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守护
客厅里母亲的哭声由大变小，最后变成低低的抽泣，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母亲回到家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母亲这么多年都这么痛苦。
直到一年前祖母病重，他们从外地搬回T市，回到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祖母弥留之际和父亲说的话被在病房门口的他不小心听见，他才知道父母的情感恩怨，才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灵魂，他不明白父母的爱恨情仇，也不想明白，他只想守护着那个他想守护的灵魂。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接通电话。
“喂？”
“你在做什么呀。”手机另一端的卫子幼站在窗前，左手拿着手机，抿着嘴角，右手时不时对着天空上的星星点一下。
“怎么了？”于湛拿着手机，脸上很平静。
“你准备填哪里的学校…”
“C大。”于湛毫不犹豫地说。
卫子幼想一想，说：“……我哥就在那所学校诶，不过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啊。”
“你哥？”
于湛想起去年卫子译生日时，林遇安和卫子译坐在钢琴前的场景，他眼里冒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对啊，我哥都快大三了。”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于湛才挂了电话。
他走出房间，找一张薄被给沙发上的母亲盖上，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又去倒了一杯牛奶才回到房间。
他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看到置顶的号码，拨出去。
“喂？”
“我是于湛。”
林遇安笑笑，说：“我知道，怎么啦？”
“你……真的要去C大吗？还是念中文系？”
林遇安胡乱翻一翻手里的小说，说：“嗯……如果我的成绩有把握的话，我就填那里，没有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我和你一起。”
“啊？你也喜欢中文吗？但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填A大啊，那间学校可比这里好多了，可是我这个成绩是没机会啦。”
“我是想和你一起。”
林遇安像被人点了穴道，翻书的手指僵在那里，书页从她手中飘过，再轻轻躺下去。
“我……”
林遇安正不知道说什么时就听见了她妈妈的敲门声，让她出去一下。
“我，那个，我妈妈叫我，我得出去了。”隔着手机，林遇安也囧得红了脸。
“去吧。”
挂了电话，林遇安呼一口气，捂着心口平静下来才慢慢走出房间。
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背对着她。
“林遇安你老实说为什么要考C大。”
林遇安看着妈妈单薄的背影，已经心虚不已，她定一定气，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想自己做主考什么学校。”
林卿知听着这句话，背脊一凉，手指也微微颤抖。曾几何时，她也对父亲说过要自己做主的话。
她起身，并没有看林遇安，只是说：“你自己的决定自己想清楚。”
林卿知走回房间，发红的双眼看了一眼书架上那排没有拆封的书，强忍着的泪水此刻纷纷夺眶而出，脸上瞬时挂满温热的湿意……
……
林遇安笑着把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见周围没有人，又比了一个很傻的“耶”的动作，她现在好想大声喊一句：卫子译你知不知道，我离你又近了一步！
“有这么高兴吗？”
林遇安回头，看到是沈风，想起上次这个恶人子弟的所作所为，她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转身往卫子幼家走。
“怎么？我有这么可怕？”他挡住林遇安的去路。
“你又想做什么？”林遇安抬头看着他，眼里忍不住的怒意。
“这就生气了？还有更让你生气的。”
林遇安被他抓住手腕，他用力一拉，她撞入他的怀里，他低头凑到她耳边说：“我就喜欢你这种纯情的少女。”
“你无耻。”
林遇安手腕被沈风牢牢抓住，她挣脱不开，抬头用一双明眸恨恨瞪着他。
“沈风，你放开她。”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卫子译。
沈风冷笑道：“怎么哪都有你？”手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卫子译走过去把林遇安拉到他的身后，林遇安看着卫子译的背影，心砰砰直跳。
“我警告你，不要缠着遇安。”
沈风退后一步，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奇怪的笑，讽刺地说：“怎么？我都把伍优悠让给你了，一个还不够？”
卫子译攥紧拳头，几乎要冲上去。
“你真是从小到大一遇到伍优悠的事就这么不成熟啊，真是可悲，栽在这么个女人手里。”沈风笑容温和，说的话却这么不堪入耳。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眼带嘲讽地又看了一眼卫子译后往反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回头朝林遇安扬一扬脸，“遇安，我下次再找你，等我。”
林遇安撇开眼，转而看着卫子译攥紧的双拳，想着刚刚沈风的话里隐隐约约说到了伍优悠和卫子译的事，她想着卫子译这时肯定很不开心，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你……还好吗？”她怯怯地问。
卫子译松开双拳，脸上带着冷峻的表情，拉起林遇安已经青紫的手腕看了看，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遇安的手被卫子译似握非握，一张脸早已通红，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来找子幼。”
“她不在家。”卫子译放开林遇安的手，脸上表情十分冷漠。
“哦。”林遇安呆呆的点了点头。
卫子译也发现自己的态度太冷淡，他缓和了语气，“回去把手腕热敷一下，下次再遇到沈风你就打电话给我。”
林遇安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嘀咕道：“可是我又没有你的号码……”
“把你的手机给我。”
卫子译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她的手机上点了几下，林遇安拿回手机，看着他留下那一段美丽的数字，抿着嘴角，心里小鹿乱撞。
她还没有把电话拨过去，以便卫子译也存一个她的，他的手机就已经响起来。
“怎么了，优悠？”
“好……你先别哭，好，我现在就过来。”
“好，你在那里等我。”
卫子译挂了电话，脸上有些着急，他看着林遇安道：“遇安，我送你到我家等子幼吧，我给她打个电话。”
林遇安听到了卫子译接的是伍优悠的电话，心里闷闷的，小声说：“不了，我先回家，下次再来吧。”
“那你一个人可以回家吗？”
“可以……”
“我有点事，就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林遇安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才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走了一路，她停下往周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商业区，正准备过马路到对面公交站坐车回去，旁边咖啡店玻璃窗里面的两个人冷不丁地闯入了她的眼帘。
林遇安看见父亲对面坐着一个女人，那人举止投足间透着优雅，林遇安觉得眼熟，但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