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功败垂成

升平王正与身着甲胄的兵士们一起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正俯视着地面上散乱的刀枪剑戟,以及斑斑驳驳的刺眼血迹。他的眼眸缓缓闭上了半晌,终是长叹了一声说道:“大局已定,传讯宫中,好报于皇上知晓。”此时的,慈宁宫外,侍卫们隐隐听到里面有争执声响,各个焦心似焚,却不敢撤去。

承平王抚摩着手中短刃轻柔中蕴藏着危险,他只是那般的瞧着皇上,似乎在表示,你笑什么?便是你真的掌握了大局,我却掌握了你的命,如果你死了,那这一切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皇上笑得去淡风清,直到承平王更生不安,这才冰道:“我笑你自以为是!”然后,方缓缓的说道“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计谋,又怎么不会早做按排,讨逆的召书朕今天一早便让七弟带走了,立已有旨意,若是朕有不测,便立七弟为皇太弟,一承大统。”

承平王脸色大变,他一直以为自己掌着大局,不过是算定了,便是自己败了,也可以杀了皇上,到时候朝局一乱,他趁乱逃出城去,他的大军就留在城外,这些老臣们为了江山的稳固,只怕也只能半推半就的让他登上大位了,可是这时候皇上却将他的如意算盘尽数推翻,大军进不了城,他又早有明旨,到时候只怕,便是能得到这大局,也不会像他想的那他么简单。

皇上故意的停顿了这么久,便是想让承平王细细的平味这其中的滋味,好半天,他才迎着承平王惊讶扭曲的神情,微笑着,继续道:“你一开始,便支持安南王纠结江湖死士,潜入皇宫刺杀谋逆。有了这个烟幕,你便可以从容开始自己的行动。”皇上说到这里,慢慢踱到了他的身侧,然后说道:“你设计了这么多,便真的以为这京城便是囊中之物了。”

皇上看着承平王阴森晦暗的眼,意态更是悠然,然后继续说道:“可是朕早已料定你的动作,你又以为如何?”说到这里,皇上的嘴角慢慢滑出一抹冷笑道:“不过半日,你便要一败涂地。”

承平王凝视着他,瞳孔几乎缩成一线:“七拐子,这个混帐,他把兄弟们都卖了?”

皇上瞧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后,然后说道:“十一弟,七弟从来没有同意过与你们一起同流合污,又何言出卖。”皇上淡淡说完,便朝着门口的方向慢慢踱去。

太后看着皇上这样举重若轻的动作,终是微微一笑,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儿子,她终于是可以放心了,放心的相信他会将这江山治理成一个铁桶一样的江山,相信他会创下一遍辉煌的成就,想到这里,太后又瞧了一眼脖下的刀刃,不由挑眉而笑,便是这时候死去,她也是无憾事了,只是一侧目间又看见绿萼那苍白如死的容颜,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可怜见儿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召来问话,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险事,太后隐隐的有些懊悔无及,实在愧对故人。这时候却听皇上继续说道:“把母后和珍姬放下,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承平王退回死亡士身边,回头瞥了眼太后,轻讽道:“皇兄还真是仁孝……”不知是被刀刃划痛,或是因为这一句恶毒的诛心之语,太后禁不住微微咳嗽起来,她纤弱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摇曳的淡影,承平王正要回头,却见昏暗中银光一闪,未及反应,便感到大腿剧痛,更有一种酥麻。他大吼一声,身体摇摇欲坠,一旁的死士以为他遭了暗算,咬牙便要将刀刃劈下。电光火石间,一直跟随在承平王身侧的安南王身影飘忽,以手肘撞开挟持之人.这不过一瞬,皇上也已取出利刃,朝着太后身后那人掷去,只见寒光划过一道银白的弧线,精准击中了那死士。他身子一颤,仿佛不能置信,正欲回头,却终于踉跄倒地,他手中雪刃一晃,朝着太后身躯落下。

安南王飞起一脚,将那刀刃踢飞,然后一把扶起了太后,大喝一声道:“来人呀。”

这时候绿萼身后的死士也已反应过来,便要辟下,这时候皇上已提剑赶到,他一剑分开两人,那死士一击不中,再无胜算,这时候宫外的侍卫听到了传唤声,正险险赶来,终于奔至一旁,皇上一剑逼退死士,便伸手正要抓住承平王,可是这时候,绿萼经不住折腾,“嘤”的一声,已是昏昏沉沉。皇上心下一念,下意识便伸手去抱,正这时候却见承平王咬紧牙关,喷出一口血,身躯近旁仿佛有银光一闪,他蓦然跳起,身手无比利落由侧边窗口跳了出去。

皇上正扶着绿萼,不及追赶,只得扬声召唤侍卫说道:“封锁禁苑,直到将承平王捉获为止。”深邃眼眸却直直凝视着,昏暗殿堂的虚无深处,似在思索着什么。

太后看着安南王与皇上,不由回味着方才安南王袭击承平王时那诡异的一幕,这时候安南王又唤来御医和侍女,顿时殿中忙个不了。

然后,太后让人扶着绿萼下去治伤,又瞧着皇上与安王,好半天才说道:“你们两人瞒的我好苦啊。”

皇上与安南王俱是淡如清风的笑了笑,然后躬身请罪,太后却是不言语,只是瞧着宫女扶出绿萼后,方才说道:“这个丫头真是可怜见的,凭白受了这样的罪。”听到太后如此说来,皇上面上还是淡淡的,心里却是不由愀痛了一下。太后又瞧了一眼皇上的神色,看似无意的说道:“珍姬本来就是昭容,我看也无甚大错,便让她恢复了昭容之位吧。”皇上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太后便让皇上和安南王去休息,皇上却不肯退,只是遣退了宫中侍女,太后瞧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有话说,便由着他如此,待众人退却以后,宫里安静的可以听到太后隐隐的低喘,她笑意呤吟的瞧着皇上说道:“你今天做的很好,母后,很欢喜。”

皇上却只是垂着头,好半天才抬头问道:“母后,十一弟所说,是否属实......你果真曾置他于死地?”

太后不答,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连连咳嗽着,一声比一声加重,良久,方才长叹了一声说道:“你想我如何作答?”太后微微冷笑着,竟是不无快意。

皇上居然一时再无言语,僵在当场,良久,皇上方才叹道:“母后,当年你已贵为国母,为什么......不能且容忍些.......”

太后不由一声轻笑,笑声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的意味。

“昱儿,你仍是这般天真……”太后说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然后叹息道:“我还以为你大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苑!天真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久的,我要是容让了,早就成白骨一具了。”太后抬眼看他,语声淡漠,却更见幽寒:“我虽如此,可其他人,就那么干净吗……承平王口口声声要报那溺水之恨,却不知,他母妃当年魅惑先帝,意冀图我的中宫之位—哼吸附剂,白日梦那么好做么?”

皇上口中喃喃,也不知说什么好,太后叹息着,眼神幽怨寥远:“你又何尝不是知道这后宫里的险恶,你若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这么多年来不曾生育皇子,你当真以为母后不知道原因嘛?”皇上脸色一变,他当即脸上掠过了一丝慌乱,终是无言的瞧着自己的这位母后,好半天才听太后继续说道:“你是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的,我虽然是手染尽了血腥,可是你呢,不也一样嘛,要做这当世的圣主,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若是这些年由着他们欺凌,我们母子两人早就死过多少次了?”

皇上瞧着太后,好半天没有说话,却只听见太后继续说道:“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年轻率真一些的孩子,可是你看过了这么多个,就不曾发现,她自晋了位份,便在变嘛,这里是深宫,处处朱红,又有那一处不是鲜血所染,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嘛?否则你又怎么会不处罪庄妃,不过是因为她只是傻,却不是真的有意慌报什么。”

皇上听到这里,回想起自己那后宫里的女人的争斗,不由也是长叹了一声,不错,这些年来,他们都不曾有孕,便是因为他不想给她们留下子息,太后看着皇上,好半天才说道:“母后也瞧的出来,你喜欢珍姬,所以你才对她淡淡的,为的就是保护她。”

“母后。”皇上轻唤了一声,太后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只是继续说道:“她若是能给我添个孙子,何愁在这宫里不可立足,好了,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皇上依言退了出去,去了一侧的偏殿看望绿萼,走至床前,但见细红深长的一条,有如红线一般,蜿蜒缠绕在雪白颈上,望之,但觉别样妖异,她吃过药,已经是睡去了,他瞧着她的睡颜,不由轻叹道:“为何兄弟之间,竟会闹到这等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