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将军红妆

屋子里安静下来,锦华郡主渐渐紧张起来,自己的身体,她怎么可能不关心。

“郡主的心疾为先天便有,但这些年调养的不错,根治是不可能的,只能好好调养,膳食多多注意,降低发作频率,好在前期调养的好,无需过多担心,只要不受强烈的刺激,没有什么大碍。”秦怀放开锦华郡主的手腕,慢慢说道。

锦华郡主松了口气,世子爷说道:“那还请安公子开付方子。”

秦怀点点头,侍女送上笔墨纸砚,她思考片刻就挥笔疾书,锦华郡主虽然心里怀疑她的医术,但她一颗心都在想楚南柯,又碍于哥哥在场,一句话也没说,半晌才问道:“哥,母亲怎么样了?”

世子爷冷冷看她一眼:“还知道关心母亲吗?”

锦华郡主脸色更难看,喃喃的咬着下唇,半晌才说道:“我也不是有意气母亲,可是哥哥,我真的不想···”

“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还没记住吗?”世子爷厉声打断她,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软,口气缓了下来:“颜颜,你生在皇家,杜家世代世袭王位,父亲一生戎马才有今天,有些事,从你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你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这是你的命运。”

秦怀手一顿,他声音冷硬如铁,这番话,更多像在说给他自己听,生在皇家,平生不能自已,山川辽阔不得踏足,一心之欲不得满足,从此只余荣华富贵,一身穿金戴银,却掩盖不了内心仓皇。

锦华郡主低头不语,白皙的手指绞着帕子,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帕子上,秦怀低头开药方,世子爷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秦怀和青空被安排在定远侯居住的“南薰院”隔壁的小院子住下来,院子位于南薰院和锦华郡主居住的“芳华居”中间,没有名字,很简陋,主要是方便秦怀为两人看病,秦怀也不在意,反正只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反倒是世子爷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秦怀一直在考虑若是定远侯没有从宫中讨得玉蝉,该找什么药代替,玉蝉产自西域,极其难得,西域州县每年进贡不过一两枝,它名玉蝉,其实是一种长在火山中的植物,西域有一奇山,每年一月最冷之时都会自坑洞内燃起熊熊大火,持续月余,故名火山,山火熄灭后,坑洞中会留下这种植物,晶莹剔透,一枝两叶,似展翼的蝉,故名玉蝉,每年为了得到它,有不计其数的人葬身于火坑中,西域州府每年都会差人前去采集,能不能得到全看运气,所以极其珍贵,秦怀以前听父亲说起过,这种玉蝉是治疗心疾的最上乘的药引,其实她也没有见过,只看过父亲画的草图,所以认得样子。

秦怀和青空刚刚送走世子爷准备好好休息下,就有丫鬟小跑着过来说王爷回来了,请安公子去南薰院。

秦怀撑起身子快步来到南薰院,杜夫人还在安睡,脸上已有了点血色,睡得还算安稳,定远侯一见到她就迎上来,手里捧着的雕花锦盒递到她手里:“安公子,这是玉蝉,这怎么用还请你告知一声。”

秦怀一惊,定远侯的受宠程度可想而知,这么珍贵的东西皇帝分分钟就给了!秦怀小心的打开盒子,只见指甲盖大小的一片透明叶子躺在盒子中间,饱满欲滴,如同含着一包鼓鼓囊囊的水。

“药方上的其他药材可寻到了?”秦怀小心的坐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玉蝉,世子爷头也凑了过来,这绝世罕见的稀罕物原来就这么点。

世子爷小心地伸出手指想摸一下,秦怀皱眉:“别碰!”

世子爷手一缩,冷哼一声站到一边,定远侯失笑,自己这儿子怎么又回到小时候了,跟个孩子似的。

侍女端了一碗汤药上来:“安公子,这是按照您的方子上的分量熬得药,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秦怀接过碗仔细闻闻才搁到桌上,她要了一把调羹,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挑起玉蝉,玉蝉如一个装了水的气球滚过来滚过去,众人心都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调羹。

秦怀拿了银针轻轻碰了下,玉蝉淌出晶莹的粘稠**,滴溜溜滑进药碗里,薄薄的皮瘪了下去,很快变成赤红色,众人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秦怀仔细看了看,心里也是惊异不已,但她早已在父亲的医书上看到过,所以还算镇定,找了油纸小心的包起来放回锦盒,玉蝉皮和汁液的用途完全不一样,皮也是好东西,锦盒还给定远侯,嘱咐他好好保管,秦怀端起药碗晃了晃,亲自来到床边给杜夫人喂药。

杜渐勋上前一步接过药碗:“我来吧。”

秦怀也不坚持,药碗递给他默默的站到一侧,定远侯上前和杜渐勋一起给杜夫人喂了药,一群人紧张的看着**的杜夫人,只有秦怀面色疲倦的站在一侧,青空更是头也不抬。

杜夫人的醒来毫无悬念,杜渐勋和定远侯的喜悦都溢于言表,定远侯对着秦怀又鞠了一躬,世子爷虽然一句话也没说,看着秦怀的眼神却火热起来,秦怀又为杜夫人把了脉才告辞回去休息,几人把她的疲惫看在眼底,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世子爷亲自送秦怀和青空回了小院子。

秦怀蒙头大睡了个够,醒来时窗外天气晴朗,问了青空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两天,难怪肚子饿得爬不起来,青空坐在椅子上垂头不知想什么,一见她醒来就把桌上的粥递给她,还是热的。

秦怀眨眨眼,忽然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似曾相识,清醒了点才想起来秦府被抄那日,她也是这样睡过去的,醒来时青空也是这样坐在床边为她准备了一碗粥,粥是热的,他一定热了很多次,秦怀眯眼看着青空,阳光从简陋的窗棂缝隙中挤进来,穿过他黑色的面纱,秦怀一笑:“青空,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青空一愣:“你先把粥喝了。”

秦怀大步起身下床,接过粥呼噜呼噜喝了,一抹嘴笑道:“喝了!”

青空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抬起身慢慢解开斗笠下的带子,秦怀笑眯眯看着他的尴尬,也不催他,等到他蜗牛一样把斗笠摘了,才眯着眼睛凑到他脑袋前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惊叹一声:“青空,你的眼睛真漂亮!”

青空的尴尬因为这句话消散了些,他双眼湛蓝,目光清澈如夏日的天空,静静的凝视着面前的脸说了一句:“你的脸真的太黑了。”

秦怀气结,转过身坐到一旁。

“不过很好看。”青空不疾不徐的加了一句,秦怀顿时笑开,青空看着她露出的小小虎牙,唇角微微上扬。

门忽然被推开,青空手一抬,斗笠如风刮过又戴在了头上,遮住了英俊的脸和蓝色的眼眸。

世子爷脸色不甚好看,双手负在背后走了进来:“两个大男人打情骂俏,本世子虽然对龙阳之好并无歧视,可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秦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青空,确实是两个男人,一时不知说什么,起身问道:“不知杜夫人的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