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

从三更开始,肚子一直闷闷的,隐隐作痛,我以为宝宝踢我,不是还差半个月吗?然,越来越痛,越来越有规律……

“祯,你醒醒,快醒醒……”我推他,I服了you,我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嗯……怎么……怎么……”终于醒了,黑暗中不忘哈欠连天。

“我肚子痛……好痛……”

“来……我帮你揉揉……”说着,手在我身上一阵摸索。

我气结,抓起他的手就往嘴巴里塞,“啊!”换他叫了。

“快起来!我要生了!”我已经带哭腔,深更半夜的,外面还下着大雪,这孩子真不会挑时候。

“哦……啊?……哦!”搞不清楚他混乱的思维……房里突然乱成一片,椅子倒了,杯子掉地上了,门开了,他跑出去了……灯也不点,门也不关,想冻死我……

又是一阵喧闹,柳絮和喜福神情紧张冲进来,点了蜡烛,我指了指床下和屏风,无奈叹气,“把鞋子和衣服先给你们爷送去……”

这个孩子来得异常艰难,从天亮到天黑,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让我砸了……用我老妈的话说,女人在生产前神智是极不清醒的……幸好胤祯不在房里,不然一定会被我折磨致死……

“福晋,您还是上床躺着吧……省点力气……”稳婆看不过我像只没头的苍蝇在屋里转来转去……

“hutup!!Getoutofmyface!!”不经思维脱口就吼,半响才补了句“**痛!”是谁说一回生二回熟?我TM要把他揪出来先奸后杀!

“星儿,你别怕,我在外面啊……那个……我在想啊……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那个……你放心啊……没事儿的……疼就喊啊……千万别紧张啊……额娘说一紧张就容易出事儿……当然你肯定不会出事儿……那个……爆竹我准备好了啊……就等你的好消息……”简直废话连篇。

等到孩子进入产道,我已经全身汗透,头发黏在脸上,刚开始还能撕心裂肺地喊,可是越来越痛,下身好像有骨肉被强行掰开的感觉,哭不出声也叫不出来。当痛苦变得无边无垠,我只能选择死咬住嘴里的布条,扣紧床沿像部机器一样随着稳婆的命令吸气呼气。

屋里为了保暖火烧的很旺,我越发觉得呼吸沉重,快窒息了……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

“我不生了……不生了……”吐了口中的布条胡乱摇脑袋。肚子硬得像石块,怎么用力也推不出来……我要休息一下……捱过这阵痛……我得睡会儿……

“福晋,您可千万别睡啊!会出事儿的!这……你们,快掐她,别让她睡了……到时候大人小孩都会没命呀!”

“什么没命?!谁没命?!”

“爷!您不能进去!爷!”

“滚开!”

好吵……

“星儿!星儿!”

我睁开眼睛,他的脸已经模糊……

“出去……出去……”无力推他,我现在的样子又丑又狼狈!

“我不走!”他的大掌握住我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星儿,别睡,听我说……生完这一个,咱们再也不生了,不受这个罪了,好不好……千万别睡,再加把劲!啊?”

“再加把劲?”我望向他泪眼婆娑。

“别怕,有我在!”紧握的双手,好像要把他的力量全部传给我,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我咬紧牙关,憋足一口气……——

痛苦的分割线——

“嗯!!……”牙齿快咬碎了。

“继续,继续,已经看到头了!”

“嗯……出来没有??出来没有!!”天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有多穷凶极恶……

“再加把劲!已经看到肩膀了……停停停,别用力了!”

“啊!……”恍惚中有股温暖往外涌出来,我顿觉身心一空。

“哇……”终于听到这声天籁,绷紧的神经彻底断了。

“恭喜爷,恭喜福晋,是位小阿哥!”

“……出来了……”胤祯语气惊悚,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稳婆把孩子裹进襁褓。随即又兴奋地大喊:“快去!把鞭炮给爷放起来,有多少放多少!让李子马上进宫报喜!”

“孩子……抱给我看看。”我虚弱至极,连转动脑袋都觉得吃力。

稳婆将襁褓送到我面前,浓浓的胎发,红色小皱脸,现在没哭了,正懒懒地躺着。我想摸摸他,手抬不起来,心里却无比幸福宽慰,小家伙,终于舍得出来了……

“睡吧,我守着你。”胤祯的吻落在我湿润的额上,我合眼,一切感官停止运转——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取名“弘暄”,寓意数九寒冬里一缕来自阳光的温暖。至此,十四阿哥一年得三子(雪琴上个月生下三阿哥弘映),在紫禁城年终表彰大会上被评为年度先进生产者,其光荣事迹被康师傅拿来反复教育四四和八八。

“你们看看,弟弟都赶到哥哥前边去了,老十四比你们小这么多!你们再不争点气,小心朕给你们下硬指标!”

四四横眉冷眼:“哼!爷天天在外跑,哪有时间播种?”

八八和煦一笑:“爷倒是天天在家,只不过……没有太多土地给爷开垦……”

于是,每当他们灰头土脸被康师傅从乾清宫里骂出来,看见小十四都想上前痛扁……

最郁闷的要数弘明了,妈妈终于把弟弟生出来了……好耶!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弟弟每天看见我不是哭就是发懵?这个呆样怎么给我当参将?!唉~算了,我还是去九伯家找弘政吧……至少他能口齿不清地喊我一声“红米多多……”(弘明哥哥……(╯﹏╰)……)

正月初八,弘暄的满月酒同胤祯二十岁生日一起办的,府里少不了热闹一番。那些准备事宜我都丢给喜福了,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出去应酬了一阵。

“这孩子是不是投错胎了?”我看着摇篮里脸已经长开的弘暄失笑。这哪是男孩?分明是个女孩,这小尖下巴,这殷桃小嘴,居然还继承了德妃的一双丹凤眼……

“啧……胡说什么!告诉你,爷的儿子将来都是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胤祯喝了酒,脸色酡红,身子挂在摇篮上,手指被弘暄抓在手里,笑得忘形。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年前康熙把兵部交给他了,未受封的皇子又各赏纹银四千两。他那天献宝似的把银票全捧给我,还学九狐狸冬天里扇风,骄傲地说:“早跟你说过,千金散尽还复来!”说罢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金锁挂在弘暄脖子上,“乖儿子,你就是我的福星,是我的财神爷!”

我对他这副吊儿郎当样儿早已经见怪不怪,手里翻着喜福已经整理好的礼单。

“任伯安,一千两?!”这份礼未免太大了。

“任伯安?老东西!”胤祯跺过来,眯着眼睛凑脑袋瞄。

我蹙眉不语,他捧起我的脸看了又看:“哟~谁惹福晋了?”

突然有些烦乱,我别开眼,“这个任伯安,我很不喜欢,你和他熟吗?”

他滞了滞,“九哥的门人,吃过几回酒,怎么?”

“……那人长得一副奸佞猥琐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嘿嘿……”他舒服地躺进摇椅里,“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这一千两,是他拿来孝敬你的,说在八哥门前撞了你……”

我“噌”地站起来,“谁要他孝敬了!”

他被我突然的行为吓住了,赶忙起身,“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胤祯!”我抓住他的衣襟,“答应我,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你和九哥不一样,他是商人,说句不好听的,无奸不商,九哥能驾驭这样的人。可你不行,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最清楚,这种人只会给你抹黑。如今户部刑部一团乱麻,吏部也好不到哪儿去,皇阿玛把兵部交给你,等于是给了你兵权,你得踏实干……千万别学着那些坏风气……你……我和你认真说,你笑什么?!”

他搂着我胸膛一颤一颤,我暗气,开始锤他。

“我说福晋今天怎么如此火大,敢情是担心小的!小的心里好感动!”

见我气闷转身,他搂得更紧了,“谁说我喜欢和那眼夹豆豉的来往了?我还看不上他!不过是替九哥四路子跑的奴才,仗着九哥十哥给他撑腰就在北京城里眼高手低的。你倒说对了,这种人就得九哥管着才没出什么大乱子。放心吧,你十四爷分得清是非。”

“我……我就怕你跟着八哥他们……”

他突然变了脸,很认真地说:“我跟着八哥是真心佩服他,你也知道卫母妃出身不高,八哥能有今天的声望都是他自己拼来的。我从前也瞧不起他,可他的努力众所周知,九哥十哥也是心气儿高的人,他们都愿意为八哥谋事,就是看中了他学富五车又礼贤下士,不像某些人,站着茅坑……”他眼中突显的狠意让我心里一惊。

“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我急促打断,“我的话你记在心里就是,这个任伯安不是盏省油的灯,一千两你找个机会退给他。”

“行行行!我听你的,明儿就差人送回去。安心了吧,我说福晋,咱是不是该就寝了?”他站在我面前大爷一样摊开双臂……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他宽衣解袍,还不忘在他身上不解气地多拧两下。他也不吭声,只望着我笑,最后一溜烟钻被子里打呼去了。

我无语摇头,婴儿床里传出几声嘤咛,小弘暄张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我突然咧嘴一笑,那一刹我忘记了所有烦恼,身心都甜得发腻,把他抱起来喂奶。他乌溜的小眼睛起初还一阵乱转,后来撑不住,睡了,只剩弯弯的翘睫偶尔轻颤。帮他盖好被子,我揽镜梳头,心里想着刚才和胤祯说的话,不知道他听进了几分,又是一阵闷燥,不由对着镜中的人影自言自语:“你们喜欢有什么用?得康熙喜欢才行!”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