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娘家来人

彩乔见绿萼没有言语,只当她是听进了心,便接着说:“太子要来长安了。16kbook小说网更新”

绿萼惊讶地道:“因何?”

彩乔心下不免感叹,这珍贵嫔虽说着现在身居高位,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她就算是最有地位的嫔妃,可是皇上一直也不怎么待见她,甚至连侍寝似乎也没有。而她也竟然进宫这许久,也不懂得宫里的生存方法。真不知,她还能在这高位许久。

当下,也只能收了心思道:“历来,都有附属国的皇子到长安为质的。湄清国也不能免俗,更何况,如若不来,将来,太子登上皇位的时候,没有唐皇的授位诏书,怕是那个龙椅也不能做的安稳吧。”

绿萼闻言点点头,只是自己一直在宫中淡漠处事,皇上对她更不比别的嫔妃宠爱,难道,自己这安生的日子,终究要到头了么?终究要如她们一般,嘴上含笑,手上却染满鲜血。那样的人,自己能做得来么?

想道这里,绿萼便失了兴致,懒懒地说:“先回吧。本宫倦了。”

彩乔当她心里已有了计较,便扶着她回了宫里。这宫殿本是新建,还没有取名字,奴才们也顺着叫珍贵宫。宫内挖了池塘,又移了些荷花,夏天的时候应是荷叶翻滚,荷香沁人心脾。此时却是残荷满园,瑟瑟的秋风吹过,更是吹得人心头直冷。

绿萼见池塘中的亭子已经修好了,便指着那里道:“扶我去那里。”

彩乔一时拿捏不准她的心思,但还是依着规矩劝道:“娘娘还是小心身子。这秋日的天气,寒气也慢慢上来了。仔细着了风寒。”

绿萼见状也不勉强,任她将自己扶了进去。里面的已经燃了炭火,一进内,便觉得着暖气铺面而来。绿萼自己歪在小塌上发呆,记得去年这个光景,自己却是与一般奴才们在金秀宫,小小她们几个还因着炭火的事情,即使她被打入冷宫,也跟着自己。但此时,这虽然还是她的住处,却是从宫殿到奴才,没一个旧人了。

彩乔见她懒懒的,知道要给她些时间,湄清国送她进了宫,有些事情便由不得她了。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节还得要自己想清楚明白了才行。

“彩乔去给娘娘拿些点心来。”彩乔福了一礼便就告退,这个时候还是多留点时间给她,让她自己能先说服自己吧。

刚出了门,就见一位俏生生的女子站在门前,看上去年纪不过豆蔻之年,身着嫩粉金丝芙蓉裙,头疏飞云髻,上面却仅仅插了一只翠玉簪。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宫婢,彩乔一见便知是刚进宫封了名号的才人,只是自己的娘娘不受待见,却很少见有人过来请安的。

她身后的一个小婢,彩乔却是认得,与她同时入宫,名唤彩云,此时却上前来向她问道:“珍贵嫔娘娘可在宫中?这位是雪嫔。”

彩乔回道:“刚回来。”便轻轻给雪福了一礼,她知这雪嫔刚入宫便皇上看中,虽当时没说什么。但过后却是唯一一位刚进宫的主就被封为嫔的。但此时这风头正盛的人却过来给一位与冷宫妃子无二的请安,就不知这里有几分真心,有几分试探了。

雪嫔作势抬手扶起她,才柔柔开口道:“娘娘不知是否有空,雪嫔怕唐突了娘娘。”一番话说的甚是得体,但这更让彩乔心里警惕。

微微一笑,便道:“还请雪嫔稍后,奴婢这就去请示娘娘。”

彩乔进了屋,见绿萼还是自己刚才出去的姿势,动也不曾动过,心下暗自一叹,还是上前打断绿萼的胡思乱想道:“启禀娘娘,雪嫔过来请安。”

绿萼回了神,只是淡淡地说:“让她进来吧。”

只一会儿,就听见一群人进来了,接着就一个柔柔的嗓音说道:“雪嫔给珍贵嫔娘娘请安,愿娘娘芙蓉满面。“

绿萼这才抬起头,看向雪嫔。只一眼,绿萼就错愕住了,这张脸,分明就是穿越前的自己,那眉眼丝毫没有差别。只是这嗓音不像,不然,绿萼都以为自己的过往只是在做梦而已。

彩乔见绿萼半晌也没让雪嫔起身,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当她心中有数,便上前轻声唤道:“娘娘?”

绿萼回过神来,上前扶起雪嫔道:“都是姐妹,在我这里,真的无需多礼。”

雪嫔甜甜一笑,更是像极了自己穿越前的容颜,绿萼忍着半天才没有继续对着这张分外熟悉但现在却分外陌生的脸发呆。

雪嫔恭顺地说道:“早就传闻姐姐待我们这些妹妹们分外亲切,今日一见,却是比传闻更是让人不禁与姐姐亲近。”说完,便递给彩云一个眼色,彩云将身后的小婢手里的托盘端了过来,托盘上铺着一娟白丝,上面又盖了一层白丝,透过白丝,依稀能见到是一个锦盒。

雪嫔掀开白丝,却是一个锦盒,盒子本身是紫檀木所做,上面雕着繁复的花纹,珍珠搭扣,更是在紫檀木的映衬下灼灼其华。扭开搭扣,里面却只是一方粉色的丝帕,展开来,一阵异香扑鼻。仔细瞧去,丝帕却是绣着并蒂莲,莲花反而用了白色的丝线,慢慢层层,荷花却是如在眼前渐次开放一般。她轻轻将丝帕放于桌上,柔柔地说:“这个绣帕是雪儿亲自所绣。雪儿知珍贵嫔娘娘深的太后喜爱,更是将自己的玉镯赏与了娘娘。若此时,雪儿送些首饰,那便是无心了。只是希望,娘娘不要嫌弃雪儿绣工粗糙便是。”

绿萼微微笑了笑,这副容颜虽然与自己万分相似,但她这玲珑剔透的心思,自己却万分赶不上。如若那时自己能像她如此,是不是就不会又后来的一切,但是不是她也不会爱上诚然,不会现在想起,还是那么的痛。

转头吩咐彩乔:“好生收起来吧。前几日皇后赏下来的布匹挑一匹拿来,送给雪嫔。”

雪嫔貌似欣喜异常,忙站起身,深深福了一礼谢道:“雪儿谢姐姐赏赐。”

绿萼只是淡淡地说:“本宫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自然也没什么好东西。比不上雪嫔的用心。”

又说了会儿话,雪嫔才离开,回到了宫殿,便让彩云将绿萼赏的布匹拿去做成衣服。彩云不解地问:“娘娘,这缎子乃是淡蓝色,娘娘不是最不喜蓝色么?”

雪嫔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她,彩云自知多言,便退下了。

彩乔送了雪嫔回来,见绿萼神色越发的怅然,便扶她到**道:“娘娘歪一会儿吧。是不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来?”

绿萼懒懒地挥手,示意她下去。对于这个雪嫔,就连她这个不问宫内事儿的人都有所耳闻。听说是雪嫔刚进宫,因着迷了路,却走到勤政殿附近,皇上刚好下朝,就见一个粉色的人儿在那里向侍卫打听回后宫的路。待转过身来,皇上当时便变了神色,细问了身家出处,姓名等,还亲自将其送回了秀女所在的宫。待到封妃的时候,更是破天荒地封了个雪嫔出来。当天就宣了她侍寝。说来也是,雪嫔虽然备受圣宠,但是却分毫不招摇,对谁都礼让三分,倒是合着整个后宫说她不是的都少。绿萼想着,皇上是不是因着她的容颜才对她分外的恩宠,但是如此的可人儿,如此的没有心机,皇上也不知是不是昏了头,才将她宠的那样好。也多亏着雪嫔聪明伶俐,饶是皇后对她都有些客气。

绿萼心里很痛,但也有一丝丝的希冀。是不是这样来说,皇上其实是在雪嫔的身上找自己穿越前的影子。皇上还是深爱着他的。但,如果他真的深爱着她,却是为何要生生撕裂她的心,即使到现在,心上的伤还在滴着血。

但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确定,皇上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李诚然。虽然肯定皇上也是穿越过来的,但是按照宫中的说法,皇上坐皇子的时候和现在性格上并无太大的区别。却又是为何。

天气越发的冷了,绿萼越发不愿出门。但还是要时常去看看太后,道宫中各处走动走动。每天听着彩乔的话,即使她足不出户,也能知道这宫中的一举一动。皇上虽然更宠爱新封的妃嫔,但也不忘记去她们这般老人的宫里走动走动。一时间,后宫倒也相安无事。只是皇上去皇后的栖凤殿却是越发的少了,甚至连每月的十五夜常常借口推脱,但也并不召见其他人。便可知,这皇上心里还是有着皇后,只是因着一些事情,帝后才如此不合。

皇后因着皇上几次说她后宫管理不当,倒也拿出了些凌厉的手段,今儿个就知会宫中的女眷,每天必定向皇后请安,再由皇后带着一众妃嫔给太后请安。虽然大家都不算愿意,但毕竟后宫还是皇后所掌管,也只得每天早早就到。

有些日子没有人过来绿萼的宫中,皇上也是,最近似乎也烦着其他的事情,每次遥望

的时候总是见他眉头深锁。彩乔劝了她几次,也明里暗里说了她几次,见她仍旧一副淡漠的摸样,心下暗暗着急,却也莫可奈何。明日,湄清国的太子,就会到长安了。

彩乔伺候着绿萼请安回来,才小心翼翼地说:“太子明儿就到了。”

绿萼只是抬抬眼皮,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绿萼不禁叹气道:“其实本来也无需太子亲自来的,不知娘娘可明白?”

绿萼这才想起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因着与太子有情,但却不得不入宫才要割喉自杀的。想来,这太子非要来长安为质,也是个痴情的主儿。想到这里,她是淡淡地看着她到:“彩乔,你才教着我,在这后宫之中,别的心思可以存得,但这入宫之前的情情爱爱却是万分都不该留住的。今日你这如此说,该是叫本宫,撇了这一切,与太子私奔么?”

彩乔喜道:“原来娘娘一直都是有心人。彩乔如此说并不是试探娘娘,只是太子来长安为质,短则三五年,长则非要到皇上薨了才能回去。彩乔也听说太子对娘娘念念不忘,来长安为质也大半是为了娘娘。虽说娘娘已然心中明白,但这宫中却也是暗涌密布,娘娘当是为了娘家也好,为了湄清国也好,多多留心太子。别被小人害了去就成。”

绿萼微微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本宫所处的高位,怕是湄清国早就再送一位郡主来这后宫了吧。”

彩乔不置可否,只是啰嗦着她应该让皇上多少来看看她,她这宫里,现在却不比冷宫能好了多少。

说到冷宫,绿萼突然想起了宁顺仪,这许久不见,她在冷宫也不知何样,怕是肚子快要生了吧。只是想到湘贵妃所生的畸形儿,绿萼便止不住的冷颤。希冀着宁顺仪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吧。

才想到这里,就见郦昭仪进了来。进了宫中这许久,她还是小坎肩,别的有带着那一丝异国的风味。她与她同是性子冷淡的人,但她却是因着那三生三世的情。见她来了,绿萼吩咐彩乔拿她们常做的点心出来,两人很久不见,却是有些生分了。说的话也不若前时那般随意。虽然扯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郦昭仪才说:“刚宁顺仪没了。”

“谁?”绿萼明明听清了,但心里却仍是不相信,怎么自己刚念着她,她变没了。亦或者,其实宁顺仪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才在打入冷宫的前一天来找她,托她照顾小公主?

郦昭仪轻叹了一声:“是宁顺仪。难产,母子两人都没活下来。皇上也知道了,只是说厚葬,赐了个贤淑瑞皇后的明浩。只是,这人都去了,可惜着皇上的骨血也跟着去了。”

绿萼突然觉得很是头疼,恹恹的觉得这呼出的气息也压抑的很。勉强定了定心神,才问:“那小公主呢?”

郦昭仪迟疑地看了看她,问道:“姐姐怎么对小公主这样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