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早!”

正当丁伊伊仓皇的跑下楼时,却与站在客厅的刘妈遇个正着,听到她的声音,丁伊伊一时愣在原地。

“太太,你可回来了,这些年来先生找你找得好苦。”刘妈欣喜的靠上来,拉起丁伊伊的手,激动的泪花花花,“太太,别走了,别再走了,先生不能没有你的。”

“呃……”

丁伊伊艰难的抽出手来,满脸尴尬,“刘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丁伊伊匆匆越过情绪尚在喜悦之中的刘妈,逃难一样的奔跑离开,“太太……太太……”

刘妈连叫几声跟过去,却只来得及看见慢慢闭合的大门,太太又走了。

失望的走回客厅,刘妈抹抹眼角,心疼太太,更心疼先生。

不经意抬头,看见简季珞神色黯然的伫在楼梯口,刘妈赶紧打起精神,“先生,早餐已经做好了,需要我现在拿出来吗?”

“不用了,不想吃”情绪低沉的弱弱回了一句,转身,简季珞走回房间。

可恶!可恶!可恶!

简季珞,你就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混蛋。

独自走在弯曲的山道上,嫣红的小嘴里连连爆出火药十足的低咒,踢着脚下的碎石子,丁伊伊全身被他气得活力十足。

“简季珞,你混蛋!”

突然,丁伊伊抬头望天,朝着幽蓝的天空,撕心裂肺的嚎叫。

山间还有尚未散去的晨雾,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正休憩啁啾,听到这声尖叫,也就惊惶的群起乱飞,轻翅掠过丛丛枝头。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汽车鸣笛,以为是过道的汽车,丁伊伊收拾起情绪,身体往边侧靠。以为都退出了干道,汽车可以呼啸而过了,可长长的时间里身后只有汽车引擎缓慢拉长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丁伊伊回头望了望,结果这一看把她吓得不轻,乍一回头,只见一辆汽车靠她极近,险些撞上她。

“啊!”

惊叫一声弹跳开,脚步差点踩进山道边侧的沟渠里。

“伊伊,上车。”

摇下车窗,简季珞简短发话。

“嘁……”

后怕之后,定下心来,丁伊伊看清是他,自然不会给好脸,嘴里鄙夷的啐了一声,扬着头,昂首阔步的继续走。

“伊伊,带你去个地方,快点上车。”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本来情绪就极度低落了,见到他后心情更是坏得透彻,现在他还敢用命令的口吻对自己发号施令,他以为他谁啊!

恶劣,低级!

依旧不理睬,丁伊伊加快步伐,迈步疾走。

匀速缓慢的跟着,似要与她做持久战,简季珞不停的猛按嗽叭,吵得丁伊伊的脑子更是乱上加乱,干脆指尖塞住耳朵,丁伊伊只恨不得他错踩油门,汽车狠狠冲向另侧的山沟里。

蓦地,身体一个旋转,丁伊伊猝不及防的跌进他坚硬的胸膛,“噢……”

揉着撞疼的脸颊,丁伊伊不悦的斥责开来,“你又想做什么,难不成青天白日之下还想对我用强!”

“跟我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次没有戏弄她,简季珞拽过她手腕就往汽车走,可丁伊伊拼命甩动手臂,“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你没权利命令我!”

可简季珞没有理会,拉开车门,将她强行塞了进去。丁伊伊挣扎着要蹭出来,“别想我会听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上了你的车我就是只待宰的羔羊,到时只能任你为所欲为,我丁伊伊才不会蠢得频频上你的当。”

一边与他对弈,小嘴一边喋喋不休,眼见她真的打算反抗到底,简季珞也就干脆放开她,退了一步,他挡在车门外,缓慢而清晰的抛下两个字,“丁宅”。

挣扎的动作顿停,丁伊伊望向他,只见他虽然气息微喘,但全身依旧散发着尊贵不凡的气度,永远,他都是这样该死的迷人。

撇开脸,丁伊伊透过车窗看着路边一株堇色野花,“把意思说清楚。”

对他,她的语气不是冷淡便是愠怒,完全的两种极端,但如今她还会对自己说话那对他来说也算作奢侈,所以简季珞也就因此心情大好,“我带你回丁宅看看,你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你的家。”

“那里不是被拍卖了吗?”

听他嘴里提到“丁宅”,丁伊伊终于抬起水眸,惑惑看他。

当年她虽在日本,但也托凡逸打听了一下,丁宅已经被一位姓“沈”的先生买走。后来,她请凡逸帮她买回来,可任凭他们开出的条件多么优厚,那家人就不同意。实在没法,丁伊伊也只好作罢。虽然她知道如果她想,凡逸一定可以替她做到,但有些事,她还是不想他用另类的手段介入。

“是被拍卖了,想不想再回去看看?”像是盅惑一般,简季珞游说着。

想,当然想了,回来这么久,她还没来得及瞧瞧那座装载了她二十多年欢乐回忆的城堡。

可是……

“能……进得去吗?”想着他这样问自己,一定是有法子的,但思念的心太浓烈,也太迫切,也就因此,丁伊伊问得小心而谨慎,想要听到肯定的答案。

“试试吧。”

挑挑眉,简季珞卖着关子,“怎么样伊伊,现在你应该不会拒绝上我车了吧。”

还能怎样?他清楚的,所有关于丁家的一切如今都是她屈服于他的软肋,而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抓准对方的弱点又狠又毒的准确攻击吗?

浅浅怅叹,丁伊伊坐正身子,顺从得无奈又心酸。

一路上,简季珞心情极好,他跟着车内音响哼起轻音乐,并用指尖不停的在皮质方向盘上弹击节奏,而丁伊伊的心自从上车后就拧紧在一起,和着音乐忽上忽下,悲喜交集。

也就半个钟,汽车驶向她熟悉的山道,一切恍惚如昨,曲径通幽,景色怡人,就连鼻尖的气息都是那么温暖而美好,是家的味道。有那么一刻,丁伊伊仿佛觉得是他载着自己回家探望父亲。凉风飞掠而过,小脸稍稍探出窗外,丁伊伊看着闪逝的花丛树影,激动间却禁不住悲从中来。

如此美丽的景色,只怕她没太多机会再见了!

约莫又开了五分钟,汽车缓缓停在一处略显陈旧的别墅前。

近在咫尺,丁伊伊看着眼前黑底金边的镏金雕花铜门,眼里顿时蓄满盈盈泪花,胸口像有什么东西抓得厉害,紧紧的拧在一起,抽痛不止。

“怎么不下去?你不是很期待来这里吗?”

已经打算推门下车,却见副座的人久久不动,简季珞偏头看了看,却见她脸上沾满了泪痕,“伊伊……”

心疼的,简季珞伸手替她抹去,“下车吧。”

掌心温暖的覆在她肩头,他的声音柔柔散开,熨帖了丁伊伊一颗颤抖感伤的心。

“嗯”,瓮瓮的应声,丁伊伊吸吸鼻子,胡乱抹了下脸颊,这才推门下车。

“来吧”,走在前面,简季珞朝她招手,丁伊伊踮起脚尖,拉长脖子看了看庭园内硕大如杯的炽艳木棉,朝他点头浅然一笑,走过去,两人并肩走向别墅。

丁宅

当看到外墙的玉石门牌上赫然“丁宅”二字,丁伊伊即

刻僵在原地。她呆滞的转眸,却见他笑得神秘,就在迷惑间,他拉起丁伊伊的手,有些急切的来到门前,修长的食指轻轻一按,触上门铃。

丁伊伊任他握着,此时她整个身体都被兴奋和紧张充斥着,两人掌心相贴,相交处一片湿润。

不多会儿,里面的人前来应门,“吱咔”一声,慢慢的,铁门后露出一张苍老的脸,瞳孔骤然紧缩,一时无法接受,丁伊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小姐,小姐回来了,小姐啊,这三年你是去哪里了,我,我和桂婶等你都等成了满头白发。”

原来应门的人正是当年的管家陈伯,看到她,陈伯急急跨出铁门,数度哽咽。

故人相逢,丁伊伊自然也是激动得泪珠迸落,“陈伯,是你,真的是你?”

丁伊伊挽着陈伯手臂,无法置信,“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又是怎么回到这的?”

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也太多太多的情要叙,丁伊伊拉着陈伯,就想在门口续着感情,可简季珞却适时靠了过来,他搂着丁伊伊的腰,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先进去吧,桂婶还在里面。”

“额,对,对,小姐快些进来,姑爷也是,快进屋里去,桂婶看到小姐一定开心得哭出来。”

“好”,太开心,丁伊伊不容耽搁,步子匆促的奔向主屋。

后来,从桂婶口中丁伊伊才知道,原来当年买下丁宅的正是简季珞,而桂婶和陈伯也是他请回来的,要他们在别墅里等着,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可谁也没想到,这一等,整整三年。

提到当年的事,桂婶老泪纵横,丁伊伊撒娇一般靠在她怀里,轻拍桂婶手背,一遍一遍对她说,也对自己说,“很好,三年来我过得很好,别为我难过,真的,真的。”

而从头到尾,简季珞都静静站在一旁,他缄默不语,苦涩却在心头辗转。自然知道她不会感谢自己,当年,造成她家破人亡,被逼离开的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她又怎么会感激他呢?呵呵,真是好笑,他居然还愚蠢的奢求她能回自己一个微笑,简季珞,你凭什么要她对你笑?!你凭什么在自己报完仇后就要她放下仇恨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凭什么,凭什么!

五指懊丧又悔恨的弯曲成拳,心疼的,感受他们久别重逢的喜悦。

也许是不想被他破坏此时的好心情,丁伊伊也就没再对他冷言相向,但却是完全漠视的态度。但既然她不提,当然简季珞也不会自己走,尽量不打扰他们叙情,简季珞完全将自己透明一样的坐在沙发里。

笑着聊着,一天的时光也就如流水淌过,吃完晚餐,丁伊伊提出要回家,桂婶一听,睁着一双不再有神的眼睛,“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家呀,你还回哪里去?”

“是呀小姐,你的房间桂婶天天打扫,即刻就能住进去。”

“可是……”虽然迫不急待要搬回来住,可一切太突然,她毫无准备,咬了咬唇,丁伊伊犯难的说,“我的衣服都没带来,而且真要搬回来我总得整理一下我的东西吧。”

“不用准备了小姐,这里什么都不缺,衣柜里就有好多衣服,全是姑爷前几天新买的,小姐今天就别走了,留下来吧。”

丁伊伊长眉轻蹙,有些为难,这个时候,沉默了一天的简季珞终于说话,“住下来吧,这才是你的家,况且一回来就要走,你又要令桂婶和陈伯伤心了。”

“是的是的,小姐,就听姑爷的话,住下来吧,东西改明再去收拾也不迟。”

前后想了想,看着眼前脊背微微弯曲的两位老者,终于,丁伊伊笑着点头,“嗯,留下来,不走了。”

(本章完)