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远发出一声冷笑,“我演戏?我演戏也是为了能让你看透孟西平这个伪君子!”

“别这样,”我看着何自远的脸,自觉苦口婆心,“自远,你要心中有恨就恨我好了,对不起你的人是我,跟西平完全没关系。”

“完全?你可真是会替他撇清,”何自远望着我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了?”

我没有再避开他的眼神,而是面朝着他认真地点点头,“是,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你身子也好全了,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你,我们俩的个性都有问题,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我祝福你以后找到更好的适合你的另一半。”

“祝福?”何自远冷笑道:“话可别说这么急,何况我也不需要谁的祝福,刚才我们的话题还没结束呢,就是关于孟西平这个伪君子的话题。”

“何自远!”

“别急,等我把话说完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冤枉他了,”何自远突然将目光投向茶几,“我有些渴了。”

我忙起身道:“我给你倒水去。”

“不用不用,”他拉着我的手臂将我重新按坐下,然后拿起茶几上我的茶杯,看我一眼,笑笑,“这里不是现成的吗?杯子应该是你平常用的,你不介意我喝一口吧?”

我将眼神移开去,淡淡道:“不止我一个人用过的。”

“我知道,没事,只要是你的就可以,”何自远仰首将杯中水咕咕一口饮尽了,然后畅然地放下杯子,开口道:“我这次能够快速清醒过来确实应该感谢孟西平,如果不是他秘制的健忘丸和西药意外接触产生了特殊的功效,我恐怕这辈子真的要长睡不醒了。”

我不禁看向他,“健忘丸?什么健忘丸?”

何自远看着我,“他没有告诉你吗?所谓健忘丸,是孟西平私人研制的一种中医药丸,因为药效特殊,没有通过药检也不能上市,属于国家禁药的一种,不过有些医院会私下给一些剧烈头痛患者以及容易产生幻觉的精神病患者服用,服用过后,病人就会忘记很多事,变得比以前安静多了……”何自远轻轻覆上我的手,“不染你知道吗,为了你他可什么都敢做,他是有意要让我变成一个痴傻,只不过机缘巧合才……我的疯狂不过是表面,比起我来,孟西平其实内心更加疯狂,试问你敢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你想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一个不小心,也把你变成……”

“你别胡说!”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不会的,西平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何自远道:“我编的?我何必要骗你?哦对了,他在医院里不是有个师兄吗?你自己去问问他师兄就知道了,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编的!”

我急切地扯住何自远的衣袖,“一定是他师兄嫉妒他的成就才故意这么诋毁他,自远你应该相信西平!西平医术比那人高,知道怎么把握药性把握分寸,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的……你是他亲兄弟呀!他一早就知道的!”

“好好好,就算是我小人心理,就算是他师兄嫉妒诋毁他,咱们先不提这个,”何自远轻轻按住我的双臂,“不染,看来他真的把你骗得不轻,现在我是不得不说出真相来了,希望你能够承受。”

“什么真相?”我望着他低声喃喃,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此刻何自远是在胡说编故事,不管他接下来说什么我都不要相信,但我的内心,却迫切地想知道他要说出的一切。

西平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曾经将病人医治死亡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不见得是违法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自由。

何自远看着我道:“不染,你才认识他几天,又对他了解多少?为什么就这么信任他呢?你知道吗?其实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灾难,全都是拜孟西平所赐。”

我茫然道:“灾难?什么意思?”

何自远道:“罗杰确实曾真心爱过你,如果不是孟西平,当初罗杰就不会离开你,你也就不会有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了,甚至,我们俩根本不会相遇,彼此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

我的手死死的抓住沙发垫子,指甲都被扯得生疼生疼,我强作镇定道:“你在胡说什么?罗杰跟西平能有什么关系?我跟罗杰分手时也并不认识西平!”

“傻丫头,你是不认识他,可他认识你,他认识你姐姐的时候就认识你了,你姐姐多高傲的一个人,可是孟西平就有本事将她迷得七荤八素,目的却是为了好接近你!想象当年你才多大的一个小女孩,他那种变态,竟然就对你有了心思……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很久前就认识你了?平时他是不是总把你当孩子似的宠着?也许你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注意到,为了你他可是用尽了心思,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多年来竟然一直都没跟你表白,不过后来见你竟然和罗杰在一起了,他大概是有些急了,于是有意制造机会让我姐和罗杰接触,正如他所设计的那样,后来我姐是喜欢上了罗杰,而罗杰那个小人,经不住金钱和地位的**,于是决定舍弃你……看,孟西平轻而易举就左右了你的生活,改变了你的一切,都像一个上帝啊,是不是?”

罗杰的背叛,原来……我头皮阵阵发麻,连连摇头道:“不,这都是你胡说的!一年前西平还在国外读书呢,他不会……”

“他会,他会回国探亲,看他那生病的姨妈,不信你问自悦就知道了,问问她孟西平是不是每年都回国一次?”何自远叹了口气,“你要实在不信也可以去问我姐,问问她当初是不是孟西平陪着她去找罗杰修电脑的?我姐那个人脾气是臭,但绝对不会说谎。你一问就知道了。”

“这不是真的,西平才不是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绝对不是的!”我猛地看向何自远,急切道:“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他没理由这样对我,没理由的!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又何必……”

“其实你内心已经相信我说的是真话了,是不是?”何自远看着我,满眼同情,“我认识他很多年,对他太熟悉了,他那个人表面谦和,其实内心极其自负不凡,你看他独自研究什么药就知道了他的野心有多大了,他要是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主动上前,万一对方不喜欢他,那他岂不是颜面全失,是不是?他是从来都不会输的人。所以他喜欢把对方当成猎物,设下圈套,等着对方一步步地主动走向他,这样的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我耳朵里开始轰轰作响,渐渐听不见何自远的话,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的*一张一合。

何自远有些怜惜似的望着我,半响后俯身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起身说了句什么,就朝门口走去,打开门,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初冬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沙发上,照在我身上,我心里却冷硬得跟块石头似的。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起身奔到门口,将门关上,刚想坐回沙发上,我又想起什么似的,冲到门后,仔细检查刚才到底有没有将门关好,直到我确认门已经关得死死的,我这才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沙发。

一坐下就动弹不得。

三魂七魄不知在何处飘**。

何自远说,孟西平是……变态。

是因为何家的基因吗?

我不信。我不信。

我怀疑自己在一个噩梦里出不来,刚才的一切,一定是我自己的臆想。

也不知道僵坐了多久,我觉得很累很累,浑身散了架一般疲惫不堪。失去孩子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都没法好好休息,精神一直出于激烈的紧张状态中,我想我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最好能够连续睡上三天两夜,醒来后将一切全部忘记。

“不染!不染!醒醒!”

有人在我耳边焦灼地叫着。

我听出了是孟西平的声音,不知怎的,心里竟是一宽,但我觉得很累,连睁开眼睛都觉得累。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扶起来了,半个身子被人搂住了,随后又听到孟西平的声音在我头顶嗡嗡嗡的,“快!替我倒杯水过来!”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是谁?

“水来了。”

是一个女声。很熟悉。

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这是俞晓芙的声音。

我这一睡有很久了吗?难道已经是晚上了?

俞晓芙道:“你扶正她的脑袋,我来喂她。”

孟西平说道:“还是我来吧,水有些烫,我先吹吹,你去厨房帮我把这个汤热一下,等会儿她醒过来好喝。”

“好的。”

孟西平的口气轻轻地吹着什么,随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来,把这药和着水喝下去……”

药?!

凑到我唇边的调羹顿时被我一手碰洒了,我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孟西平放下手中碗勺,不住地在我脊背后轻拍。

一口气总算顺了过来。

我慢慢张开了眼睛。

“不染你醒了?太好了,刚才真的吓坏我了!”孟西平紧紧将我搂进怀里,声音哽咽,“怪我大意了,你身体不好,我竟然将你一个人扔在家里……都怪我,以后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我没事的,就是感觉太累了,睡了一会儿,”我强笑着,迟疑地伸出双手,小心地揽住他的腰身。

我在乎这个男人。

我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何自远说的不是真的,他是有意来破坏我跟西平的,是的,就是这样的,他见不得我跟西平在一起。要是如他所说,孟西平当年果真……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我的记忆力应该不会这么差的。

一定是何自远在撒谎。

在心里这么说了几遍,越想越确定,心神渐渐地稳定了下来,我静静地依偎在孟西平的怀抱里,有气无力道:“几点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俞晓芙在说话。”

“可不就是她?现在正在厨房里忙着呢!”孟西平伸手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欣慰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过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正好在景点门口遇到了俞晓芙,四个人一起吃了饭,回头时先把你爸妈送到酒店,然后就把她带过来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