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虽然回到青鸟宫,但是王宫对外宣称女王身体病弱需要休养,国中大事小事仍然由乌日更达莱做主;幸好云阶和风霖都有治国之才,分担了他多半政务,再加上终于娶得日思夜念的冰狐族长做夫人,大国师的日子比以前惬意了很多。

这天一早,风霖习惯地用过早膳就来到前宫,发现议事殿中并无岳父大人和国师的身影,这才想起昨天听他们说要今天要带各自的夫人一起去北疆的车臣部族,参加当地人的‘叼羊’盛会。

风霖一看天色大亮,岳父他们一定是开始出发了,便飞一样地跑到前宫大门口,正见一身草原部族装扮的乌日更达莱和冰狐共乘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连声让侍卫去催催云阶和乌兰。

“舅父、舅母!”风霖踌躇了一会,鼓起勇气拦到乌日更达莱的马前,“霖儿也想去……我来草原两年多了,还没见识过族人的‘叼羊’盛会呢!”

乌日更达莱看到风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刚有些心软,冰狐弯下腰,笑嘻嘻拍拍风霖的肩膀,“我们要去好几天呢,你难道让吉娜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干嘛要帮忙照顾?’风霖抽了抽嘴角不甘心地道,“要不,带上云夕和孩子一起去啊,我们单独坐一辆马车,不会吵到舅父舅母的!”

“不行!”

风霖转过身,只见打扮得比他还显嫩的老丈人拉着岳母的手款款而来,侍卫跟在后面牵着一匹银鬃白马。

“我们这次是隐藏身份便装出行,就想尝尝平民情人约会的滋味……带上吉娜和阿木尔,就得带上一堆侍女奶妈,很容易被人识**份!夫人,你说是不是?”云阶训斥完女婿,换了个口气问乌兰其其格。

乌兰先冲云阶抛了个媚眼,然后柔声对一脸沮丧的风霖交待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吉娜和阿木尔正在园子里晒太阳呢,今天不用管政事,快去陪陪她们吧?”

冰狐到底是不太忍心,“小霖啊,我们回来的时候带些北疆的青稞酒给你尝尝,明年的叨羊大赛一定带上你们两个,别不高兴啊!”

风霖强装个笑脸,冲那两对甜甜蜜蜜的夫妻挥了挥手,艳羡地目送他们绝尘而去。

走进后宫花园的时候,风霖望见云夕抱着那个整天纠缠着她的阿木尔坐在花枝下眺望一只叽叽鸣叫的雏鸟。

刚满周岁的青鸟小王子——阿木尔一只胖爪摸在云夕胸前的圆波上,另一只胖爪的大拇指就塞在不停流口水的嘴巴里。

风霖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接过软帕,拉出阿木尔嘴里的手指擦干净,“又在吃手,大拇指就那么好吃啊?”

阿木尔瞪大圆圆的墨绿色凤眸,对风霖伸出胖手,含糊地叫着,“姊夫……吃——”

云夕哈哈大笑起来,在弟弟脸上啵了一口,“你姊夫怎么会吃你脏兮兮的小猪蹄,没事自己啃着玩吧,哈哈……”

阿木尔当真又把手指含到嘴里,吮得啧啧有声。

看到婴孩特有天真可爱模样,风霖一肚子的怨气也消了多半,从云夕手里接过阿木尔来驾到自己肩上,“你别总是抱他,都一岁了,也该让他练习着多走走路。”

“我也是这么想啊!母王总是说青鸟族人都是三年孕期,偏是她怀阿木尔十个月就生产了,怕他在母体吸收的能量不够,总是让他多睡少动。”云夕扶着风霖的手臂,三个人缓缓走进花园的游廊。

“岳父岳母只管生不管养,孩子一生来就丢给你,弄得我们两个这一年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岳母还好意思指手划脚地说我们不会养孩子。”

反正长辈们现在都不在宫里,风霖放心地大吐苦水。

云夕凑到他面前轻咬一口他的嘴唇,风霖顿时眉开眼笑,转而晃动起肩膀来,乐得坐在他肩头的小王子咯咯直笑,云夕望一眼阿木尔那双碧玉一般通透的眸子,再看看心无芥蒂的风霖,胸口暖暖地一如当空的三月春阳。

去年他们回到青鸟宫不久,乌兰女王和寒香女官就先后生产了;乌兰在死亡谷底吃了太多苦,回宫之后又日夜牵挂偷偷跑去冥王城的云夕,身子实在是虚弱不堪,生下阿木尔小王子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

云阶第二次当父亲,好似不如第一次新鲜了,很少顾念刚出生的小王子,所有的精力就用来拉着花涧大师研究乌兰的饮食调补之法。

也许是血缘至亲的缘故,小王子谁也不近,只认姐姐云夕;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只要云夕离开一会儿,阿木尔王子就会大哭不停,哪怕是乌兰女王哄着也不行,只有云夕将他抱在怀里才会停止哭泣。

乌日更达莱说孩子一生下见到谁就会和谁亲,云夕的确是小王子一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至于小王子那双不同于父母和长姐的碧眼,大国师解释道:故去的一位老国师的眸子就是这种墨绿色,云夕便释然了。

但是在阿木尔满月酒宴的那天,云夕略进了两杯果酒,头觉得晕晕地;趁阿木尔睡得正香,想走到花园的亭子里散散酒意,不小心听到舅父和风霖的一番对话。

“国师,您能确定阿木尔就是轩辕澈的转世?”

大国师点点头,“轩辕一族修的是破瓦功,此功若是练到一定的境地,魂灵便能自如地选择来世的母体……当然,也得在死后百日之内,不然便会魂飞魄散了……轩辕澈对吉娜的执念太深,当日借月圆阴气最重之时,显灵引她坠崖未果,自然会另求它路。”

“能投生到我们青鸟族中,也算是与吉娜的另一种缘机啊!他前世的种种已经消亡,从他降生的那一天起便是吉娜的亲弟弟;霖儿,你不会对阿木尔有何……”

“不会!”风霖急道,“霖儿不知如何感念上神这般安排,只是……这件事要告诉小夕吗?”

“这倒不必了,对于吉娜来说,阿木尔只是她的同胞手足,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再提到冥王,吉娜又会胡思乱想。”

乌日更达莱和风霖商议完毕,慢慢走出小亭,云夕在他们走近之前悄悄地离开了。

她走到小王子寝宫门口的时候,正听到婴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凄厉哭叫,乌兰和侍女们不知所措地小声哄着。

云夕走进房,从母亲手里接过弟弟来轻轻地摇了摇,阿木尔的哭声渐小,过了一会便抽抽噎噎地睡了。

乌兰苦笑道,“我这个母王真没用,自己生的孩儿都不听我的话。”

“母王,先让弟弟住到我的寝宫吧,等您身体好些了再亲自带他。”

阿木尔从满月那天起就睡到云夕的宫房里,也从那天起,云夕重新接受了风霖的心意。

三天之后,青鸟宫关起门来办了个简陋的婚礼:乌兰其其格和云阶、青鸟国师和冰狐、云夕和风霖,一起在索日格神像前发誓立下婚盟。

对于风霖来说,这一天是苦尽甘来;新婚那夜唯一美中不足地就是两人刚刚开始亲热,还未到重点,住在隔壁的亲亲小舅子就惊梦哭叫起来,一夜闹了三次,弄得小两口兴趣全无。

此后风霖常常怀疑不满一岁的小舅子是否带着前世的记忆降生的,不然怎会常常破坏他和云夕的好事?

但是细细观罕小阿木尔的举动和眼神,他就是一个婴孩的天然萌态,只是比较依赖云夕而已。

云夕每晚抱着阿木尔哄他入睡的时候,却是一脸幸福的微笑:她生平从没有如此对上天感恩戴德!

轩辕澈生前曾对她说过,他从记事起就开始修习内力和法术,一心想着打败所有的兄弟成为下一任的冥王,不必年纪轻轻就死在花海里;他没有平常人的快乐童年,也不知如何悠闲的玩耍,唯一的快乐就是爱上了云夕……

云夕抚摸着阿木尔圆鼓鼓的小脸,这一生,她要好好弥补他:温暖的亲情、无忧的童年、真诚的朋友、美丽爽朗的好女子、策马奔驰天下的荣耀……只要他想要的,她和风霖都会帮他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