都写着“生气”两个字。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微叹息。

祖神到底还是厉害的,将他们弄回古早时期,不仅影响了他们的情绪,也影响了他们的身体。

谢东篱还好一些,他本来就跟旁人不同,神魂的力量非常强大。

盈袖就不同,她只是普通人的魂魄,虽然跟那特殊晶石融合在一起,有了特殊能力,但是也给她留下破绽。

那晶石是祖神的东西,终于被祖神找到晶石的去向,肯定在盈袖的魂魄里动了手脚。

谢东篱推了推盈袖的后背,“袖袖,你最近是不是老是觉得累,觉得困,吃东西根本吃不下去,还常常吐出来?”

盈袖几乎顾不得生气,忙转过来,大大的眸子看着谢东篱,惊讶道:“谁告诉你的?绿春红夏可没这么好心,我知道她们没有对你说实话。难道是采芸告诉你我的情形?”

“那就是了?”谢东篱顺势将她拉过来,放在腿上坐着,“没人告诉我,是我猜出来的。”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搭在盈袖的手腕上,给她诊脉。

盈袖忍着没有说话。

等谢东篱诊完脉了。盈袖才道:“我是吃了黛黛给我开的药,一直胃口不好。我还想等她来了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她的药方问题。”谢东篱摇了摇头。将盈袖揽在怀里,“是跟我们这一次被祖神弄回古早时期有关系。你的魂魄受到很大震**,跟你的身子还在契合阶段,所以你会出现多困、少眠、食不下咽、恶心呕吐的症状,就跟人被狠狠撞了后脑勺出现的症状一样。”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听见他的心脏不紧不慢地跳着,强壮而有力。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得了大病了,吓得我每天都不敢睡觉,又怕你知道了担心。也不敢说……”盈袖嘟起嘴,“早知道这样,你何必把绿春红夏两个人弄回内院?真是多此一举……”

谢东篱唯有苦笑。

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又担心问盈袖她的身子状况。会让她更加着急。

本来就在吃药。如果他每天询问,以盈袖的心思,说不定会以为他也着急了,是在担心子嗣问题,到时候麻烦更多。

所以他才随便找了两个丫鬟,帮他看着盈袖,每天给他回报一次就好。

这样不会给盈袖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

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还是被别人误会了。以为他是对那两个丫鬟有意。

“袖袖,咱们俩还用说这种话吗?”谢东篱抱着她躺回**。给她拉上被子盖住,“我是关心你,但不想你想太多,所以才让两个丫鬟看着些,每天问一问她们就行。”

盈袖的眼珠转了转,“你是说,你怕天天问我,我会着急?”

“不是吗?”

“……嗯,确实有很大可能。”盈袖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些天已经很敏感了,别人说一句跟这有关的话,她都要难过半天。

如果谢东篱真的每天问她吃了什么,身子好些没有,她肯定会以为谢东篱是在催她赶紧养好身子,好生孩子……

“你看,你也这样说,所以横竖有一场气生。”谢东篱将盈袖的一缕秀发绞在手指上慢慢捻弄,“所以呢,咱们还是应该把话说开了。我问你的身子情形,不是催你养好病好生孩子,而是我真的很关心你。你最清楚,我们多辛苦才能在一起,怎么会让别的事情阻挡我们的好日子呢?孩子虽然重要,但你的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子。我们会有孩子的,不急。”顿了顿,谢东篱又笑道:“其实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只是养在别处而已。”

盈袖想起那个小小的女婴,忍不住眼泪都掉了下来,“这个孩子跟我们无缘。你说我会见到她的,到底什么时候啊?”

“我就是为了早点救她回来,所以着急了。”谢东篱很是歉疚地说道,“其实她早已长大,有自己的夫君、家人和儿女,我们除了给她一个生命,并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反而还让她为堕民出了大力。

想到盛思颜,谢东篱和盈袖都沉默了。

谢东篱见盈袖哭得满脸是泪,忙拿帕子给她拭泪,又花了点功夫哄她睡觉。

盈袖今晚闹了一场,又哭了一场,累得不行,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谢东篱才坐起身,听见门外有响动,问了一声:“谁在那里?”

站在门外回廊上的人是谢家大嫂陆瑞兰身边的牛婆子。

陆瑞兰让她过来请谢东篱出去说话,但这牛婆子向来喜欢听壁脚。

她刚才进了院子,发现太晚了,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去睡觉了,谢东篱和盈袖又不喜欢人值夜,因此外间都没有什么人。

她心里一动,蹑手蹑脚上了台阶,贴在窗棂上,听见谢东篱正和盈袖说话。

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她只隐隐约约听见谢东篱说了一句“……已经有一个孩子,只是养在别处而已”,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还在震惊当中,就听见谢东篱询问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忙道:“五爷,是大夫人派奴婢来的,请五爷明天有空去大夫人那里一趟。”

谢东篱想了想,还是起身道:“大嫂还没睡吗?”

“还没呢。家里人多事忙,大夫人一般都到三更天才睡。”牛婆子恭恭敬敬说道。

谢东篱披了件斗篷出来,“去报信吧。就说我马上过来。”

“是,五爷。”牛婆子躬了躬身,一溜烟跑出去了。

陆瑞兰刚刚梳洗了,在灯下等牛婆子回来报信。

听说谢东篱马上就过来,她的脸上绽开笑颜。

五弟还是向着她们的。

一听她有事,这么晚都来了。

陆瑞兰重新换了件大衣裳,来到外屋见谢东篱。

“五弟。这么晚了还没睡吗?”陆瑞兰笑着命人上茶,又让他坐下。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问道:“大嫂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事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呢,也可以等一等,所以我让婆子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没想到你现在就来了。”陆瑞兰坐了下来。掀起茶杯盖吹了一口热气。

“我明天休沐,但要陪袖袖,所以大嫂如果有事就说,我看看什么时候帮大嫂办了。”谢东篱淡淡说道,将茶杯放回桌上,没有喝。

陆瑞兰一怔,“这几天听说你在丞相阁很忙,明天不用去了?”

“明天休沐。”谢东篱又说了一遍。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神情已经冷了下来。

“哦。瞧我这记性,老了老了,刚才听见的话都记不住了,五弟你别见怪。当初我嫁到谢家的时候,你才三岁,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还娶媳妇了。公公婆婆要是还活着,不知道多欢喜。”陆瑞兰笑吟吟地说道,温柔地看着谢东篱,其实是在提醒他自己为他,为谢家做的事。

谢东篱咳嗽一声,道:“大嫂确实是劳苦功高,嫁到我们谢家这么多年,辛苦您了。东篱这些年多亏了大嫂和二嫂教养,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一家人别这么见外。”陆瑞兰见谢东篱明白了她的意思,才点了点头,“好了,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谢东篱摇头,坚持道:“有话您现在就说,我明天要陪袖袖。”

“谁不让你陪你了?你只要抽空过来一趟就好,不耽误你们小两口。”陆瑞兰掩袖轻笑,“五弟妹一向孝顺懂礼,不会在意的。”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我答应了袖袖,明天一整天都陪着她,不能食言。”谢东篱声音平平地说道,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所以有话您现在就说,我明天真的不能过来。”

谢东篱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别人如果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他也很少说第二遍。

今天是看在陆瑞兰份上,才一再重说,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陆瑞兰瞥见谢东篱好像是不耐烦,心里一动,想起一事,眉头跟着蹙了起来,“五弟,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袖袖跟你说了什么话,让你对我和你二嫂有了个隔阂?”

谢东篱神情未变,不置可否地看着陆瑞兰,并不接话。

这幅样子,让人弄不清自己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

其实谢东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跟陆瑞兰和宁舒眉有关系。

今天他回来之后,盈袖就忙着跟他斗气,拿绿春和红夏说事,根本没有说到二嫂宁舒眉头上。

因此陆瑞兰这样一说,谢东篱马上知道事情不对。

他本来就灵慧异常,对人情世故更是见眉知眼。

陆瑞兰也是很少这样急切的人,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

陆瑞兰见谢东篱面无表情,心里不断叹息,摇头道:“五弟,我们真的是为了你们好。我和你二嫂没有恶意的。”

“嗯。”谢东篱淡淡应了一句,“这就是大嫂今天要跟我说的话?”

“唉,你成亲六七年了,盈袖至今无出。就算这件事说出来得罪她,我和你二嫂硬着头皮也要说。”陆瑞兰郑重其事地说道,差一点就要把公公婆婆的灵牌请出来了。

谢东篱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方砖地。

他这幅样子,给了陆瑞兰一个错觉,以为他是在矛盾难过忏悔当中。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也别责怪自己,这件事是盈袖的错。她生不出来不要紧,不要拦着别人给你生孩子就行。我们谢家是世家大族,生不出来就休妻这种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你让她放心……”陆瑞兰滔滔不绝地说道,在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

还好,五弟到底还是谢家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这件事,盈袖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谢东篱的态度。

“这就是您今天对袖袖说的话?”谢东篱慢慢抬起头,视线落在陆瑞兰面上,目光极为犀利森然,陆瑞兰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你二嫂说的,当然是我们共同商议的,怎么了?袖袖跟你说是我说的?唉,你别怪她,就算是我说的吧。如果我去,也是这番话。”陆瑞兰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伸手取了茶盏吃茶。

谢东篱呵呵笑了一声,道:“其实,袖袖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如果大嫂不主动提起来,我估计很难知道有这回事。”

咣当!

陆瑞兰脸色一僵,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怎么能忘了?!

谢东篱最擅长就是请君入瓮,让你自己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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