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均不说话,只有微微凉风如水一般流过他们的身体。突然,凡逸转身,阔步流星的走向自己的车。

“凡逸……”

丁伊伊担心的唤了一声,步子跟着就要追上去,可经过简季珞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抱住,“别去伊伊,让他走,他本来就不该来,这里没有他的位置,也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你住口!”

心情极其的恶劣,丁伊伊怒气冲冲的朝他吼,盘起的发髻松散的落下来,清眸蕴满了盈盈水光,她咬紧了唇,全身颤抖的瞪着他。

简季珞不以为意,他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继续说,“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他现在缠着你不放算是怎么回事,我……”

“住口,住口!”

不想听他继续胡搅下去,丁伊伊抡起拳头就往他胸膛砸,这时身后白色宝马疾驰的开了过来,呼啸着从他们身边经过,掠起一阵几乎能把丁伊伊吹到的风,强劲的风势令丁伊伊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待睁开时,她看着越来越小的白色车影,心里像是海潮滚滚翻涌,“凡逸……”

她跑着追上去,可身后简季珞死死抱住她,“伊伊,别去,我不让你去,你是我的妻子,我才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他低下头,下颚紧紧贴上她修长的香颈,在如玉细滑的肌肤上,喷洒出他灼热的气息。

伊伊,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呀!你又怎么可以追逐其它男人的身影呢?

紧紧的,简季珞抱着她,牢牢的箍在怀里,像是把她嵌入身体一般。

丁伊伊失神的看着宝马消失的方向,身体冷得宛如凝成一堆冰,耳畔,刺耳的轮胎磨地声像是从她心坎上划出来的,一声声,在心头上粗糙尖锐的疼。

“放开”

直到再也听到引擎的声音,丁伊伊这才冷冷的开口。

“不放,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伊伊,我说过,我们还是夫妻,我们不可能分得开,而且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放开!”

聚积身体所有的能量,丁伊伊冲着蜿蜒的山道咆哮。

不得已,简季珞还是松了手,看着面前这个衣衫残损,发丝松散的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丁伊伊异常挺立和绝然的背影堵住所有他欲说出来的话。

那个男人就算被他父亲派去俄罗斯,但昨晚的电话还是逼得他丢下手里的一切赶了过来。昨晚,是自己忘了分寸,昨晚,是自己太心急了。

或许,是自己低估了那男人对伊伊的感情,又或许,是自己低估了伊伊对他的依赖,更或许,是自己低估了伊伊对自己的恨意,一切,是自己太自负。

“简季珞,从今往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的话我会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转过身来,丁伊伊氲着水雾的美目波光闪烁,已经没有,从她美艳的小脸上简季珞已经找不回三年只要见到他就会眉眼弯弯,浅笑倩兮的爱恋。

胸口一下子抽痛,简季珞的目光落在她被月光罩得更显迷离的脸上,轻而惧的问,“就算失去‘航盛’你也不在乎?”

“对,就算失去‘航盛’我也不在乎。”

她的回答,坚定有力。

彼此凝望半晌,深呼吸,丁伊伊漠然的从他身前走过,礼裙的柔软面料掠过他指尖,简季珞心急的想要抓过,它却像水一般,匆匆流走。

冰凉冰凉,从指尖,寒透了整个心房。

**

不可以就这样不顾凡逸的。

重新换了件衣裳,丁伊伊匆匆赶回公寓。来之前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一如她所料,电话这头根本无人接听。抱着希望来到住处,可是,丁伊伊又失望了。屋子里冷冷清清,别说他的气味,就连空气丁伊伊都觉得很是稀薄。

凡逸,你去了哪里?

走去阳台,丁伊伊看着远处的稀稀灯火,心也跟着凄凉起来。

等得太久,时间已经逼近凌晨,实在熬不住,丁伊伊干脆卧进宽大的沙发里,想着,睡在这里吧,总之一定要等他回来。

糊糊模模中,丁伊伊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一时还没清醒自己在哪里,丁伊伊揉着眼睛,想坐起来,突然听到沙发背后传来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快点找找,少主说落在吧台这里的,他还在等。”

听到这话,丁伊伊思索了片刻,总算意识恢复了些,自己是来这里等凡逸的。

想着他们一定知道凡逸在哪里,丁伊伊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其中一个男子说,“嗳,你说说咱们少主究竟爱的是伊伊小姐还是羽桐小姐?”

心尖突然颤了起来,悄悄的,丁伊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躺回沙发。

客厅只燃着柔黄色的壁灯,光线微弱,反倒是吧台处的灯光打得亮亮的。

两个男子在吧台处左寻右找,嘴里不忘闲聊。

“这还用说,当然是羽桐小姐啰,你没见每次羽桐小姐稍微发生点什么情况少主都会放下一切赶过去吗,所以说,少主爱的是羽桐小姐,错不了。”

“可是……”另一个男子顿了顿,有不同的看法,“少主对伊伊小姐也很上心啊,你看这次的军火交易,少主完全不顾社长的忠告丢下那么大个烂摊子什么也不说的赶回来,我觉得吧,少主爱的是伊伊小姐,不然铁鹰也不用因为保护不力而被少主卸下手臂赶出‘川田会’。”

丁伊伊卧在沙发里,她失神的盯着客厅里幽昧光线下的景物,连呼吸都快要忘记。

“呵呵,也是,真要说起来这事估计连少主心里也没有定数,更何况我们,只可惜羽桐小姐……哈,找到了。”

说到一半,男子突然惊喜出声,找到手机,两个男子终于缓了口气,“走吧,快给少主送过去。”

两个男子嘀咕了几句其它,关上灯,拉门离开。

久久的,丁伊伊僵着身子蜷在沙发里,四肢已经酸软,可她没有翻动的力气。

羽桐小姐,铁鹰……

凡逸,你的另一个女人,这个名叫羽桐的女人,你爱她吗?

还有铁鹰,你明明告诉我他被派去了意大利,可现在怎么成了失了手臂被赶出了“川田会”?

凡逸,这一切,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整个夜里,丁伊伊对着满室黑色发呆,憔悴呆滞的容颜尽显疲惫,清澈的眸子也已变得浑浊。渐渐的,窗外浮现一丝曙光,斜斜的落在墙上,终于驱散了整夜的暗。

脑袋很晕眩,丁伊伊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尽管眼睛酸涩不堪,但却无法入睡。她给凡逸去了很多电话,而他始终不接,想之昨晚两个男人的对话,丁伊伊的心更是焦急,无措,苦涩,紧张,当然,更有愤怒。

心里的纠结就像一把凌乱的头发,任凭她怎么梳理都顺不出个头绪,凡逸,快快回来,这一切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就在丁伊伊疲惫的闭上眼睛时,门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像触电般,丁伊伊立即睁开双眼,“少主。”

门口,一男人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回来了!

心口骤然间紧缩,丁伊伊站起身子,一夜未眠,她努力撑开灼热的双眸,复杂的看向走入的男人。

“伊,伊伊小姐。”

这次,是凡逸身后的人更先出声,而凡逸见到她,只是微微一愣,尔后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恍之刚才的错愕不复存在,也仿佛,她的等待没有意义。

被他的冷漠伤到,丁伊伊委屈的润了眼眶,咬了咬嘴角,她幽怨的说,“凡逸,我整晚都在等你。”

“那又怎么样呢?”

薄凉的口气,凡逸转身往吧台走,下手快一步跑着过去取出水晶杯,拔下瓶塞,替他注了半杯琥珀色**。

“怎么样?”

不敢相信,丁伊伊不敢相信他会用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如此的无动于衷,如此的绝然疏离,似乎彻夜憔悴的自己完全不会令他心疼,一点,也不。

想到这里,心里的积怨,委屈,无助,愠气统统交织成一股恼怒发泄出来,“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晚你居然对我说怎么样!凡逸,你怎么可以对我说

这样的话!”

丁伊伊的口吻是带着质问的,而且显得咄咄逼人,此时她的内心正被多种情感困扰着,那个羽桐的女人究竟在他心中是什么位置?铁鹰的事他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情?自己彻夜的等待难道换来就是这样冷漠的回应?

不,凡逸,我不要这样的你,你把那个温柔的凡逸还我,那个只对我好,只对我笑,会应允我一切要求的凡逸还我。

室内的其它人发觉气氛不对,两两相望之后,毕恭毕敬的,退出房间。

只可惜丁伊伊高亢尖锐的嗓音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波动,只见凡逸一口饮尽杯里的酒,搁下水晶杯,舌尖舔舔嘴角边缘,转过身,他微微眯起狭长妖冶的眸子,“说完了吗?”

丁伊伊到抽一口凉气,被他寒凉陌生的口吻冻在原地。

“既然说完了快些离开,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以后……”

停了半秒,他撇开脸,步子迈去一侧的房间,行走间,他冷冷的说,“把东西收拾一下,回你的丁宅去,以后没事别再来了。”

“你,你赶我走?”

颤抖得厉害,丁伊伊怔在原地,愣愣看着从身边经过的男人。

“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的话已经说完,整理好后叫他们开车送你回去。”

凡逸接着往房间的方向走,可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丁伊伊悲情的声音,“站住!”

顿下步子,凡逸疲倦的敛目,抬手揉了揉鬓角,他无力的问,“还要说什么?”

“凡逸,曾经我说过,如果对我厌烦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但是今天有件事我必须要问清楚,铁鹰究竟去哪儿了?”

其实丁伊伊还想问羽桐的事,但如今她觉得再问已经没有必要,他已经不要自己了,想来她自然是比不过羽桐的,那就不问了,至少保留点自尊,但铁鹰的下落她必须弄清楚。

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及铁鹰,凡逸神色微变,但依旧云淡风轻的道,“他的去向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你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而我也没有再回答的必要。”

“呵呵”,丁伊伊苍凉一笑,“失去手臂,被赶出‘川田会’,凡逸,我知道的铁鹰和被你派去意大利的铁鹰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呢?”

凡逸陡然面色一震,转回身来,薄薄晨曦下脸色依旧阴鸷得吓人,“谁告诉你的?”

听他如此一问,丁伊伊身子不稳,踉跄退了两步,真的,他真的对铁鹰做了那么狠毒的事。

手臂撑在沙发上,丁伊伊木然的看着前方的男人,竟是觉得他那么的陌生,“谁告诉我的重要吗?是不是我说出那个人你也会要了他的舌头或者要了他的命?”

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失望伤心的小脸,也压制住抱她的欲望,凡逸抽回视线,“这是‘川田会’的事,用不着你过问,也不是你该管的,你还是收拾你的东西快些走。”

“好,我会走,用不着你赶,但是凡逸,我只说最后一句话,如果我走了我就再也不会回来,这样,你还会要我走么?”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破碎,热雾在眼眶内缭绕,丁伊伊眼睛睁得大大,稍扬起下巴,努力不让它凝珠坠落。

可是,可是一切她都尽力了,但为什么他还是那么模糊呢?模糊得远不可及。

走了我就再也不会回来,这样,你还会要我走么?会么?

心口阵阵绞痛,丁伊伊颤栗着身子靠在沙发背上,迷蒙水雾的眸光中带着那么强求的渴求,她想,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的话,或许,他会改口,至少会转过身来看自己一眼吧。但丁伊伊想错了,凡逸依旧笔挺的站在远处,不吭声,也不回眸,只一声凉凉的浅笑传来。

他的身子,岿然不动,而她的身子,瑟瑟发抖。

“这样最好,我也要回日本,这个地方你回不回,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回来?伊伊,你从来就没住进来过,又何谈回来!

冷漠至极的回应,背对她,凡逸颓顿的怅然唏气,往前走,推开房间的门,关上,隔绝客厅内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